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恩情重如山 1
這時,迎面光亮一現,一柄長劍直直刺向瑞嬤嬤的心房,光影寒寒中映出常英犀利而幽深的眼睛。眼見劍刃及胸,瑞嬤嬤右手手腕一揮,只聽嗤的一聲輕響,一枝黑色小箭正中常英的肩膀。小箭射出之前全無徵兆,去勢又是快極,未等常英有所反應,已然倒地。中箭處兀自流出暗黑色的血跡,常英只覺一陣暈眩,口中喃喃道:“這箭,有毒……”
“哼,你道得不錯!本嬤嬤的黑箭是有毒,連這四柄闊刃短刀也是有毒的。”瑞嬤嬤睜着一隻左眼,輕蔑地看了看摔倒在地,幾近昏厥的常英,“你以爲用一些石灰粉,就降服得了我?說,你受了誰的命令,前來加害我?你和雲香菱有什麼關係?”
常英一聽她論及香菱,不由得一怔,心想:“她自稱嬤嬤,當是宮裏的人。爲何要打聽香菱?難道是狗皇帝派來的人嗎?”他不做聲,只搖了搖頭。
“你若是坦白招供,我自然會給你解藥,不然……再有一盞茶的功夫,你就會斃命。該如何選擇,不用本嬤嬤教你了?”
常英見她的眉目間全然是得意洋洋,獲悉她的警惕心已鬆懈不少,一抹詭異的笑容漸漸浮上臉頰,“她果真中計,該是行動的時候了。”心裏這般想着,腳上已有了動作。只見他突然一翻身,雙臂撐地,右腿向瑞嬤嬤的下盤飛快地來了個掃蕩,同時目光掃向牆角那團白色重物,大喝一聲:“香菱,快走啊!”
瑞嬤嬤退後數步,避開掃蕩腿,眼角餘光卻見那團白色物事真個向門外滾去,心中甚是着急。當下右手一揮,一柄短刀疾飛出去,正中它背脊。那物事一跤摔倒,在地上爬了丈許,這才歪道一旁,卻不知是死是活。
瑞嬤嬤忽然扭頭,看那常英,見他臉龐呈色已是暗青,喜道:“你動作如此過猛,怕是毒素已侵入你五臟六肺,不得救嘍!”她一說完,就看向歪倒在門外的白色布袋,上面還插着她射出的短刀,幾絲黑色的血印染在布袋上,分外恐怖。“你們這對狗男女,今天休想活命了。”瑞嬤嬤步步逼近,右手伸出去,嘩的一聲就撕開了布袋,果然見一女子臥躺在裏面,披頭散髮的,渾身竟一絲不掛,白皙的大腿內側還殘留着些許乾涸的血跡。
“這真是雲香菱嗎?”瑞嬤嬤十分懷疑,她一把抓住那女子披散的長髮,手腕猛地翻轉,將女子的臉面拉至眼前。
一張佈滿了劍傷與火灼痕跡,左眼突出,右邊嘴角斜歪,如此醜陋不堪的面容,幾乎緊緊貼上瑞嬤嬤的臉,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唔……”她立刻鬆手,唏噓着一連倒退好幾步。
“她……是鬼,還是人?”一個趔趄,瑞嬤嬤跌坐在地。世上怎會有如此醜陋的人?就在她驚魂未定的時候,一隻龐大的青花瓷橫空飛來,重重地砸在瑞嬤嬤雙腳的腳腕處,“啊——啊——”伴隨着青花瓷的碎裂,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瀰漫開來。她驚恐地扭頭,向常英平躺的地方看去,卻見他好端端地坐着,正朝自己詭異發笑,“是他扔來的青花瓷嗎?可他分明中了毒,應該沒有力氣纔對。那又會是誰?她的腳已無法動彈,好像傷及了血管。”瑞嬤嬤哪裏想得到,常英事先已服用過抗毒的九天玉露丸,在之後的一天內將是百毒不侵的。可杜雨嫣就沒那麼好運了,當真中毒已深。
正當她苦思冥想之際,一柄鋒利的長劍悄然戳進她的後心,一個仿若來自陰曹地府的聲音,幽幽地說道:“只有石灰粉而已?嘿嘿,你早已中了江湖十大迷藥之枯毒粉,不僅你的眼睛會瞎掉,連你的神志也會被迷亂。就算現在我不殺你,你早晚都會變成一個廢人。”
“你……”瑞嬤嬤嘴角不斷地涌出鮮血,來不及回頭看看殺手,便已到了生命枯萎的最後一刻。她的左眼睜得老大,就這樣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人世。
“義父,多虧您想了這個主意。不然以她的武功,我們很難力敵啊!”
陳溫勝的右腳踏上瑞嬤嬤的背脊,將那長劍緩緩地拔出,隨手扯下撕碎了的布袋片,一邊擦拭劍刃上鮮紅的血跡,一邊吩咐常英道:“去搜搜她的身!”
常英應了,對鮮血直流、依然殘有體溫的屍首,似乎並無懼怕,雙手迅速探進她的衣內,一陣摸索。不多時,便取出一枚令牌,上面寫得正是“大內通行”四個黑字。
“她果真是朝廷的人!”常英將那令牌遞過去。
“是了,是了!不然她怎地有這麼好的功夫!”陳溫勝略一沉思,眼眸中除了貫有的奸猾之色,還隱含着深深的擔憂,“這個女人很有可能是劉璟延派出的探子,大批軍隊興許不一刻就會抵達了。”他自然不知道,宮廷規矩繁多,劉璟延是不能明着來找雲香菱的。既然是偷偷摸摸的,又怎會攜帶大軍浩浩蕩蕩得來?
“那咱們怎麼處理這屍體,還有……杜雨嫣?”常英望了望赤身裸體趴倒在地的醜陋女子。
原來先前陳溫勝肩膀扛着的麻包裏,裝得就是杜雨嫣赤裸的身子。陳溫勝將她從麻包換進白色布袋中,目的是爲掩飾她腰間綁着的白色枯毒粉,讓瑞嬤嬤誤以爲飛來的只有暗器。不過瑞嬤嬤使出那招“攔腰砍”,是他們不曾預料的,沒想到瑞嬤嬤這一兇狠招式,卻更快地達到了預想的效果。
“這麼短的時間,要想處理完屍體,恐怕是不可能了。不如就放在原地,說不定還能拖延劉璟延行進的腳步呢!至於杜雨嫣,看她那樣兒也活不久了,就叫她自生自滅吧!咱們還是按照原計劃行事。”
待陳溫勝語畢,常英連忙點頭稱是,卻見他義父仍然愁眉不展,當下忍不住詢問。陳溫勝似是自言自語道:“真是可惜,重金買了杜雨嫣,又處心積慮毀了她的容,就是爲了叫她扮作當年雲香菱的丫鬟,相陪一起進宮的。兩個人怎麼樣兒也好相互照應,共謀大計,卻不料……唉,真是煞費我心,煞費我心啊!”
正當兩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心思中,破舊的木門後稍有異動。常英不經意間擡頭一看,一個黑影正躲躲閃閃地……
“誰在那兒?”常英“譁”的一聲抽出長劍,小心翼翼地向木門挪去。常英在心裏暗暗禱告,千萬別是個武林高手,他礙於義父在場不得不挺身而出,卻不想因此送了小命。
黑影聽得聲響,明顯瑟縮了一下,還未等常英臨近,就慌張地大叫出聲:“別……別動手……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常英一愣,對來人的聲音倒是不陌生,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故而不敢放鬆警惕。
這時,月亮從樹林邊上升起來了,放出冷冷的光輝。那個黑影緩緩地從門後走出來。兩人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卻瞧見一個身形矮胖,只剩一條手臂的男子。因爲是背光,很難分辨出他到底是誰。
只聽那斷臂男子顫抖着嗓子道:“陳……陳教主,可記得暢音閣的小甄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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