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專寵一時 2
茶樓裏，很安靜。
只坐了兩個人。
一個是青衫白褂的中年男人，他的臉又長又蒼白，一雙眼睛卻很犀利，他的腰間別着一把普通長劍，劍柄上刻着“常氏”兩字。此時，他正在品茶，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二樓樓梯口，像在等待什麼人，又像在設計什麼事。總之，他是滿腹心事的。
另一個是宮中太監打扮，身形矮胖矮胖，頭帶一個寬邊大帽子，幾乎蓋住了整個臉頰，唯有下巴上的一顆大黑痔，依然清晰可見。他可沒有中年男人那般沉穩，此時頗有些坐不住了。
“該是進宮的時辰了，再晚可不好安排啊！”
“甄公公，那個細節你都記清楚了嗎？”
太監打扮的那人，一陣點頭哈腰，道：“全都，全都記住了，把蘭煙姑娘交給咱家，您就放心吧，咱家一定把她帶到暢音閣。”
“甄公公，我希望……”那中年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如果可以的話，請把蘭煙安全的送回來，我不希望她有事。”
“這個……可是說不好啊！常大俠，這進宮不容易，出宮就更不容易了。如果蘭煙姑娘跳得好、唱得好，說不定能留在暢音閣裏做事，更說不準能被皇上看中，冊封個什麼號的，那就回不來了；如果蘭煙姑娘表演的稍有差池，惹皇上和貴妃們不高興了，那小命就保不得，更是回不來了。咱家雖是暢音閣的掌管公公，但不是事事說得算的，這一旦進了宮，是死是活只能聽天由命了。”
正說到這裏，樓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秀髮及腰，身穿淡綠紗衣的窈窕女子，緩步走了下來。
“常大哥，不用爲我擔心，既然已入教，理應爲教主效力，即使犧牲性命，又有何妨？”女子的聲音弱弱的，卻透着一股堅韌。她有一雙極其明媚的丹鳳眼，一看就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她看常英的眼神格外深刻，彷彿要將他印在自己的心裏似的。
最後一眼了，讓我記住你的深沉、你的憂鬱，當我離開人間的那一刻，纔不會後悔。
“蘭煙，你要多加小心！”常英站起身，卻沒有走近她，他怕自己會情不自禁地抱住她，不放她走，這個曾經讓他深愛的女子。
“……”蘭煙微微頷首，便毅然決然地，隨着那位甄公公離開了茶樓。
這一次，她不會再回來了！
一個月前，她領到一項艱鉅的任務，就是進宮，想盡一切辦法接近皇上，博得寵愛。對於她這樣的弱女子，最大的武器就是狐媚。她蘭煙自認爲容貌不亞於宮中妃嬪，歌舞不亞於紅樓豔姬，而她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喫苦、能忍耐。聽甄公公說，若想在宮中扶搖直上，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忍”字。所以一直以來，她萬事俱備，只欠一個能進宮表現的機會。
今晚，機會終於降臨了。
皇上與彤妃娘娘一起去暢音閣聽戲，閣子裏都是些皇室人看膩了的戲法兒，甄公公想變個花樣討好皇上，在民間千挑萬選後，蘭煙姑娘的舞技過人，故而邀其入宮表演。
“蘭煙姑娘，準備好了嗎？”甄公公看着眼前的麗人，雖然她資質稍差，但是有一技傍身，總也算有所希望吧！
“是！”
“咱家是不知陳教主下達了什麼命令，只是咱家既然選你進宮，也是拿項上人頭在爲你擔保啊，你只管跳舞唱歌就好了，可別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甄公公請放心，蘭煙只是一心做那皇妃夢，別無他求。”
“什麼？你想當皇妃？”甄公公登時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丫頭，勸你不要多想了，你能有幸留在暢音閣當一名舞姬，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我爲何不能當皇妃？難道我的姿色不比宮裏那些女人？”
甄公公的神色募地一暗，語氣變得異常嚴肅，“蘭煙姑娘，這些話如若被有心人聽去，你小命休矣，咱家可當作沒聽見，只希望姑娘以後做事順其自然，萬不可強求呀！”
但見蘭煙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甄公公不覺搖了搖頭，心想：“原來是個胸無城府之人，去路兇險啊！”
蕭曼彤還是第一次來暢音閣，不禁爲這一宏麗的建築而驚歎。檯面後部設有4座樓梯，接平臺，上樓梯可抵達祿臺。壽臺北、東、西三面明間的兩柱上方裝飾鬼臉卷草紋木雕彩繪匾，惟北面掛聯：“動靜葉清音，知水仁山隨所會；春秋富佳日，鳳歌鸞舞適其機。”
“好華美的大戲樓！”
“彤兒，你今天好美！”劉璟延擁着她的身子，滿足地嗅着她身上特有的體味。
“皇上，這裏好多人呦，等一下嘛！”蕭曼彤左右躲閃，她真不明白，這麼好看的戲他不看，偏偏對她毛手毛腳的做甚？
“叫我璟延，怎麼又忘了？”
“哦，皇……璟延，看哪，那個女孩好像一直盯着你哦！”蕭曼彤試着分散他的注意力，臺上那名綠衣少女的舞姿雖然不怎麼樣，可是她頻頻朝皇上遞媚眼，蕭曼彤都看見了。
劉璟延搭了一下眼，哼道：“這就是小甄子找的民間舞姬？舞姿這般平庸，還敢在此丟人顯眼？”
甄公公哈着腰，趕緊跑了過來，恭敬地說道：“回皇上的話，這丫頭的舞姿雖然不入流，可確實是民間最棒的舞姬了，興許今天這丫頭有些緊張吧！若皇上不喜歡，小甄子立馬將她趕走。”
“愛妃，你說怎麼辦呢？”劉璟延疼愛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子。
“賞些銀子，叫她走吧！”蕭曼彤嗔道。
“是，奴才遵命！”甄公公又哈着腰，退了下去。
就在這時，臺上正在舞動的綠衣少女，突然將面部轉向後方，給人一種正在完成動作的感覺，其實她已偷偷將嘴裏藏的三根銀針取出，窩進右手掌心。
陳教主的話尤在耳邊：“若美色吸引不了狗皇帝，你就用這三根毒針殺了他，右護法金腰闊斧江另鬆會幫你的。”
“皇上，我怎麼覺得她跳亂了呀！”蕭曼彤不僅天姿絕色，而且能歌善舞，對於舞蹈的敏銳，她決不亞於任何一個暢音閣的舞師，而這些舞師的本領都是天下之絕。
突然，憑空一聲爆喝：“哈哈，妖女好眼力！”
同時，在御林軍趕來的前一刻，三根銀針一齊射向皇上。
“保護皇上！擒拿刺客！”
作爲皇上的貼身公公，德韻自是武功不凡，他左手拂塵一撩，兩根銀針即刻落地。因爲敵方暗器速度過快、過猛，德韻始終無法攔下最後一根。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蕭曼彤撲了過去，她用自己的身軀硬是擋下了最後一根毒針。
“彤兒……”劉璟延心痛地大喊，“快傳御醫——”。
“好痛，好……”只覺一陣脹痛感襲來，她的頭有些發暈了，皇上的臉似乎離她越來越遠，周遭的喧囂似乎也漸漸隱退。
黑暗，漸漸包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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