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宮的第十天
◎入宮的第十天◎
周才人打扮的十分富貴奪目,墮馬髻上斜插了數支金釵,珍珠流蘇順着垂下,一身硃紅色宮裝,伸出的手左右兩邊都戴着手釧。
毫不誇張的說,周才人一進來,這屋子都瞬間亮堂了幾分。
“好亮……”
聶青青脫口而出道。
周才人皺眉問道:“聶才人在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聶青青咽回去覺得周才人是個珠寶架子的想法,她道:“周才人怎麼來了?”
“我是來給妹妹送禮道喜的。”
周才人看了眼秋實。
秋實會意,捧着禮單上前。
許姑姑接過禮單,遞給了聶青青。
她佩服且驚訝地看着聶才人,想不到啊,想不到聶才人居然還會這招!
看來聶才人還是有些心計的。
聶青青卻連禮單都沒看,直接放在桌上,對周才人屈了屈膝:“多謝周才人。”
褒姒?
等到長大後,陳夫人看到她那張嬌美的臉都恨得入骨,連話都不願意跟她多說,整日只叫她抄寫佛經,砍柴火做一些粗活,她哪裏會知道這些個古代禍國女子呢。
聶青青今天看了那麼多禮單已經累得不行了,她客氣道:“周才人無論送什麼,我都喜歡。”
這都誰啊?
聶才人稚子心性,可別一時氣惱,就跟周才人吵起來,倘若吵鬧起來,外人只怕要說聶才人恃寵生嬌了。
她微微頷首,做出一副謙虛的樣子,“其實還好,我怎麼比得上這些人呢?周才人真是擡舉我了。”
許姑姑暗暗皺眉。
聶青青只聽到會說話三個字,虛榮心瞬間大大的被滿足,低着頭,腳尖點地,有些不大好意思。
妲己?
“聶才人不看我送了什麼嗎?”周才人眉頭微皺,語氣有些不悅。
周才人本就覺得聶青青是狐媚子,這會子聽她這麼說,非但不覺得受用,反而越發覺得聶青青油嘴滑舌,“怪不得皇上這麼快就封聶才人爲才人,聶才人果真是會說話得很,這哄男人真是有一套。”
春華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這周才人未免太沒規矩了,如今聶才人跟她平起平坐,她憑什麼對聶才人這番挑三揀四。
聶青青聽得一頭霧水,實在怨不得她無知,她從小就在家裏長大,小的時候還有孃親教導,不過她孃親也不會提什麼褒姒、西施這些人,只會教她怎麼活下來,沒幾年她娘就去了。
但聶青青並不願意暴露自己文盲這件事。
“過獎過獎,其實我也覺得自己挺會說話的。”
西施?
誰誇獎她了
周才人呼吸一滯,握緊了手,她深吸口氣,“古有笑褒姒病西施狠妲己,我看往後史書上還可以多一個聶才人!”
周才人盯着聶青青,她準備了一份厚禮,就打算看聶才人受寵若驚的模樣,再好生地譏諷一番。
周才人指着聶青青,手都在發抖:“你,你……”
她臉都氣紅了,渾身都在哆嗦。
“周才人你沒事吧?你看上去好像身體不舒服?”
聶青青關心地說道:“你這模樣,看着好像羊癲瘋啊。”
再次暴擊
先是裝糊塗,再是陰陽怪氣,現在還人身攻擊。
周才人原本打算前來含沙射影地嘲諷一番“不擇手段”爭寵的聶才人,卻不想,對方絲毫不損,自己被打擊的都快吐血了。
她氣的破口大罵:“你纔是羊癲瘋,你全家都是羊癲瘋!”
“我現在是皇上的人了,你罵我全家,你連皇上也罵進去了啊,而且,算起來,其實咱們都是一家的。”
聶青青詫異地看着周才人,“你不還是羊癲瘋嗎?”
我,皇上,你,全家……
周才人聽得暈頭轉向,啊地抱着頭叫了一聲,跑了出去。
秋實等人愣住了。
許姑姑淡淡道:“你們才人跑了,你們不追出去,出什麼事了那可得你們擔着。”
秋實等人這纔回過神來。
她們連忙追了出去,“才人,才人……”
這羣人一走,聽雨閣立刻安靜了不少。
聶青青一臉不解,她摸着下巴,“這周才人有羊癲瘋也能進宮啊?”
許姑姑看了眼聶青青,沉默了片刻,“才人,興許周才人沒有羊癲瘋呢。”
聶青青看着許姑姑一會兒。
她哦了一聲,瞭然了,衝許姑姑使了個眼神,“你放心,我明白的。”
這人家有病還能進宮,肯定是手眼通天啊,她要是把事情捅出去,那得罪的人可多了。
無緣無故的還是不要結仇的好。
聶青青點點頭。
她實在是太厲害了,居然連這點兒都能想得到。
這皇宮真是好地方,進宮才幾天,她學了多少東西了。
看着聶才人“聰慧”的小臉,許姑姑心情複雜。
不知道爲什麼她相信聶才人想得跟她想得肯定不一樣。
春華對聶青青誇獎道:“才人真是坐得住,剛纔那周才人罵您的話那麼難聽,您都沒有上當。”
罵她?
聶青青疑惑,小臉一歪,“她什麼時候罵我了?”
春華愣了下,結巴道:“就那個褒姒、西施、妲己啊……”
聶青青眉頭一皺,頓覺不對,“這是罵人的話?宮裏頭流行這麼罵人嗎?是不是烏龜、王八蛋、笨蛋的意思?”
春華:“……”
她原來是高估聶才人了。
聶才人不是坐得住,是壓根沒聽懂啊。
春華心裏對周才人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
許姑姑也覺得好笑,對春華道:“你跟才人好好解釋,我把周才人送來的禮物登記上冊。”
於是。
在春華努力的一番解釋了之後,聶青青總算明白這幾個詞不是罵人烏龜王八的意思,這是幾個古代君王的寵妃寵後,貌美但是禍國。
“這褒姒、妲己跟西施真倒黴。”
聶青青明白過後,點評道。
春華對聶才人會有不同看法已經不以爲怪了,但她不明白:“才人爲什麼說她們倒黴呢?”
“因爲你想啊,那亡國是她們願意的嗎?她們身爲女人,要是有本事想亡國就亡國,那早就當皇帝了,分明是男人壞了事,就冤枉女人。”
聶青青哼哼了一聲,臉上頗爲不屑。
“就像我爹一樣,他自己沒什麼才華沒什麼本事,多年都升不了官,就怨怪我娘剋夫,我娘死了後他又怨怪夫人不是賢內助,但最大的錯分明在他自己身上。”
春華本來覺得聶才人是在胡言亂語,可是仔細一琢磨,這番話還真是有幾分道理。
許姑姑收拾完東西,走了過來,笑着對聶青青道:“才人眼明心亮,比旁的人聰慧多了,世人只知責怪女子,卻不敢怪罪君主。”
被許姑姑這麼一誇獎,聶青青心裏原本的幾分鬱悶一下消失了。
她抿了抿嘴脣,挽了挽頭髮,“其實還好啦,不是我吹,要是我能讀書的話,我肯定能考個狀元的。”
這還沒吹?
春華跟許姑姑都忍着笑,配合着連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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