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白肉
唐泯寞頷首，塗抹着臉上的脂粉，氣色瞬間好多了。
“是啊，不過江淑儀這個不爭不搶的性子，說好也好，說壞也壞，可能早已看透了。”
說椿含笑，努力的讓唐泯寞分心，不再想昨夜的不愉快。
唐泯寞忽然憶起江怎知身邊的貼身侍女來了，那個女子她有些印象，大抵是她時時刻刻都跟着江怎知。
“她身邊的侍女生得清秀，跟她就像一對雙生姐妹一樣，性子都溫柔似水，兩人在宮裏算是個伴，要是她身邊的侍女到了出宮嫁人的年紀，江淑儀該如何，所以還不如早早爲自己打算，生個一兒半女，日後也有個寄託。”
說椿連忙道，她雖未經歷過，可是她懂，後宮沒有一刻是好日子，沒有寵愛和孩子，日子煎熬困苦，不比普通百姓少半分。“是啊，在深宮唯有王上的寵愛和腹中的皇子才能保全一生無憂的日子。”
說話之間，唐泯寞已經梳洗完畢，長髮隨意的挽着肩上，上面戴着一朵南珠爲花蕊的玉白色簪花，身上只穿了一件再素淨不過的白鶴襦裙。
說椿爲她準備了一套豔色的紅衫華服，上面繡着鳳凰于飛圖，陽光下格外矚目，再戴上紫金鳳冠，畫一個濃妝，一定能豔壓全場。
“不可，就身上這套。”唐泯寞搖搖頭，將她手裏衣裳隨手放在一邊，照照照鏡子，滿意的點點頭。
“娘娘未免太素淨了些，連顏色稍微重一點的胭脂都不塗。”說椿有些不解，今日與其說是祭拜祖陵，其實是各宮佳麗出風頭的好時機。
她家娘娘到是佛系，不偏不倚挑了最樸素的一套，要不是唐泯寞生得傾國傾城，美貌無雙，這一身下來站在人羣裏都不起眼。
唐泯寞見她不解，含笑道，“既然要祭拜祖陵，心要誠，更不能穿得招搖過市。”
“娘娘此話有理，還是我愚笨了些，以前在懷椿閣做事，做傻了，前面那位主子是有什麼好首飾就往手上戴着。”說椿突然提起已經過世的虞驚鴻。
虞驚鴻，她記得，她是普天之下最驚豔的女子，美得讓人窒息。
“虞驚鴻不該是這樣。”唐泯寞微微垂眸，似乎對她有些哀婉。
“都怪我，大清晨的說什麼過去的事情，惹得娘娘不高興了。”說椿輕輕扇了自己一耳光，嬌俏一笑。
“她是塞北的公主，聽說還是最得寵的公主，是整個塞北最敬愛的掌上明珠，可是後來入了宮，受了多少算計和委屈，我真怕我的榮兒日後也是如此，在我手裏是寶物，在別人手裏什麼都不是了。”
唐泯寞輕輕嘆氣，帶着剪不斷，理不清的愁緒。
“娘娘，不要擔心，公主現在還小，娘娘有足夠的時間物色物色駙馬。”說椿笑道。
“王上駕到！”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唐泯寞心頭一緊，繼續捻弄簪花，淡定自若，她笑着迎司馬煥的聖駕。
門外，司馬煥一身玄黑色的暗紋龍朝服，正緊嚴肅，臉上帶着讓人難以察覺的笑意。
“問王上的安。”唐泯寞福身，沒有多餘的熱情，一雙眼睛落在他的手上，修長而有力，確實是殺人的好手。
“王后今日竟然差了傳話讓我來用早膳。”司馬煥帶着一絲不可思議，在他心裏，唐泯寞一直再跟他賭氣。
“王上說的是哪裏話，今日小廚房特地做了清涼解暑的清粥小菜，都是江南那邊的風味，不知道王上是否喫的習慣。”唐泯寞含笑回稟道，語氣依舊熱不起來，詞都像背課文，背出來的一樣。
“行，候公公去李氿子那邊傳話，早膳在長安殿，就不要她大費周章了，畢竟懷孕的人，累不得。”司馬煥話裏有弦外之音，大早上就想讓唐泯寞喫他的百年陳醋。
可是唐泯寞根本不喫這一套，她落了座，輕輕抿了一口參茶，泛着清苦。
“王后可是病了，怎麼熬着參茶。”司馬煥打量着她，像要與她說話，可是不知道怎麼開頭。
“我身子虛弱，又不想喝藥只能靠這些參茶補着。”唐泯寞這次略微帶着人情味，朝他一笑。
“這樣啊。”司馬煥點點頭，小等了一會兒，幾個傳菜的宮女手裏端着素白色的瓦片，裏面擺着白肉，緊接着上了一杯清酒和一道小菜，沒有絲毫的油水。
“王后什麼意思，拿這些就想打發我？”司馬煥狐疑道，狹長的鳳眼帶着絲冷意和失落。
“怎麼了王上不滿意嗎？這些就是臣妾爲王上特地做的清粥小菜啊，今日祭拜祖陵，沾了油水就不靈驗了，聽說李氿子和江氿子要求子，要想靈驗還是不要沾葷腥，最好喫的和臣妾一樣，這樣肚子裏即使是公主也能變成皇子。”
唐泯寞大清早就噎人，司馬煥竟然覺得有些好笑，細細想來，她可能是喫醋了。
“寞兒是生氣了？”司馬煥眸子泛着溫柔的笑意，冷不丁問道。
“纔沒有，王上今日好不容易來一次，臣妾高興還來不及呢？”唐泯寞搖搖頭，起身爲他夾菜。
司馬煥碗裏被堆滿了，他望着這些沒有顏色的菜餚，實在沒有一點胃口，特別是這白肉，上面還有未處理乾淨的毛髮。
司馬煥下筷，有些猶豫，不知道先喫什麼好。
“王上怎麼不喫。”唐泯寞將她碗裏的一塊熬得軟綿綿的白肉夾到他碗裏，咧嘴笑問道。
司馬煥夾起，小小的嚐了一下，一股生肉味，難以下嚥。
唐泯寞不以爲然，夾起一塊就往嘴裏送，大口大口的咀嚼，司馬煥用筷子擋住她的手。
“寞兒，這些不能吃了，這肉還是生的，會吃出毛病的。”司馬煥擔憂的望着她，卻對上了唐泯寞寒涼刺骨的眼神。
“是嘛？可是我覺得它就很好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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