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降爲選侍
果然,遠遠便瞧見堯帝正站在宣室殿門口,翹首以望,絲毫沒有帝王的架子,只是一個一心等待兒子歸來的父親。
李元康加快了步伐,幾乎是用小跑的,眨眼間就到了堯帝身邊,還未來的及跪下,就被堯帝阻止了,抓着他的手,不停的詢問。
“康兒,可好些了,可讓太醫檢查過了?看你面色蒼白,還是叫柳禹城過來,父皇纔好放心。”
“父皇,兒臣已經沒事了,柳御醫已經檢查過了,父皇就放心吧,此次是兒臣胡鬧,讓父皇擔心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父子二人相攜走入殿內,堯帝更是嘮叨了好半天,才停下來,緊接着才說起正事。
“聽說,你去了別院?”
“是,兒臣去探望了五皇弟,五皇弟還病着,倒是沒有說上話。”
“無妨,有人照顧着,總歸會好起來的,倒是你,也太冒失了些。”堯帝又忍不住開始嘮叨起來。
“父皇,兒臣心裏有數,五皇弟不過是一個稚子,如何傷的了兒臣?”
“他傷不了,不代表別人不行,父皇已經讓席統領去查了,很快便會有結果,這幾日宮裏宮外,因爲鼠疫一事,弄的烏煙瘴氣,也是時候該清理清理了。”
“父皇說的是,席統領年輕有爲,想必用不了幾日,就能查個水落石出……”
父子二人說了好久的話,堯帝最後還留了李元康一起用晚膳,才放人離開……
李元康沒有回明正殿,反而是去了四皇子的明和殿。
“臣弟見過皇兄。”李元平正在打拳,看見李元康忙收住,恭敬行禮。
“小四不必多禮,身子可好些了嗎?”李元康對於他的多禮早就已經習慣了,索性也不糾正,或許這樣的相處能讓李元平更舒坦些。
“皇兄把落陽姑姑和平安都留給了臣弟,臣弟自然無恙,勞皇兄掛心了。”
“無事就好,這鼠疫來勢迅猛,我總怕有什麼顧及不到的,剛纔見你正在打拳,便可知確實沒有誆我。”
李元平斟了一杯茶,親自放到李元康旁邊,說道。
“倒是皇兄,可叫我好生擔心,皇兄身份貴重,卻突然染病在身,又是身在宮外,身邊沒幾個人照應,
幸虧這良方出來的及時,不然怕是後果不堪設想,臣弟年紀小,擔不得事,倒是讓皇兄受累了。”
“你啊,何必如此,無論年紀大小,你既敢捨命信我,便以足夠真心了,何必妄自菲薄,自家兄弟,便不要說些虛的了,日子長着呢,以後自有你的用武之地。”
李元平重重的點頭,做弟弟的,還是要知情識趣些纔好,別說什麼都是皇子的話,有些人啊一出生就站在了雲端,他是怎麼也追趕不上的,不如早早臣服,保全自身。
“對了皇兄,這次的事,皇兄可是有了打算?皇兄受了這麼大的罪,總要討些利息回來纔是。”
說到這裏,他的眼睛裏滿是陰鷙,不加遮掩,畢竟皇宮裏的孩子,哪有什麼真正的小綿羊呢?
“放心,不只是利息,這次我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可有臣弟幫的上忙的地方,臣弟絕不推辭。”
“放心,必然不會讓你一人躲清閒的。”
這爭着趕着來幫忙的,李元康怎會拒之門外,輕輕的敲了敲李元平的頭,細細的囑咐起來……
自古以來,凡是出現鼠疫,就沒有幾日光景便能好全的,可這次不一樣,短短五日,得了鼠疫的人,有了宮中太醫配出的良方,竟真的好的這般快,對此京中百姓無不嘖嘖稱奇,對李元康這位太子,更是多了一層與衆不同的信仰……
這次宮中時疫,也清理了不少奴才出去,大多都是一些看似毫不起眼的,實則另有主子的暗樁,不過是宮裏人把目光都放在前朝上,一時沒有發覺罷了……
翠微宮
顧知凝看着完好無缺,神采奕奕的女兒,心中對莊紅袖又多了一絲感激。
“多虧妹妹庇護,永寧身子弱,若是沒有妹妹,我還真是不放心呢,這次宮中放出了不少奴才,我這幾日正忙着,倒是不曾來看望妹妹。”
“姐姐還要與我客氣不成?對了我倒是想起一事,說起來這次鼠疫,宮人奴才的沒了不少,這嬪妃歿了還是頭一樁,陸修儀的後事辦的匆忙,過於簡薄了些,姐姐可有吩咐人去辦場法事?”
顧知凝嘆了口氣,心中也爲陸如堇惋惜,那是個一心躲避是非的恬靜女子,最終卻是依然沒有善終,可惜了啊。
“怎麼沒有,她一心喫齋唸佛,如今卻早早離世,我憐惜她,身子剛好些,便吩咐人去皇覺寺爲她做了法事,也好讓她走的安穩些。
不過妹妹,你說怎麼偏偏就她沒了呢?說是時疫,我可不信,這次的時疫雖然看着嚇人,可這陸修儀好歹是個主子,底下的奴才沒事,偏生她沒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正巧趕上宮裏宮外亂糟糟的,連身後事都簡薄的不像樣子,着實淒涼了些。”
“姐姐心中不是有數嗎?好端端的,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偏生就突然有了時疫,幾經轉折,最終矛頭指向了五皇子。
這五皇子可是某些人的心頭肉啊,不鬧出點動靜來,怎麼解決困局?”
莊紅袖笑意不達眼底,卻還是講明瞭此次事情背後的真相。
“我便知道,真是好一個歹毒心腸,她想救人,偏生要拿別人的性命做筏子,呸,無端的讓人噁心。
想想和這樣的人同住一座皇宮,我便心生寒意,夜不能寐。”
顧知凝氣憤的拍了拍桌子,眼中是掩蓋不住的厭惡。
“姐姐可知道,一步一步被人逼入深淵,最終萬劫不復是何種滋味,動了她的心尖子,已經讓她失了分寸,姐姐瞧着吧,用不了多久,這條毒舌,就會被徹底拔了爪牙,再也沒有傷人的能力了。”
莊紅袖用力一捏,被宮人精心切好的西瓜,便露出粉紅的汁水,沾了她滿手,她卻只是不急不忙的用帕子擦着,隨意丟在地上,潔白的錦帕混合着粉紅色的汁水與塵土,看起來狼狽又骯髒……
太子殿下回宮的第六日,麟趾宮終於收到了宮外的消息。
靜貴嬪看着手中的祕信,心中控制不住的驚慌。
“洛意,父親說毅兒病重了,可怎麼會呢?明明吃了解藥,怎麼會病重呢?”
“主子,奴婢聽聞太子殿下回宮之前,去別院探望了五皇子,您說,這會不會是?”
靜貴嬪恨的不行,甩手就是一巴掌,洛意的臉頰迅速泛紅,跪在地上,不敢多話。
“這麼大的事,爲何不早告訴本宮?沒用的東西。”
“奴婢,奴婢也是今日才聽聞的,太子殿下的事,宮裏的奴才向來守口如瓶,從不敢私下議論的,今日還是碰巧了,奴婢知道了便來向主子稟報。”
想起李元毅突然病重,靜貴嬪更是心如倒角,此刻心中的怒火似是要把她焚燒殆盡,最終憋屈的不行,無處發泄。
“不行,本宮要去求陛下把毅兒接回宮來,現在就去。”她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主子三思啊,宮外還有侯爺在呢,何況這個時候,陛下不會允准的,不如去信給侯爺,殿下是侯爺的親外孫,不會坐視不管的。”洛意連忙勸道。
靜貴嬪捏緊了手中的書信,上面不只寫着毅兒病重的消息,還有她父親寫的府中丟失了一件重要的東西。
那件東西,對寧家,可是至關重要啊。
在這個時候,她的好父親,如何還能顧得上她的毅兒,毅兒是寧家的外孫不假,可和滿門的安危比起來,她那個向來看重權勢的父親,此刻怕是早就把毅兒拋到了腦後。
寧家人的涼薄,她早就體會了個徹底。
畢竟有用之時,可以千般好萬般好的寵着,可若是牽涉自身安危,寧家比誰都能提前撇清干係。
“隨本宮去宣室殿求見陛下,本宮一刻也等不得了。”
靜貴嬪心中早就有了預料,此次計劃失敗,是因爲太子反擊的太快了,讓她一時慌了手腳,弄了個作繭自縛的下場,這纔來不及救毅兒。
如今即便頂着陛下的懷疑,她也不得不去求見陛下了,畢竟那可是她唯一的孩子啊。
靜貴嬪一路行走匆匆,引得不少宮人注視,不過她也無暇理會就是了,總之如今她到底是主子,即便五皇子被傳成了災星,也終歸是皇子,她也還是貴嬪,又有哪個敢當衆嘲諷於她……
宣室殿
“陛下,靜貴嬪求見。”
堯帝放下手中的書簡,對李元康說道:“康兒去裏間待着,一會兒再出來。”
李元康放下手中的摺子,轉身進了裏間,心中嗤笑,這便急了,不過是一點點利息罷了。
“傳她進來吧。”
“妾給陛下請安,陛下萬安。”
靜貴嬪恭敬的跪在地上,堯帝也似乎沒有叫起的意思,淡淡說道:“什麼事?”
“陛下,妾聽聞毅兒病的很嚴重,還請陛下開恩,讓毅兒回宮來養病吧,他年紀小,不經事,怕是被嚇住了,此刻身邊又沒有貼心的人照顧,妾怕萬一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
“五皇子病重?孤怎麼沒有聽說,隨喜,什麼時候的事?”
“回陛下,這奴才並未收到消息啊,不知貴嬪是哪裏得來的消息?”隨喜故作不解的說道。
“靜貴嬪,孤都未曾收到五皇子病重的消息,你這消息到底是從何而來?”
堯帝的目光裏多了一層審視,如同鷹隼一般的眸子,讓靜貴嬪心中多了一絲不安。
“陛下,是妾不放心,讓人隨時傳遞毅兒的消息,千錯萬錯都是妾的錯,妾願意受任何懲罰,只求陛下開恩,把毅兒接回宮吧,毅兒是陛下的親生孩子啊,已經揹負着滿身的污名,若是不聞不問,豈不是逼他去死啊。”
“哦?原來靜貴嬪一直同宮外有聯繫啊,這倒是孤沒有想到的,罷了先不提這些。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五皇子是七殺星,若是繼續住在宮裏,難保不會殃及蜀國萬民,孤是天子,自然要爲黎民百姓着想,此事休要再提。
更何況既是孤的親生孩子,怎麼這小小的波折都受不起,若是連一場病痛都受不住,這孩子孤不要也罷。”
此言一出,靜貴嬪眼中是不可置信,她怎麼也沒想到,陛下竟然絕情至此。
“陛下,陛下,毅兒才八歲,什麼都不懂,陛下您不能就這般棄了他啊,毅兒平日裏最是喜歡父皇,一心想着能討陛下的喜歡,陛下不知,他每日夜裏都要苦讀許久,就盼着陛下能多看他一眼。
陛下,求您開恩吧,妾是毅兒的生母,這七殺星的罪名妾身願意替毅兒揹負,只求陛下多憐惜毅兒纔是啊。”
靜貴嬪哭的情真意切,既記掛着五皇子的安危,也有意閃躲着堯帝那如影隨形的審視目光,還要想着心中的說辭,怎一個煎熬了的。
“放肆,這也是可以隨意替代的嗎?原以爲你還算識大體,沒想到竟如此無知,江山社稷,民爲重,君爲輕,五皇子一人如何抵得上天下百姓的安危?
此事休要再提,若是此次挺過了,便是他的身上揹負的罪孽還不算深重,若是挺不過,也是他的命。”
這便是天子嗎?冷心冷肺,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靜貴嬪心中恨極了,卻還是不得不繼續哭求,她倒是想看看,這位向來英明神武的帝王嘴裏還能說出多麼絕情的話來。
“陛下,求陛下開恩,毅兒還小,他什麼都不知道啊,陛下……”
堯帝被靜貴嬪哭聲吵得心煩,揉了揉眉心,呵斥道:“孤還未曾追究你與宮外私相授受的罪名,如今竟還如此不知所謂,哭哭啼啼的沒有規矩,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德不配位。
孤看,那這貴嬪的位子你也不配待了,即日起,褫奪封號,降爲選侍,禁足麟趾宮,不必再出門了,你,好生反思自己的言行,
隨喜,把她帶出去。”
隨喜用了巧勁一把把寧選侍帶出了宣室殿,順便說了陛下的旨意,如今宮裏可沒有了什麼靜貴嬪了,只有一個被帝王厭棄又被禁足的寧選侍。
風水輪流轉啊,壞事做多了,總要遭報應的,瞧瞧,這報應不就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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