第301章 檄文討伐
鄭惜年因爲莊紅袖的話,今日對二皇子的關注明顯多了許多,不過也有顧忌不到的時候,畢竟今日這種場面,若是哪裏再出了問題,她與顧知凝都承擔不起帝王的怒火。
鄭惜年旁敲側擊的向顧知凝打聽永安的情況,可惜顧知凝一問三不知,什麼都沒有打聽出來。
她也就只能作罷,安心負責宴會的事情。
堯帝帶領羣臣向魏太后賀壽,各種珍奇異寶流水般的呈上去,魏太后都笑着接了,同樣也賞了不少東西下去,一場壽宴一直熱鬧到了晚上。
李元睿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江昱,心中很是忐忑,昨日,他身邊的一個小內監突然消失了,就是在糕點上下巴豆粉的那個,好好的人,突然就不見了,到底是年紀小,心中頓時有些惶恐。
再加上今日永安並未出席,心中更是擔憂,生怕父皇怪罪,再加上鄭惜年時不時的又看向他,一時不敢有動作,整場宮宴下來,倒是安分了不少。
到了戌時,這場熱鬧總算漸漸安靜下來,朝臣們各自出宮,堯帝也親自送了魏太后回福寧殿。
今日是太后壽宴,皇子公主們可以不必去上課,也可以留宿在各自母妃宮中一晚。
鄭惜年在李元睿想要回外宮的時候,叫住了他,溫柔卻不容拒絕的拉着他回了棲梧宮。
棲梧宮裏,鄭惜年看着眼神有些飄忽的李元睿,心中更是一沉,看了看桌上的糕點,笑着說道:“睿兒,宮宴上可是沒有喫好,姨母瞧着,你都沒怎麼動筷子,姨母命人給你準備了一些糕點,你嚐嚐?”
說完,把那盤糕點推向李元睿,李元睿本就心虛,此刻見到與昨日一模一樣的糕點,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
“姨母,兒臣還不餓。”
“睿兒,你告訴姨母,你是當真不餓嗎?還是覺得這份糕點裏面有什麼東西,你不敢喫?”鄭惜年的語氣中溫柔又帶着一絲嚴厲。
李元睿低下頭,脣角微動,隨後擡起頭說道:“姨母說什麼,兒臣聽不懂。”
“睿兒,昨日你爲何要突然賞一盤糕點給江小公子的伴讀?”鄭惜年繼續問道。
“兒臣是,兒臣是覺得那個伴讀可憐,一直餓着肚子,一時好心,才賞了他一盤糕點。”
“好,那姨母問你,爲何那麼多的奴才,你偏偏就賞他一盤糕點?這個伴讀莫非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他是昱表兄的伴讀,兒臣想與昱表兄交好,這才賞了他。”鄭惜年一句接一句的問話,讓李元睿都沒發覺自己的回答有些矛盾。
“睿兒,你在撒謊,那份糕點裏放了東西,你想與江小公子交好是假,想爲難他的伴讀是真?對不對?”眼看着李元睿的謊越說越大,鄭惜年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他不過是個奴才,你爲何要爲難他?還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你在書房裏學的就是這些嗎?還不快說,糕點裏到底放了些什麼東西?”
“姨母,兒臣只是讓人放了些巴豆粉,兒臣就是一時想錯了,兒臣知錯了。”鄭惜年到底是在宮中待了快十年了,如今又掌管宮務,若是性子太軟,也壓不住底下的人,此刻氣勢一出,威儀盡顯,李元睿頓時就慌了,忙不迭的說了實話。
“巴豆粉?好,姨母先不問你爲何想出如此愚蠢的辦法,姨母問你,既然知道里面放了東西,永安公主要喫的時候,你爲何不阻攔?公主是你的妹妹,你就眼睜睜的看着她喫下去嗎?”鄭惜年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些。
“兒臣,兒臣一時沒反應過來,永安就喫下去了,兒臣知錯了。”李元睿低着頭認錯。
“沒反應過來?你是兄長,明知道里面有東西,說聲不給,難不成永安還非要從你手中搶一盤糕點不成?
你只是以爲裏面的東西不致命,吃了也沒事,若是搶回去,難免引起別人的注意,怕別人看出你的計劃,對不對?
其實你最怕的是陛下對你失望,怕陛下因此不喜歡你,是不是?
爲了不讓陛下失望,你今日放了不致命的巴豆粉,就能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妹妹喫下去,來日,若是放了別的東西,你是不是爲了維護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形象,即便是毒藥,也能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兄弟手足喫下去啊?”
鄭惜年眼中帶有一絲失望。
李元睿被說中了心事,低垂着頭,他就是如此想的,他那麼努力讀書,上進,父皇纔會對他高看一眼,若是因爲這件小事,讓父皇失望,他豈不是白費了這麼多心思,不過是巴豆粉,又不致命,頂多拉肚子罷了。
“你以爲你的小心思,別人不知道嗎?這世上,有些事只要做過了,便會有痕跡。更何況,這是皇宮,一棵草都長着耳朵眼睛,一塊石頭都會說花。我問你,昨日幫你做事的那個奴才是不是不見了?”
李元睿直到這時才真的有些慌亂,他的眼睛裏滿是驚慌失措,小聲的問道:“姨母是怎麼知道的?”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睿兒啊,因着昨日是迎接魏太子妃的接風宴,今日又是太后的生辰,陛下才把此事壓了下去,只是拿了你身邊的奴才,整座皇宮都是陛下的,什麼事都逃不過陛下的眼睛,
你要記住,你是陛下的兒子,卻也是陛下的臣子,君臣君臣,陛下先是蜀國的君王,纔是你的父皇,你想要什麼,大可以直接說,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非是君子所爲啊。”
鄭惜年直到讓梁德瑞再仔細的去查,才明白,原來昨日不是無事發生,而是被陛下壓了下去,而且此事遠沒有表面那麼簡單,關雎宮的如貴人進了宮正司,可是到如今都沒有出來。
而且翠微宮那裏,怕是永安公主不只是吃了巴豆粉,到如今連個風絲兒都透不出來,這次睿兒怕是被人當槍使了。
昨日查不出,今日偏又查出了,這是陛下允許她知道了,可她知道的有些晚了,也不知永安公主現在到底如何了?
李元睿有些慌亂,一雙眼睛盯着鄭惜年,問道:“姨母,是不是父皇已經知道了?那兒臣怎麼辦?父皇是不是對兒臣失望了?”
到底還是孩子,鄭惜年的眼神裏帶着一抹疼惜,摸着李元睿的肩膀說道:“睿兒,有錯就去認,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事是你做錯了,你便應該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明日去向陛下認錯,你是陛下的兒子,只要你實話實說,陛下是不會怪你的,明白嗎?”
“兒臣知道了。”李元睿點點頭,眼中沒有絲毫悔意,卻多了一絲怨怪。
鄭惜年看到了,卻故作不知,繼續說道。
“睿兒,昨日之事,你錯在有三,第一:不該因爲逞一時之氣,便用巴豆粉去害人,雖然巴豆粉不致命,可你能保證別人不會藉着你的手,換了你的巴豆粉,而添些其他的東西嗎?若是當真有人因此出了事,你心中可會安寧?
第二:不該爲了自己,不顧永安公主的安危,永安公主是你的皇妹,作爲兄長,縱然不是同母所生,可也應該去維護手足之情。
第三:既知自己做的不對,便該直接去坦白,而不是想着瞞天過海,草草了事。”
見李元睿一聲不吭的坐在那,頭都要埋到胸口了,鄭惜年也不好再說,只是說道:“你回去好生想想,若是害怕,明日姨母陪你一起去見陛下,再去看看永安公主好不好?”
“好。”李元睿低聲應了,看不清表情,沉默的坐在那裏,看着倒是多了一絲可憐之態。
鄭惜年還想再說些什麼,看着李元睿一副拒絕交談的倔強模樣,終究沒有開口,而是讓人領着他下去休息。
“主子,這事不怪主子,殿下也是年紀小,一時想差了,所幸公主那裏沒出什麼大事,改日您再和殿下好生分說一番便明白了。”風信給鄭惜年揉着額頭,安慰道。
鄭惜年搖搖頭,沒有出聲,只是心中擔憂,她知道李元睿自小便長在綏壽殿貴太妃身邊,貴太妃不會苛責他,卻也對她不會太親近,致使他小小年紀便學會了察言觀色,偏生他又早慧,心思重了些。
好不容易到了棲梧宮,還未感受到她這個姨母的幾分疼愛,又搬去了外宮,雖然宮人奴才一大堆,可都只會順着他,奉承他。
陛下是他的父皇,讓他仰慕,讓他敬佩,久而久之,陛下隨口的一句鼓勵,都能讓他高興許久。
自小缺失疼愛的他,越發執着於陛下對他的態度,以及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時間長了,倒是有些偏執了。
“罷了,終歸是本宮的錯,是本宮沒有教好他,讓他小小年紀就有了這樣多的心思。”鄭惜年輕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
“殿下年紀小,主子慢慢教就是了,想必經此一事,殿下也能成長許多。”風信也只能如此說道。
可事實上,皇子們住在外宮,每月休三日,若是這三日,以溫習功課的名義,不進內宮的話,主子怕是連話都與他說不上一句,如何去教導他?
縱使外人眼裏二人並不親近,可若是出了事,也就只有鄭惜年會爲他籌謀,爲他打算。可惜殿下現在一葉障目,看不到這些,白白的去傷主子的心。
縱使傷心又如何?鄭惜年還是會一心一意的爲殿下考慮,今日的話,也不知能否聽進去,風信胡亂的想了許多,終究沒有再說,主子已經很疲累了,還是讓她鬆快一日吧……
而外宮此時,穆清宴的住處來了一個意料之中的故人。
福順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給穆清宴,等穆清宴看完,才低聲道:“太后的意思是,命奴才即刻送王爺出宮。”
穆清宴珍視的把信紙收好,沒有多說,跟着福順離開了,只是出宮的時候,回首望了望深宮的方向,目光灼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或許是賭贏了……
臨近子時的時候,宣室殿裏,堯帝依舊沒有休息,正在與姚子信下棋。
隨喜悄聲走進來,小聲回稟:“陛下,定北王已經出宮了,是福寧殿的順總管親自送出宮的。”說完看了看堯帝的臉色,卻是一片平靜。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孤知道了,不必去管,務必不要讓定北王安然無恙的回邊關。”堯帝淡淡道。
不要安然無恙,卻也不要真的殺他,只是讓他一路不要走的太順利。
“是,奴才遵旨。”
姚子信沉默不語,看着眼前的棋盤,平局,倒是難得。
“用不用我出手?”姚子信挑挑眉,問道。
“不必了,過幾日,皇姐便要回江寧,你不跟着,我不放心。”堯帝搖搖頭,拒絕了。比起殺定北王,還是平安回江寧最重要。
姚子信點點頭,沒說話,隨後起身,隱於暗處,不再露面。
堯帝看向殿外,微微挑眉,穆王叔,你可準備好了嗎?
“隨喜,宮正司那裏有什麼動靜嗎?”
“回陛下,如貴人被用了重刑,卻依舊沒有吐口,昨兒夜裏咬舌自盡了。”隨喜回道。
不只如此,昨兒夜裏被抓的宮人,在宮正司的酷刑之下,大多已經死絕了,屍體都被拉去焚化,估計早就變成一捧灰了。
“知道了,下去吧,等等,二皇子那裏如何?”
“陛下,二皇子今夜歇在了棲梧宮,景夫人與二皇子說了許久的話。”
“嗯。”堯帝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隨即識趣的下去吩咐了。
魏太后的壽宴喧囂了一日,第二日便歸於平靜,對於如貴人被送到宮正司,宮裏人心衆說紛紜,卻始終沒有打聽出來到底發生了何事。
翌日一早,鄭惜年原本打算帶着李元睿去向堯帝認錯,可惜到了宣室殿堯帝卻並未見他們,直接打發了。
因爲魏太子妃,安國公主在宣室殿與堯帝有要事相商,接下來的幾日都是如此。
李元睿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或許等過幾日,父皇就忘記了此事。
對此,鄭惜年也無法,總不能攔着李元睿不去上課吧,這事也就擱置了下來。
只是自此之後,但凡是休沐日,李元睿總是藉故溫習功課推辭去棲梧宮,一個月去一次也就不錯了,鄭惜年還要爲他遮掩,恐怕他傳出個不孝的名聲,當然這是後話了。
隨着安國公主頻繁的出入宣室殿,宮裏的侍衛不知不覺也加緊了巡邏,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
如此過了五日,八月初六,安國公主準備啓程回魏國,堯帝一如當初送她出嫁時一樣,親自送出了城。
安國公主離開後,李曦也帶着江昱向魏太后,堯帝辭行,於八月初八正式離京,回了江寧。
外放的官員也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不同的是,此次回京的官員,有兩位是例外,承恩公之長子姚子忍留在了京都,升任吏部侍郎,二皇子的親舅父,鄭惜年的表兄崔允升任戶部侍郎,加之鄭惜年的長兄鄭鬆年任禮部侍郎。
衆臣紛紛猜測,這是陛下要爲二皇子造勢,至於姚子忍,人家確實有真才實學,外放多年,升任侍郎,並不算出格。
反而是崔家和鄭家,沉寂了這麼久,怕是要一飛沖天了。
不過對此流言,堯帝並沒有制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而魏太后,自從兩位公主離京之後,一場秋雨過後,便開始了抱病,奇怪的是,堯帝只去探望了一次,面色不虞的出來之後,吩咐人嚴加看守福寧殿,看似保護,實則是軟禁……
堯帝十年八月二十七,魏太子妃回魏國的車駕,歷經居庸關的時候,遭遇了刺殺,被擔心妻子,前來迎接的魏國太子正好碰上。
太子妃受了重傷,魏國太子擔憂妻子,送妻子歸國後。
於九月十三,八百里加急,正式發來國書質問,勢必要討個說法,並開始整頓兵馬,陳兵在居庸關外。
蜀國與魏國看似旗鼓相當,實則兵力上要差上魏國一籌。
堯帝爲此忙的焦頭爛額,一邊命孔令宣親自帶着人手去雁門關查看,是何人傷了魏太子妃,一邊安撫魏國。
事情到此時似乎僵持了下來,都知道魏國太子愛妻如命,此事若是不給個交代,怕是這友國就要變成敵國了……
福寧殿裏,魏太后似乎並沒有被軟禁而不快,坐在窗邊,看着瑟瑟的秋雨,長嘆一聲,從袖中掏出一封信,吩咐福順,說道:“去吧,去把這封信交給定北王。”
福順點頭,隨即安排人用最快的速度,將信送往邊關。
而與此同時,孔令宣也查出,是定北王命人刺殺魏太子妃,目的是爲了引起蜀國與魏國交惡,好坐收漁翁之利。
堯帝命定北王回京的詔書還未送達。
九月二十六,定北王手持太后密信,發了檄文,討伐堯帝,聲稱堯帝不孝,軟禁嫡母,如此不忠不孝的人如何爲蜀國之君云云……順便還挾持了左相孔令宣。
並帶走了居庸關一半的兵馬,足有二十萬,準備向京都殺來。
與魏國的仗還未打起來,蜀國便要內亂了。
魏國依舊陳兵在居庸關外,虎視眈眈,而京都的京畿大營不過十萬兵馬,聽聞蜀國內亂,雁門關也是不平靜,雁門關的兵馬不能動,一時,在京都的堯帝似乎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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