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入宮的第四十九天
◎入宮的第四十九天◎
“好了好了,你都打了七八下了,你再打,我翻臉了!”
聶青青的力氣是真不小,再加上這會子怒氣上來,饒是司空霖身體強壯,也被打的臉都青了。
聶青青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手撐着膝蓋,仰着頭瞪着他,“你翻臉啊,我看看你另一張臉上是不是寫了混蛋兩個字?!”
司空霖面對聶青青這般“囂張跋扈”,一氣之下,選擇了——逃走。“朕還有事,不跟你鬧了,你好好休息。”司空霖撂下這句話,就看似體面,實際上急匆匆地走了。
聶青青氣得不輕,許姑姑進來,就瞧見她額頭上滿是細汗,她跑的鞋子都掉了,穿着襪子踩在地上的孔雀毯上,“充媛,現在可不能受寒。”
許姑姑要伺候聶青青穿鞋,聶青青扁了扁嘴,沒反抗,老實坐下,眼裏兩顆豆大的淚水打轉,看着好不叫人心疼。
許姑姑一瞧,心裏也猜出了七八來。
她示意春華她們都出去,給聶充媛預備午膳,隨後才道:“充媛是知道了吧?”
“臭混蛋剛剛告訴我了。”
聶青青吸了吸鼻子,水汪汪的眼睛一眨,淚珠就順着臉頰滑落,“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笨?”
許姑姑覷着她心情好,慢慢道:“其實啊,這得歸功李太醫跟皇上。”
聶青青又得意,又不好意思,只好哼哼道:“那還用得着說。”
她根本就不是當壞人的料子。
“充媛不要自卑,這些個本事,有還不如沒有。”
許姑姑搖頭道:“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皇上這陣子都沒上早朝,哎。”
許姑姑道:“怎麼沒關係,李太醫用的藥材哪個不是好東西,這都是宮裏頭有數的,若不是皇上讓李太醫可着好藥給您用,這藥效哪裏這麼好。”
李太醫給她開的藥方子,聶青青連喝了半個月,這方子不但是排毒的,更是給她調養身子的。
司空霖沒好氣翻他一個白眼,“你還笑,你主子被人打成這樣,你還笑得出來?”
還是跟之前一樣,一提起司空霖,聶青青就噘嘴。
身體不好?
在知道自己其實沒懷孕,聶青青的心情好了很多,但她心裏依舊是惱怒司空霖這個混蛋的。
聶青青不是不知道自己最近喫的藥的珍貴,除了藥,她每日還喫銀耳、燕窩什麼的,都是貴重的食材。
“跟那、那個誰有什麼關係!”
“嘶!”
聶青青心裏一緊,這不會是真有事吧?
這也不行啊。
許姑姑十分高興地收起尺子。
聶青青有些心虛,不會是之前自己打他太用力,把人打出什麼問題來了吧。
聶青青有些小得意,“我還小呢,明年保不齊更高。”
連早朝都不能上?!
司空霖梗着脖子,“朕怎麼會拿她沒辦法,朕是看她可憐,這才放過她!”
“充媛又高了一寸,明日得告訴尚服局的司衣做衣裳要改尺寸。”
這、這好像還真有些道理。
許姑姑本以爲聶充媛會質問自己,沒想到說的卻是這話。
聶青青搖頭道:“我不怪你,這事是臭混蛋吩咐的,你又有什麼辦法呢。況且,你們也是爲我好。”
曾青笑着道是,心裏暗道這將來肯定是個耙耳朵。
聶充媛恢復往日的朝氣,梅香閣上下的哪個不高興。
春華道:“可不是,小衣都得往大了做。”
她還沒孩子,她不想守寡!!!
“那誰不要緊吧?”聶青青清了清嗓子,故作若無其事地問道,手上順便拿起桌上的一塊紅豆糕。
雖然把臭混蛋打了一頓,但聶青青心裏明白,自己的確要是知道這事,肯定會在紫嫣面前表現的跟之前不一樣。
她低下頭,有些沮喪。
曾青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奴才這也是沒辦法,皇上拿那人都沒法子,奴才能做什麼。”
聶青青臉上一紅,瞪了春華一眼,“你怎麼什麼話都說。”
“這會子就咱們幾個,有什麼說不得。”春華笑嘻嘻說道,“充媛氣色都比以前好,您這瞪我一眼,我這心都酥|麻了。”
聶青青心裏這纔好受了些。
她微微搖頭,“聶充媛您不笨,您只是赤子心性,奴婢瞞着您,是奴婢的不對。”
藥油倒在胸口,用力一揉,司空霖疼得臉都扭曲了。
許姑姑似乎看出了聶青青的心思,低聲安慰道。
她娘去世後,聶青青就常日飽一頓餓一頓,要不是底子好,身體早就垮了。
曾青笑呵呵,“皇上可要老奴用力輕些?”
見聶充媛臉色有所好轉,許姑姑又道:“說起來,奴婢聽說皇上近日來好像身體不太好。”
她忙嚥下嘴裏的紅豆糕,“那怎麼不請太醫?”
許姑姑道:“這奴婢就不清楚了,想來皇上就是有什麼不好,也不好驚動衆人。這要是請了太醫,可不就闔宮都知道了。”
完了。
完了。
這越聽感覺越嚴重。
聶青青手發抖,司空霖該不會是諱疾忌醫了吧?
“充媛,您這麼擔心皇上,不如去看望看望皇上。”
許姑姑若無其事地說道。
聶青青猶豫。
要去看他嗎
她咳嗽一聲,“我去看他做什麼?我看,他好着呢!”
話是這麼說,然後次日下午,聶青青就帶了點心來看司空霖的。
她纔不是來看司空霖怎麼樣。
她只是怕自己把司空霖打出什麼好歹,到時候司空霖要是死了,自己豈不是就成了未亡人了?!!
前朝有蔣家、林家,後宮有林妃、麗昭容,她一個小小的充媛怎麼活得下來!
“聶充媛,您是來?”
值守太監侯文看着聶青青,眼神有些驚訝。
聶青青咳嗽一聲,“本宮來看望皇上,給皇上帶些點心。”
哦,是這麼回事啊。
侯文衝聶青青點了下頭,他正要轉身進去通報,裏面就傳來司空霖的聲音:“讓她進來。”
侯文腳步一頓,順勢做了個請的手勢,“聶充媛,請吧。”
聶青青衝他點點頭,提着食盒進了順心殿。
殿內依舊擺着很多木架子。
司空霖正坐在一把椅子旁邊,他手裏拿着刻刀,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刀鋒上,眼睛一擡,看向她,“我道是誰來,原來是聶充媛啊。”
這臭混蛋揣着明白裝糊塗。
聶青青也跟着裝糊塗,“是啊,我是來給皇上您送點心的,這是尚食局做的桂花糕、紅豆糕,杏仁酪,都好喫的緊,還有姑姑做的梅花糖、雪花片,皇上您不如嘗一嘗。”
司空霖劍眉一挑,身體舒展,一張精緻的如同工筆細描出來的臉上似笑非笑,“我身體不好,只怕喫不下。”
“身體不好,您那裏身體不好?”
一聽說司空霖身體不好,聶青青就着急了,放下食盒,上前一步扯開司空霖的衣裳就要看。
司空霖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一時都愣住,不知做什麼反應。
那幾錘留下的烏青早就褪去了,聶青青看到的一片結實有力,白皙的胸口,她的眼睛隱約瞧見一點紅。
“哎呀!”
聶青青忙鬆開手,後退一步,臉紅得滴血,她手指司空霖,“你,你騙我!你分明好了。”
司空霖也有些不自在,掩上衣裳,“我什麼時候騙你了,你單單知道有外傷,怎麼不知道有內傷?你那幾拳頭下手真狠,我這幾晚都夜不能寐。”
司空霖低下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只怕長久以往要折壽了。”
折壽?
聶青青眼裏微怔,濃密捲翹的睫毛微微顫唞,“怎麼會?”
司空霖都快忍不住了。
他瞧聶充媛那懊悔自責的表情,終於忍不住低下頭,縮着肩膀。
“你怎麼了?”
聶青青見他突然這副模樣,嚇得撲過去,“你哪裏疼,我去叫太醫來!”
她起身要出去。
司空霖忙拉住她的手,“別,別去,哈哈哈哈。”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爆笑出聲。
然後。
聶青青的臉就從紅轉白,轉黑,轉紫。
要是到這會子,她還不知道自己被司空霖戲耍了,那她就不姓聶了!
“你混蛋!”
聶青青猛地推了司空霖一把。
只見司空霖座下的椅子搖晃,整個人往後倒去,聶青青眼睛收縮,忙撲過去想給他墊底,卻被司空霖抓住雙手。
咚地一聲響。
聶青青嚇得緊緊閉上眼睛。
等過了片刻後,她忽然聽見外面傳來吵嚷的聲響:“天狗食日了!”
聶青青睜開眼,外面果然漸漸變黑了。
曾青衝了進來,瞧見司空霖跟聶青青躺在地上時,愣了下,司空霖已經拉着聶青青站了起來,他神色嚴肅,“怎麼回事?”
“皇上,天狗食日,外面天都黑了。”
曾青道:“司天監那羣狗東西,這都沒看出來!”
曾青臉上頭一回這麼嚴肅。
司空霖臉上也沒了剛纔戲耍時的笑意,他沉着臉,“天狗食日,只怕那羣混賬東西又要扣在朕的頭上。”
“這些事等以後再說,皇上先跟聶充媛進地道吧,皇宮裏魚龍混雜,不安全!”
曾青催促道。
“朕不能走,朕若是走了,只怕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
司空霖很明白民心的危害,他設局壞了蔣長勝的名聲,蔣長勝這人豈有不反擊的?
這回天狗食日,蔣長勝必定讓人四處傳說他這個皇帝當得不好,這才降下天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