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以杀止杀
我想跑,但去路都被堵死了,情急之下,我直接跳上桌子,从窗户翻了出去。
“小兔崽子!站住!”
我理都不理,闷着头跑的飞快,小店的后头就是渡口,虽然跑的很急,可我心裡是清楚的,在陆路上,我沒有半分招架之力,可能跑也跑不了,但在水裡就不一样了,我的水性好,這几個陆家汉子也不一定敢下水来追。
打定主意,我几步就冲上一條正在装货的船,横穿甲板,从船舷一侧跃入水中。
河水滚滚,下水以后就不费什么力气,全身放松随波逐流。几個陆家大汉估计水性都不怎么样,果然不敢下水追击。但他们也不罢休,顺着河岸跑,转眼的功夫,我随河朝下游漂了两三裡,对方也在岸上追了两三裡。
我满以为就這样从水路可以逃掉的,但又過了三四裡路,前方的河道陡然变窄了,而且還有個转弯,走水的人都知道,這样的水路不仅流速湍急,水下很可能還有暗涡,人被卷进去,九死一生。
万般无奈,我赶紧选了個地方上岸,身上的水珠還沒甩掉,回头就看见几個陆家汉子跗骨之蛆似的又追了過来。我真不知道对方的冤仇怎么這么大,不及细想,拔腿就跑。
云起渡口這边的地势,我完全不熟,只捡着能跑的路不要命的狂奔。一口气蹿出去有两裡地,我就慌了,借着月光,我看见前头是條死路,左边是沟,右边是一块坟地。沟绝对不能跳,黑灯瞎火的不知深浅,跳下去或许就要摔死,沒法子,我硬着头皮一调头,一头扎进了坟地。
那时候,河滩沿岸多的是乱坟岗,高高低低的坟头坑坑洼洼,步履艰难。一进坟地,我就觉得不妙,毕竟年龄小,個头儿也小,不比那些陆家大汉身强力壮,一脚深一脚浅的跑到坟地中间,冷不防摔了一跤,等再爬起来想跑的时候,身后追击的陆家汉子如狼似虎般扑来,一下把我按倒了。
“小兔崽子!還跑!”络腮胡子一口气追了我七八裡地,累的够呛,一肚子邪火此刻全都发在我身上,掐着我的脖子,正正反反给了我几個嘴巴。
“你们是三十六旁门的,就能仗势随便欺负人嗎!”我的嘴角顺着朝下淌血,知道這一次肯定是跑不掉了,但总不能叫這几個人随意摆布,硬挺着身子想挣扎。
我从小沒怎么练過功夫,身子又沒对方强健,這边刚一挣扎,络腮胡子顺着我的劲儿抬手一推,我踉跄着退了几步,翻身倒地,不及起身,络腮胡子追過来一脚就踏在我的胸口上。被他的脚踏着,我就觉得胸口压着山,拼了命也翻不起来。
“你们都瞧瞧,這七门的小狗就是嘴巴硬。”络腮胡子恶狠狠的呲着牙:“河凫子七门,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像你這样的窝囊废也敢出来行走江湖?狗日的!老子再问你一句,庞刘王孙宋陈唐,你到底是這七家哪一家的人!?”
“凭什么你问我我就要跟你說!”我估摸着,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却不想死的那么窝囊,横竖都是個死,死了也不能叫他们小瞧:“大不了就是一死,還能怎样!”
“哟呵,嘴巴還真是硬!兄弟们,按住他!”络腮胡子一拔刀:“先把他的续命图剥下来!”
几個陆家汉子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我给按住了。兔子急了尚且咬人,何况是我,死命的反抗。奈何双拳不敌四手,挣了两下,就被牢牢的按死。
我只觉得自己要死了,不甘又无奈的闭上眼睛,心裡直泛苦水,想着老乞丐說的话,我身负大气运,难道就是惨死在這片荒坟中?
“闹够了沒有。”
就在我闭目等死的那一刻,从不远处的两座坟头之间,传来了一道声音,那声音沉沉的,略带着嘶哑。
“什么人!”几個陆家汉子同时一惊,說话的声音也有点发颤,深更半夜,荒野坟地,一時間真的分不清楚是人是鬼。
话音一落,从声音飘来的地方,慢慢站起一個人。這人岁数不大,顶天了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又高又瘦,穿着一件黑色的土布褂子。他虽然瘦,两只眼睛却特别有神,好像暗夜裡的两盏灯。
“他娘的!”几個陆家汉子看出来眼前是個活生生的人,顿时都松了口气,陆屠夫家的人,是从来不怕跟人动手打架的:“大半夜,躲在坟地裡装鬼?”
“老子在這裡睡觉,叫你们吵的不行。”這個瘦高個沉着脸,扫了对方一眼:“给我闭嘴!”
“好大的口气……”络腮胡子的脾气不好,一句话說不对,提着刀就冲了過去。
唰!!!
瘦高個直挺挺站在两座坟头之间,沒等络腮胡子冲到跟前,他突然动了。我就觉得眼前一花,瘦高個的手裡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根足足六尺长的白蜡杆,长棍舞动,像划過半空的一道电芒,快的叫人心惊胆战。
嘭……
棍势如龙,迎头砸了下来,络腮胡子拿刀去挡,但這一棍子下来何止百斤的力道,几個人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眼前随即溅起一片飞舞的血花。
這一棍直接把络腮胡子打的骨碎筋折,眼见是不活了。几個陆家人压根沒料到這個其貌不扬的瘦高個功夫出奇的好,出手這么快,又這么狠,都是一愣。
“你!你是什么人!”陆家人哆哆嗦嗦,胆气都被瘦高個這一棍给打散了:“管我們的闲事,是……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问我是什么人?”瘦高個单手举着六尺长的棍子,双目如电,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七门,庞独。”
“七门!”几個陆家人的脸唰的就绿了,忍不住连连倒退,這個瘦高個敢报自己的家门姓名,那就是沒打算让几個陆家人活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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