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太后病重
堯帝穿着一身常服靠在軟榻上,一頭白髮只隨意用了只玉簪虛虛的挽着,面色蒼白,一雙眼眸深邃如淵,盯着跪在地上的柳禹城。
“麟趾宮的藥方是怎麼來的?晏子樞可沒有這個本事。”
言外之意很明顯,就是說柳禹城與晏子樞有勾結。
以晏子樞的醫術,絕對不能這麼容易便復原出這些古方。
“回陛下,晏子樞曾與臣討論過妍貴嬪體內的毒,臣一時不查,便多說了幾句,不過臣絕對沒有摻和其中。”柳禹城神色從容,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這多說幾句,便起了很大的作用,都是醫者,興致上來,難免忘了分寸,其中就提到了明惠夫人崔婉瑜的死因。
他與晏子樞也算有幾分交情,不過在性命攸關之時,這交情不提也罷。
堯帝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才說道:“,柳禹城,別忘了你的出處,孤便相信你一次,這個晏子樞話太多了,既然你們交情甚篤,便由你親自送他一程吧。”
“是,臣遵旨。”柳禹城低垂着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回答倒是沒有一絲遲疑。
“跪安吧。”堯帝揉了揉額頭,不想再說了。
“臣告退。”
柳禹城離開之後,隨喜手中捧着一封摺子,遞到堯帝跟前,說道:“陛下,是麟趾宮送來的。”
“念。”堯帝只說了一個字,便緩緩的閉上眼睛。
隨喜如同冰冷的機器一般,念出了靜貴嬪費盡心思寫的陳情之詞,哪怕有五分的情誼,在他的口中也削減了三分。
唸完之後,便見堯帝閉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隨喜不敢隨意處置手裏的摺子,安靜的站在一旁。
“棄車保帥,倒是好心思,這封摺子拿去燒了吧,去給夏珏傳個話,麟趾宮的宮人全部處死,讓寧氏好生在麟趾宮待着。”堯帝的聲音突然響起,然後宣室殿又歸於平靜。
“奴才遵旨。”隨喜看了一眼手中的摺子,親手拿出去燒了,不被陛下看在眼裏的東西,留着也是無用。
連綿的秋雨下了三日纔算停歇,棲梧宮也閉宮了三日,鄭惜年聽話的每日誦讀佛經,可卻怎麼也不能真正的平心靜氣。
即便被奪了宮權,鄭惜年也絲毫不在意,所幸棲梧宮的奴才還算忠心,只安分守己的聽話做事,沒有出什麼幺蛾子。
就這樣,到了夜間,鄭惜年打發風信親自守在門口,靜靜的等消息。
果然,月上中天之際,夏珏裹着黑色的披風到了棲梧宮,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奴才見過夫人。”秋雨過後,天眼見着便冷了起來,夏珏的到來,讓這溫馨的寢殿多了一絲涼意。
“大人不必多禮,坐吧。”鄭惜年微微一笑。
“麟趾宮的事,多虧大人幫忙了,只是到底是本宮輸了一籌,未免日後牽連大人,這棲梧宮,大人也不必再來了。”鄭惜年面有愧色。
是晏子樞從柳禹城口中套出了消息,復原了藥方,是夏珏把東西悄無聲息的送進了麟趾宮,她也該感激他們。
可惜,到底還是她不中用,算錯了人心。
夏珏神色微愣,隨後單單應了一聲:“好,不過奴才這裏還有些消息,想必夫人日後自有用處,夫人且看看吧。”
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放到桌上。
鄭惜年打開書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中間的內容格外的出人意料。
是晏子樞的筆跡,裏面寫着他曾受制於人,還寫了良辰真正的死因等等,細數種種,皆是觸目驚心。
鄭惜年的臉色變了又變,緊緊的捏着書信,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晏子樞在何處?”
“已經死了。”夏珏回道。
“是誰殺的?”鄭惜年閉了閉眼,果然不出她所料。
“寧侯府的人,之前晏大人曾約奴才一見,奴才有事絆住了腳,去的遲了些,只得到這封寫給夫人的信。”夏珏解釋了前因後果。
至於爲何晏子樞會與他有所接觸,大抵是因爲他私下裏也算棲梧宮的人吧。
“多謝大人解惑,本宮明白了,麟趾宮的奴才可還有活口?”鄭惜年不死心的再問了一句。
“都是嘴硬的,到死也沒開口,如今早都被移出宮燒了。”夏珏垂下眼眸,眼中多了一絲複雜,不疾不徐的回道。
鄭惜年心中瞭然,果然跟在她身邊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晏子樞背叛過她,卻也幫了她不少,到死還留了一封書信,也留了一絲線索,她倒是該承他一個情。
“大人請回吧,這棲梧宮門庭冷落,本宮要日夜誦讀佛經靜心,不好再招待大人了。”鄭惜年只覺腦中似有什麼閃過,她要好生想想,何況夏珏真的不適合再出現在棲梧宮了,她便該是孤身一人,何必連累他人。
“夫人,晏大人還有一句話要轉告夫人,夫人要小心身邊的人。”夏珏略有遲疑,反而向鄭惜年走近了幾步,壓低聲音說道,然後便是毫不遲疑的翩然遠去。
鄭惜年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書信,良辰當日爲何而死?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是因爲被人查出身上的荷包,與沈朝露所中之毒一模一樣,而晏子樞卻說,麟趾宮只是給了他滑胎之藥,那良辰荷包裏的祕藥是哪裏來的?
是陛下嗎?不,這說不通,光看麟趾宮的作爲,陛下還要保着她的命,便可見對皇嗣的重視程度。
而她當時,亦是有孕在身,那是誰?謀害良辰有什麼好處?
不對,沈朝露中毒一事,是她們一早便準備將計就計,而且明明是關雎宮下的手,最後卻牽扯到了任瑾舒身上……
鄭惜年只覺得這一切錯綜複雜,似乎除了麟趾宮,這後宮裏還有一雙幕後黑手,在暗中操控這一切,那麼這個人是爲了什麼?這個人又是誰?
還有,小心身邊的人,這個人,是一個人,還是一羣人,原來棲梧宮的人比她想的還要複雜嗎?
“主子,您怎麼了?”風信看見鄭惜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輕聲問道。
“風信,你說,本宮身上有什麼可以讓人圖謀的?”
風信微愣,有些不解,隨後回道:“主子,爲何這樣問?主子出身世家,又是陛下親封的夫人,一向深得盛寵,如此種種,已經足夠讓後宮之人羨慕。”
“不,不對,還有嗎?”鄭惜年搖搖頭,這些不過是表面上的事情,還不至於如此讓人算計。
“還有,還有便是二殿下,二殿下是明惠夫人的親生子,明惠夫人與夫人比親姐妹還親,二殿下也算您的孩子,還有……”
風信話音未落,緊接着便被鄭惜年打斷了,是啊,她倒是忘了,她不曾拿孩子邀寵,倒是險些忘了睿兒的身份,皇子啊,陛下膝下如今只有四子,嫡子遠在江寧。
宮裏只有大皇子和睿兒同年出生,四皇子年紀小了些,還未進學。
即便睿兒與她不算親近,可在這宮裏,崔家與鄭家都是他的依靠。
若是自己捲入這後宮一次又一次算計,無法全身而退的話,有什麼事情,睿兒豈不是孤立無援?
那麼,是清寧宮的薛賢妃嗎?還是翠微宮的簡夫人呢?即便四皇子還小,可有時候,未必是年長的皇子纔會佔盡優勢,反而是年紀小的更得帝王偏寵。
還是三皇子嗎?當年椒房殿的大火,宮人死的死,散的散,包括承恩宮府姚家都是四分五裂,天各一方。
如今只有姚家大房在京都,可離開十年,姚家未必能在宮中插的進去手。
那麼清寧宮與翠微宮都很可疑了,她要好生查查……
還有,奪嫡之爭,這般早就開始了嗎?
都說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無論姐姐有什麼雄心壯志,她是真的希望睿兒不要摻和進去。
即便他過於早慧,事事佔盡先機,可到底陛下正值壯年,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風信,明日你去找素馨姑姑說說話,本宮想知道,二皇子身邊可有生了異心的?”
就連她身邊都是層出不窮的算計,睿兒頂着福星的名頭,身邊豈會乾淨?
原以爲按着陛下的意思,不能過於插手睿兒的事,可如今看來,即便是天子,也始終不能看透所有事。
既然如此,她便不可再置身事外了,睿兒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若非是晏子樞死前的一封書信,連她也以爲,一切都是麟趾宮做的,可見這幕後之人隱藏至深,手段之高啊……
鄭惜年一番推測,雖然猜出了一半,可卻與真正的真相,相去甚遠,只能說,這後宮真正是魑魅魍魎齊聚。
有些事,即便堯帝並不算完全清楚內情,可他卻也是暗中縱容之人,兜兜轉轉,一切都會回到原點,帝妃之間,終有一日會當面鑼,對面鼓的,把一切都撕扯個明白。
到那時,鄭惜年才發現,自己恨錯了人,報錯了仇……
接下來的日子,後宮似乎又歸於平靜,一切陰謀算計,都隱藏在了當權者想要的局面之下。
堯帝十二年,五月末,麟趾宮靜貴嬪平安誕下一子,是爲堯帝的第五子,堯帝賜名:元毅。
靜貴嬪並未有任何封賞,依舊是貴嬪。五皇子似乎並不着帝王待見,滿月,百日,週歲宴,一個一個不曾辦過,十足十的冷待。
靜貴嬪心中恨的不行,到底不敢再多生事端,只安心呆在麟趾宮,閉門不出,一心撫養五皇子。
清寧宮的薛衡芷與大皇子李元佑母子情分越發淺薄,她只做不知,任憑大皇子去親近長樂宮的純修儀,只安心窩在自己的寢殿,從不出門,和青燈古佛也差不多了。
翠微宮的莊紅袖,依舊抱病在身,送走了進學的四皇子李元平,翠微宮也冷清了不少。
如今掌管所有宮務的顧知凝,倒是比起從前的閒暇,變得忙碌起來,玉華宮和翠微宮似乎表面上生分了不少。
剩下遠離衆人之外的雲舒窈,如今倒是過了幾年安生日子。
大家都心知肚明,隨着年紀的增長,陛下似乎更喜歡平和的後宮,如今安生些,纔是要緊事,索性也便揣着明白裝糊塗,至於私底下的小動作更是隱晦不少,只能說在這平和的表面下,從未停止過暗流涌動……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着,轉眼便是堯帝十六年的除夕宮宴。
堯帝似乎大發慈悲一般,不僅放出來所有明裏暗裏禁足的嬪妃,還再一次大封六宮。
景夫人鄭惜年晉爲貴妃,居棲梧宮。簡夫人莊紅袖晉爲淑妃,居翠微宮。
恪夫人顧知凝晉爲德妃,居玉華宮。婕妤凌霜月晉爲凌妃,居毓秀宮。
純修儀何靜姝晉爲昭儀,居長樂宮。妍貴嬪雲舒窈,晉爲淑儀,居關雎宮。
錦嬪陸如堇晉爲婕妤,居清寧宮偏殿。楚才人楚玉茗晉爲婕妤,居玉華宮偏殿。
一圈封賞下來,只有清寧宮的薛賢妃和麟趾宮的靜貴嬪沒有封賞。
薛賢妃是封無可封,只是按例賞賜了不少奇珍異寶,沒有丟了面子。
靜貴嬪可就成了所有人的的笑話了,除夕宮宴上,簡直是顏面無存。
陸婕妤受封是靠資歷,楚婕妤受封是因爲幫着顧知凝打理宮務,這都無可厚非。
可凌妃是四皇子的生母,她也同樣是五皇子的生母,爲何陛下要如此折辱她,這豈不是說她的孩子,還比不上那個資質平庸的四皇子嗎?這叫她情何以堪?
靜貴嬪心如刀絞,卻還是笑着道聲恭喜,豈不知這般隱忍,更是讓人對她多了一絲防備……
可以說,堯帝十六年的除夕宮宴上,靜貴嬪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屈辱,這也讓她在接下來的時間,不再如以往冷靜,反而更加瘋狂……
只可惜後宮衆人還來不及看她的笑話,十七年的正月初六,抱病多日的魏太后,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魏太后已經病了三四年了,可這病時好時壞的,也沒人往心裏去,皇家嘛,什麼好藥沒有,只管金尊玉貴的養着,總會好的。
可這次,魏太后的病來勢洶洶,到了上元節,已經病的起不來身了。
堯帝衣不解帶的在牀前伺候,連早朝也不上了,後宮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去法華殿爲太后祈福,祈求太后早日康復。
魏太后牀前只有堯帝帶着大皇子,二皇子和永安公主盡孝,其他人都被摒棄在外。
對此堯帝的解釋是,魏太后一向疼惜小輩,說不準有幾個孩子陪着,這病便能好的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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