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者:榮千樹
所以人說禍福相依,福禍相隨。

  沒錯,她就是圖了他的身份地位,圖了能從他身上撈到好處,不然她爲什麼要唯唯諾諾地維護跟他的關係,說得過去嗎。

  不管他怎麼欺負她,怎麼諷刺,她從來不計較。

  這是因爲圖喜歡他?

  圖他對她好?

  圖他讓她當了聞太太,享受別人都享受不了的榮華富貴?

  餘芷厚顏無恥地說了這些話,把聞博延氣得從他的沙發上站了起來。他走到餘芷跟前,餘芷從來情緒穩定,但今天要離婚了,她付出了千辛萬苦還是走到頭,她已經有點失去理智。

  餘芷這些話是保住了自己的遮羞布,但她不知道自己戳破了聞博延的遮羞布。

  一個從來順風順水的人,打有記憶起就很少有什麼人能讓他受搓,這樣的一個人自然嬌傲,自負,信心滿滿。

  但是後來有了姓餘這一干人竟敢在他經過的路途上挖坑。

  餘芷拋除了一切,那麼這個坑現在就變得更加明晃晃了。

  聞博延壓到餘芷面前,伸手捏住了餘芷的下巴。餘芷也沒有害怕他,就那麼定定地看着聞博延。

  似乎有了這樣一場後,離婚這件事才更真實,會更加圓滿,了無遺憾。

  聞博延一條膝蓋壓進沙發,抵進餘芷的兩腿間。

  “餘芷,你一個女人說這種話不覺得太放蕩?”

  餘芷沉默,不回答。

  聞博延挑高她的下巴,要她說話,餘芷還是一個字沒有。

  倆人靜默僵持。

  “既然是這樣,我就這麼放你走了是不是就太虧了。”聞博延戲謔地揉起了餘芷的脣瓣,說也許他給他們的跟她對他的貢獻比起來還有許多富餘的吧。

  餘芷的底眼這纔有了一點害怕,聞博延有的時候做起事來會出乎餘芷對他的預料。

  聞博延輕輕撫摸餘芷的脣瓣,“那就再服務一次?”他支下巴,示意餘芷看他辦公室裏的一道門,那裏邊是休息室,聞博延用來午休的地方,餘芷知道。

  “早上不是纔有女人陪你從酒店下來嗎?”

  餘芷今天說的話的確放蕩,放蕩得突破了聞博延對她的認識,但這句話揭穿了些東西吧?聞博延就那麼放了手,沒再爲難餘芷,轉而就打電話叫康武準備車。

  辦離婚。

  這就算是兩清了。

  聞博延親自帶餘芷坐了那架專用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兩個人一個前,一個後,各自打開車門,是要去離婚的相互厭倦的樣子。

  車門一落鎖,康武立刻將車啓動。

  即便聞博延這麼不得了的人也不得不親自離婚。這段關係從來都不對等,結束的時候總算有了點公平。

  餘芷要做的事,他也不得不跟着做。

  聞博延最後問餘芷:“後悔嗎?”

  “後悔什麼?”

  餘芷臉色淡淡的,聞博延臉色也淡淡的,至於眼睛裏各自裝的是什麼情緒,誰都沒心思再去細看了。

  一樁做到盡頭的生意,破破爛爛到今天,結束了也好。

  高高大大的人轉身便上了街邊等着的黑色轎車,車門關得利落,做了一樁折本的生意,當然生怕再被糾纏。

  邁巴赫立刻啓動,修長的車身將街邊餘芷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車走,餘芷也立刻轉了身。

  傍晚餘芷再回到那幢靜靜矗立在一條舊街上的小樓裏時,一切就算是結束了。

  三年,好像剛好過三年。

  院子裏有燈光溢出來,餘芷也不敲門麻煩屋主出來開門,自己從掛在身上的包裏掏出鑰匙,把門開門。

  大概是因爲她的行李就丟在客廳的原因,屋主即便聽到開門聲,也沒出來看看。

  餘芷穿過院子,站上階檐,從大開的玻璃門輕輕進去,視線可以看到的範圍裏沒有人。

  但屋子裏有人咳嗽了一聲,餘芷便收住腳步。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從廚房的方向出來,餘芷尋着聲音轉過身來。

  老頭身材高瘦,穿一件白色襯衫,衣服有些舊,但還很白。衣服下是條淺灰色長褲,褲頭繫着一條棕色寬皮帶。

  人略消瘦,皮膚蒼白,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假咳的聲音也中氣十足。

  “你把東西放在我家幹什麼?”

  “外公。”餘芷端正地站住了,恭敬地喊人。

  “我問你,東西放我家裏想幹什麼?”

  “我,我想回來暫住幾天。”

  老人手上端着一盤子綠色小菜,一盤子煎雞蛋,走到餘芷旁邊的時候丟了一句,“你們餘家的房子不給你這個姓餘的人住。”

  說完這句話,就端着菜去了院子裏。

  院子裏有張桌子,天氣好的時候,春天秋天,坐在院子裏喫飯是件享受的事。

  尤其是天氣好的傍晚,夕陽的餘暉金燦燦地落在二樓的玻璃上,三樓的小閣樓整個都被鑲着金。露臺上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幾件衣裳被風鼓着,也染得鮮亮。

  坐在桌子上喫飯,擡頭就能看到這些,也能看到院子裏,從花臺裏歪脖子李樹枝丫上穿過的風。

  行李箱被順在樓梯下的牆根處,餘芷硬着頭皮把包從肩膀上拿下來,放在行李箱上,轉身進了廚房。

  這個廚房跟聞家的廚房沒法比,燈不那麼明亮,竈臺窄長,碗櫃、冰箱都是那種古老的樣式。

  但餘芷熟門熟路地就進去了。

  半大的鐵鍋裏翻滾着麪條,餘芷取了掛在牆上的乾淨圍裙。拿筷子挑鍋裏的麪條,仔細看了軟硬程度還不夠,就放下去任它們繼續在鍋裏翻滾。

  只是把菜板上的小白菜扔進鍋裏。

  竈臺旁放着一個大碗,餘芷切了菜板上早放着的香蔥和一根顏色清翠的辣椒。都放進碗裏,又加了些鹽,醬油,和最關鍵的豆瓣醬並兩勺生菜仔油。

  做好這些,鍋裏的麪條已經足夠軟,菜也好了,餘芷給撈起來,放進碗裏。老爺子剛好從外邊進來,沒有奚落她,視線打在碗上,碗裏紅的紅,綠綠的,麪條純白,很是好看。

  空氣裏也早因爲麪條的入碗,尖銳的熱氣逼出了那股特別的生菜仔油拌上豆瓣醬的味道,還夾纏着香蔥味。

  老爺子沒什麼話,樣子不高興但對面條是滿意的。

  他端了面,轉身就出去了。

  人的身體有50%的多巴胺都是腸道分泌的,所以喫到美食、味蕾得到滿足是可以讓人快樂的。

  外公端走麪條,餘芷鬆了口氣,也給自己下了碗麪。外公的特別口味,她也能喫,不排斥,便原樣給自己配了一碗,只是料加得清淡許多。

  夕陽已經快落盡了,最後的餘暉只有三樓能看到。小閣樓一片鮮亮的顏色,露臺上的晾衣架上飄着幾件舊襯衫。

  餘芷看看樓上,也看看被院子外躥進來的清風搖着的李樹。

  也看看坐在桌子上喫菜吃麪條的外公。

  “外公,從明天起我給你做飯吧。”

  老頭很精明,立刻問她:“打算在我家賴多久?”

  “房子是我和舅舅的名字。”餘芷小聲地嘟噥。

  餘芷埋着臉,已經知道外公的臉色了,但也伸筷子夾一塊老爺子自己煎的雞蛋。

  這房子其實一磚一瓦都不關她和舅舅的事,但房子的名字早從外婆名下轉到她和舅舅名下。當時老爺子就氣壞了,但最後也沒拗過老太太的算計。

  老太太一準就算到沒人能跟這老古板生活下去,自然老頭子也說誰都不稀罕。

  老太太就怕有一天自己走了,家裏孩子們沒地方住也不敢回來,就揹着老頭子把房子給易主了。

  兒子回家跟老子吵架的時候,老子攆人,兒子脫口說,該被攆去睡橋洞的人應該是他。老爺子當時氣得臉都綠了。

  “我只佔一間屋,我每天管做飯,管打掃,就當是給您交房租了。”

  盤子裏的雞蛋還剩了不少,但老爺子已經放了筷子。餘芷的找補算是讓老爺子消了點氣。

  老爺子拿紙巾擦了擦嘴,問她:“你不是結婚了嗎?”

  “……”

  “你那,跟你結婚的那做生意的小子呢?”老頭鄙夷道。

  餘芷夾雞蛋喫的筷子頓了一下,“我跟他,離婚了。”

  餘芷硬着頭皮埋頭喫雞蛋。

  雞蛋煎得硬硬的,薄薄的,也是老爺子自己喜歡的一種烹飪方法。不是通常的風味,倒也是另一種特別。雞蛋的蛋黃蛋白只大概攪和了一下,呈半相融狀態,煎出來有些硬,但硬裏帶着些脆,也有些酥。

  餘芷眼睛放在麪條裏,好一會兒才又聽老爺子才說話:“做生意的人,巧言令色者,能有幾個可信。叫你不聽你舅舅的話,跟你媽一個樣,總有一天都會後悔。”

  老爺子推開椅子起身進了屋裏。

  餘芷對着半盤子雞蛋發呆。

  老爺子一生從事教育事業,從學校基層一直做到單位最高的那間辦公室,育過無數學生,也育過無數青年教師,可以說是桃李滿天下。

  一雙浸着書香的眼睛自帶一種倨傲,他向來看不上生意人,後來跟姓餘一幹人有過糾葛後,便更是厭惡這些自以爲是的“富人”。

  “莽夫,狡猾的投機者。”這是他對這些人的評價,也是他對姓聞的那個人的評價。

  老爺子走了,餘芷胃口不佳,但喫完了老頭剩下的半盤子雞蛋和自己碗裏的麪條。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這個家喫多少煮多少,不準人浪費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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