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再見了
千帆連眼皮都沒捨得擡一下，一直緊盯着手機，生怕錯過了葉清舞的消息。
過了一分鐘，葉清舞回了哦
就一個字，簡簡單單的一個字，連一個多餘的標點符號都沒有，但千帆就是滿心歡喜，高興得不得了，這大概就是答應他了吧
千帆聽見梓然說的話了，他艱難的擡起了插針頭的那隻手，兩隻手打着字傷口又開始痛了，學姐，等你練完舞給我打個視頻吧
熟能生巧，說起賣萌話來一次比一次得心應手。
“什麼事兒，你說啊。”千帆心不在焉的說。
梓然突然又沒聲音了，到嘴邊的話就這樣一下子嚥了回去。
剛纔那麼一瞬間，她有一種瘋狂的衝動，那就是告訴他，自己的心意。
當時她在想，是不是說出來就會有一絲絲機會呢
可是千帆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猛然將她打回了現實，理智迴歸。
說什麼有什麼可說的
她從一開始就輸了。
輸給了一個樣樣都比她好的女孩子，這一點她真的無話可說。
剛纔千帆視頻的時候，她無意間瞟了一眼。
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孩子，她穿着芭蕾舞服，聲音也是那麼的好聽。
不像她，平凡到走在大街上會瞬間被人流淹沒。
千帆如果會喜歡她，他們認識這麼多年，他能喜歡早就喜歡了，根本就不會有葉清舞的出現。
然而事實上千帆對她的感情從來都沒超過朋友的界限。
曾經也有過無話不談的時候，不過那時候兩人的關係倒像是知己，可以將彼此的小祕密全盤托出，根本就不像曖昧，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要斟酌斟酌。
其實也有誤會過，她想過千帆每天叫她打遊戲，跟她聊天，說一些有的沒的日常生活，這或許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
可直到看見了千帆因爲葉清舞的改變，她才知道她曾經的幻想真的蠢得可笑。
原來千帆喜歡一個人，會爲了那個人放棄自己的愛好，開始關注和鑽研自己從未接觸過的領域。他會朝那個人小心翼翼的靠近，會斟字酌句，會滿心歡喜。
許是葉清舞這會兒沒回他的消息，所以他才趁着這間隙掀起眼皮看了眼梓然，又問了一遍“什麼事兒啊”
兩人視線相撞。
梓然的身體下意識一僵。回過神來，連忙搖了搖頭，生硬的勾了勾嘴角“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想告訴你，等忙完這段時間，我準備辭職了。”
千帆沒多大反應，仍舊心不在焉的劃拉着手機“哦，好好的幹嘛辭職”
梓然說“我準備去上學了。”
千帆又“哦”了一聲，默了幾秒鐘，千帆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終於捨得正眼瞧她，又確認般問了一遍“你要去上學”
梓然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嗯嗯，不能高考，我打算去報一個全日制的職業技校，學點東西，以後開個屬於自己的小店。”
千帆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有點認可和欣慰的意味“這樣就對了嘛，總好過給人家當保姆吧。”
雖然梓然的老闆是自家的兄弟，但千帆對事不對人啊呸，這回就是對人
梓然抿着脣角笑了一下“其實這個工作也不累，公司裏的人前輩對我也很好。”
但梓然一直都沒有歸屬感，整個人都很空，腳底下是虛的，她想更踏實一點，變得更優秀一點。
“對你再好，你還不是幹着保姆的活兒。”千帆表面嗤之以鼻，實際上內心還是非常佩服梓然的，助理這活兒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說得好聽點，藝人助理，照顧藝人的生活起居，說得難聽點就是個高級保姆，喫喝拉撒都得安排得明明白白。
梓然笑了笑沒說話。
千帆又繼續看手機等消息了。
氣氛再一次歸於沉默。
或許千帆沉浸在等待葉清舞回消息的緊張與期待中，所以感覺不到任何尷尬，從而忽略了梓然的存在。但是梓然不同，她從頭到腳，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露着尷尬的氣息。
她想走，卻又不捨得走，想再多看看他，陪陪他。
“剛纔那個就是你喜歡的女孩子嗎”梓然主動找了話題，也算是一種試探吧。
千帆大大方方的點了下頭，嘴角還帶着笑“是啊。”
不提葉清舞還好，一提葉清舞，千帆就說不出的興奮，他還非常熱切的點開了葉清舞的朋友圈，給梓然看葉清舞的照片，一種驕傲的口吻“你看，是不是超級漂亮，我跟你說，特別是穿漢服的時候，簡直就跟個仙女一樣”
梓然看了眼照片。
真的如千帆所說，是個超級漂亮的女孩子，一種清冷又高級的美，讓人望而卻步。
梓然只覺得越來越自卑，果然王子跟公主纔是天生一對。灰姑娘之所以最後能嫁給王子，那是因爲灰姑娘本身就是公主。
她不是灰姑娘，她只是個平凡的路人甲。
“嗯，很漂亮。”梓然強顏歡笑，努力裝出一副輕鬆自然的口吻。
“我就是覺得特別神奇，我也沒想過這麼戲劇性的一幕會發生在我身上，就多看了那麼幾眼，一下子就看入神了，走不出來了。”千帆視線望着天花板，有幾分感慨。
確實覺得很戲劇性。在這之前，他確實沒有對誰有過太多的感覺和情愫。
其實說到梓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要換做幾年前，可能他會覺得大概對梓然那點兒朦朦朧朧的好感會是喜歡吧
跟梓然還沒有鬧崩之前，他也會每天熬夜跟梓然打遊戲，兩個人隔得十萬八千里，隔着時差，連麥打遊戲。
他有什麼負能量的東西都想跟她說。
在初中時代總是欺負她，調侃她，捉弄她。老抓着她一起打王者。
曾經他也以爲，這或許有點不一樣的情愫在裏面。
可現在，千帆搞清楚了。
他對梓然有過好感，介於朋友和喜歡之間，不上不下不尷不尬的那種好感。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當初熬夜打遊戲，不是專門陪她打遊戲，那是因爲就算她不打他也會跟別人一起奮戰到天明。
現在他才知道，他之所以在她的面前知無不言無話不說，那是因爲他這些話除了她沒人說，她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
現在他才知道，在初中時代總想欺負她調侃她捉弄她，是因爲覺得這個小姑娘憨憨的，還挺有意思的。老抓着她打王者那是因爲他不想聽課，無聊的時候打發打發時間，作爲一個端遊玩家，他沒有手遊號，恰巧她有。
包括當初，他偷偷從倫敦跑回京都來找她，那是因爲他不想在學校呆着，那段時間有考試壓力很大，整個人很壓抑，他又不敢跟千嬌吐露，只想逃離，正巧梓然約了電影，那就藉此機會放鬆一下心情。
原本就懵懵懂懂還在萌芽階段的那點好感，卻因爲當初梓然的失約和之後的長時間斷聯而一點點消失殆盡，煙消雲散了。
跟她斷聯的那幾年，可能最開始的那十天半個月會很生氣被她放鴿子了，想着“老子都回國找你看電影了你他媽居然還敢耍我”到後來心態就變成“算了就這樣吧老子也無所謂”，在最後時間沖淡了一切，他甚至都忘了梓然這號人物。
再次跟梓然重逢的時候，沒什麼亂七八糟的情緒，就覺得這世界挺奇妙的。當初被放鴿子的怒火也早就散沒了，只剩下平靜。
緊接着梓然向他解釋了前因後果，講述了她這些年經歷的一切。
千帆除了愧疚就是同情，愧疚當初怎麼不聽她解釋幾句呢同情她小小年紀就遭遇了這個年紀不該遭遇的事情。
後來他們做回了朋友，雖然不可能回到當初那種無話可說的契合與親近，但好歹關係緩和了一點，偶爾一起打打遊戲，做做普通朋友纔是最合適的。
曾經的那點朦朧好感，千帆當然不會告訴梓然，說出來倒挺像笑話的，畢竟那點好感他自己都沒搞明白過。
千帆其實是個特別怕麻煩的人，平時多走兩步路都嫌累，興致來了提起三分鐘的興趣去琢磨琢磨，三分鐘的熱度過了就愛誰誰吧老子開心最重要。
本以爲這輩子也就這樣唯我獨尊的過了，遇到了葉清舞才發掘出自己不一樣的一面。做了太多連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現在才明白，好感和喜歡，真的大相徑庭。
“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千帆理清楚以往的種種，他內心頗有些感慨，直視着梓然的目光，衝她挑了下眉“你帆哥能幫的一定幫，不能幫的想辦法幫。”
梓然失笑“我可謝謝你了。”
千帆正準備說話，手機就響了。
從千帆的表情，梓然就猜到，可能是葉清舞回消息了。
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她怕她下一秒就會露出馬腳。
“我先走了，你好好養傷。”梓然站起身，迅速低下頭，轉過身去。
千帆“嗯”了聲“拜拜，你這次要好好學習啊。”
梓然腳步頓住，回頭深深的凝視了千帆一眼，她的目光深沉又眷戀，卻渲染着一絲釋然。
“千帆，再見了。”
真的再見了。
很遺憾，你的故事裏沒有屬於我的角色。
謝謝你，瞞着所有人喜歡你的日子，是我一生最難忘的美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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