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入宮的第十九天
◎入宮的第十九天◎
“皇上,您這到底在做什麼東西?”
聶青青趴在小几上,臉撐着腮邊,手指撥弄着几案上的幾顆珍珠,嘟囔着問道。
司空霖手裏拿着小刻刀,聞言頭也不擡,只專注手上雕刻,只見他動作輕靈卻敏捷有力,三兩下就勾畫出一條細魚來。
“皇上……”
聶青青忍不住又喊了一聲,跺了下腳。
她來了這有一會子了,喝了一盞茶,吃了一盤子點心,實在是無聊的受不了了。
司空霖不禁無語地擡起頭來,“你就不能安靜會兒,讓我把這球門做好。”
“這是球門,怎麼這麼小?”聶青青立刻湊了過來,仔細端詳這個木框,原本她還以爲這個是小窗戶呢,沒想到是球門。
聶青青得意洋洋地揚起下巴,“除了松仁糉子糖,還有玫瑰糉子糖、薄荷糉子糖,姑姑說回頭一一做給我喫
。”
司空霖的手藝着實不差,連事先描繪都不必,手上小刻刀一動,輕描淡寫幾刀就勾勒出一朵荷葉來,荷葉亭亭玉立,枝蔓修直。
甚至還用嫌棄的眼神看了眼聶青青的香囊。
司空霖不知覺入了神,直到耳旁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他擡頭一瞧,聶美人嘴裏含着糖,旁人喫糖是含着的,她喫糖是咬碎的,牙齒一咬,松仁糉子糖就成了碎片。
“您也想喫嗎?”
這糖一點兒也不苦,松仁的清香跟飴糖的甜香混合的很好。
“哪來的?膳房可沒見過有這手藝。”
聶青青好心分享,不想他這麼不給面子。
司空霖反應飛快,立刻否認。
司空霖倒是做不出來把糖吐出來的事,只好含着,這含着含着就覺察出滋味不錯來。
這糖倒是合他口味,只是他不大好開口跟自己的女人要東西,便哼了一聲道:“不過幾顆糖也值得你驕傲,沒見識。”
“胡說,朕乃一國之君,怎會喫這些小兒才喜歡喫的東西?”
聶青青好似明白一般哦了一聲,點點頭。
當下有些惱了,正要動怒,突然覺得不對。
聶青青摸了一顆出來。
“擊丸的球都不大,何必要那麼大的球門。”司空霖隨口解釋道。
“是許姑姑給我做的。”
司空霖心裏有些詫異,那許姑姑倒是不想有這等本事。
她從香囊裏捏了一顆松仁糉子糖來送入口中,蹲在旁邊看司空霖刻球門上的花紋。
“我不……”司空霖話還沒說完,就被聶青青塞了一顆糖。
她捏着香囊,笑眯眯道:“皇上,您是不是也想喫糖?”
但聶青青難得聰明一回。
她慢條斯理、搖頭晃腦:“此地無銀三百兩。”
“什麼意思?”司空霖眯起眼睛看着聶青青,雖然不懂,但司空霖直覺這不是好話。
聶青青有些詫異,她睜大眼睛,“皇上,您這話都不知道嗎?這是個故事,說有個人叫張三,家裏有錢,怕被人偷,所以特地插了個牌子,說此地無銀三百兩。這故事我都知道,您怎麼不知道?”
“我不知道,說明是你胡編亂造出來的。”
司空霖反駁道。
“是您孤陋寡聞纔是,這是我娘告訴我的,然後我來告訴您,纔不是我胡編亂造。”
聶青青認真地說道。
司空霖見她這副一本正經模樣,原本信心滿滿,這會子也不免有些心虛。
莫非真是他孤陋寡聞?
司空霖道:“好了,就當是真的有這回事,朕說了不愛喫糖就是不愛喫糖。”
聶青青看着他聲音越來越高,眼神漸漸露出鄙夷神色。
司空霖惱羞成怒,“看什麼看。”
“皇上,喫糖又沒什麼大不了,我就算將來七老八十了,也一樣會愛喫糖的。”
聶青青很給面子地給司空霖鋪了個臺階,“這袋子糖就送給皇上您好了,不過,皇上能否給我做一口箱子呢,就這個圖案就成!”
聶青青是真眼饞司空霖的手工。
她感覺司空霖的木工可比嫡姐嫁妝裏的那些木料還漂亮。
“就這麼一袋子糖……”
原來是要他做的箱子,司空霖頓時明白了,嫌棄地看了眼那袋子喫剩下沒多少的糖果。
“回去我再讓人給你送來一袋子玫瑰的,一袋子薄荷的。”
聶青青立馬說道。
“再加一袋子松仁的。”司空霖說道。
“成交!”聶青青連忙點頭。
司空霖這才滿意了,拿起香囊,丟了一顆糖進嘴裏,“就這個花樣的?要什麼木料?”
“如果可以,當然是越貴越好。”
聶青青很俗氣地說道,聲音都小小聲,自覺自己有些無恥。
司空霖沒好氣翻她一個白眼,“那就是紫檀的?”
“嗯嗯嗯!”聶青青連忙點頭,“這箱子能放很久嗎?我打算將來等我死了給我孫女。”
司空霖眼神複雜地看了聶青青。
他堂堂一個皇帝的孫女,還沒可憐到等着繼承這麼一口箱子吧,這不知是該誇聶美人真有心,還是該誇聶美人看不起他這個皇帝。
“給你曾孫女都行。”
“那就好,”聶青青嘻嘻一笑,衝着司空霖露出個甜美諂媚的笑容,“皇上……”
“有話直說。”
司空霖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只是一口箱子不太好吧,人家都說送禮得送雙,要不您再給臣妾打一個衣櫃,四門八足的那種,頂好是描金大漆,蝙蝠紋……”
“不行。”
司空霖毫不猶豫。
他絲毫不懷疑倘若自己答應打了櫃子,聶美人定然還會要求打個什麼羅漢牀、條案、花幾什麼的。
好傢伙,合着這小丫頭自己沒嫁妝,上他這裏來訛詐來了。
“皇上,”聶青青拉着司空霖的袖子撒嬌,“橫豎您也不上朝,每日除了跟那羣侍衛去打獵,就是做木工,您給臣妾打吧,打吧,啊……”
這把聲音那叫一個嬌軟,簡直酥軟入骨。
司空霖深深地看着聶青青。
就在聶青青以爲司空霖改變主意的時候,司空霖提起她的衣領,直接把她丟出了順心殿,然後啪地一聲把門帶上。
被丟出來的聶青青目瞪口呆,春華直接愣住了。
門外候着的曾公公等人眼觀鼻鼻觀心,只當沒瞧見。
“皇上!”聶青青絲毫沒感覺沮喪,她站起身來,拍了下門,“您千萬要記得臣妾那口箱子要打的漂漂亮亮,不要偷工減料。”
曾公公都快忍不住笑意了。
屋子裏傳來啪地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砸在了門上,司空霖惱羞成怒:“滾!”
聶青青撅起嘴,“滾就滾,這東西臣妾不急,您慢工出細活。”
曾青衝聶青青做了個手勢,“聶美人慢走。”
聶青青故作大氣地衝曾青點了下頭,然後小聲道:“曾公公,咱們倆名字都有個青字,算起來八百輩子前不定是一家子的,您可得幫我提醒着些皇上。”
“這個奴才記住了,美人請去吧。”
曾公公哭笑不得,這美人要是再不走,屋子裏皇上得氣壞了。
聶青青這纔跟着春華回去了。
春華簡直佩服她們家美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後宮裏那些美人嫉妒她們家美人實在是沒意義,誰能有她們美人這麼大的膽子,簡直是老虎頭上拔毛,太歲頭上動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