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借力
蒼茫空間之內，兩道身影相對而坐，無盡大道法則橫亙在二者之間。
大道演化，縱橫交織，點線串面，各成其勢，彼此角力，互相制衡。
“這十二祖巫是何跟腳？怎麼會與那位扯上關係？難怪道友要早早爲他們遮掩了天機。”
在十二祖巫以十二都天神魔大陣給鴻鈞的念化身來了一斧子之時，紫霄宮中，鴻鈞也有些詫異。
對於鴻鈞的話語，紫曦沒有迴應，十二祖巫跟腳，事實上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十二祖巫的來歷，並不需要他幫忙遮掩，紫曦要遮掩的，只是十二祖巫之後的命途而已。
他不希望鴻鈞根據十二祖巫的命途，猜測到彌羅宮接下來所要做的事情，對他們的行事有所幹涉。
當下鴻鈞也只知道巫族是紫曦選中的棋子這一點而已，卻是並不知道紫曦欲將何爲。
“對了，女媧道友創造出來的人族元神構造頗爲獨特，只是道友似乎不太上心，貧道還以爲是道友的佈局，有所圖謀。
一個後天所成族羣，女媧道友將人之一字，爲其命名，這份因果可不輕，他們能夠承受嗎？”
紫曦繼續落下一子，頭也未擡：“他們能不能承受與我何關？道友不妨說說，那位爲何要創造這洪荒天地與衆生？”
“道友難道想說讓女媧道友創造人族是在效仿那位？”
紫曦此時擡頭看了鴻鈞一眼，笑了笑。
“當然不是，我可是指望着他們立天庭的。”
人族按照彌羅宮衆大羅神聖聯手推演，構築起特殊的元神，分化三魂七魄，從一開始就是打算當做紐帶與橋樑來用。
但現在根本沒有發展起來，彌羅宮也確實沒有過多去幹涉的想法，創造出來，就扔在了一邊。
賜予了生命，賜予了他們無限可能的基礎，如此就足夠了，說到底他們也只是在觀測，在實驗而已。
鴻鈞這裏，真話假話，實際上不管對方說什麼，彼此都只會相信自己的判斷而已，說了與沒說並無區別。
“天庭嗎？”
不周山之顛，九重天界。
與當初只是單純的一方福地洞天相比，九重天界完全變成了另一番模樣。
瓊樓玉宇，神宮仙殿，連綿成片，恢弘大氣，氣象萬千。
濃郁的先天造化氣息瀰漫，先天靈氣匯聚成霧，芝蘭遍生，靈根成片，其中不乏先天之物。
在十二祖巫議事之時，帝俊與一衆拉攏的先天神聖同樣匯聚在此。
其中不少神聖臉色並不好看，太一臉色有些蒼白，目光之中帶着絲絲怒火。
在那一戰之中，他在後土與帝江聯手之下吃了大虧。
而在十二都天神魔大陣的威能下，他受到波及，傷到了本源。
儘管花費時間就能恢復過來，但傷及本源，這是真正對他產生了威脅。
若不是道祖鴻鈞出手，太一自知，即便是有先天至寶混沌鍾在手，他身死道消的可能性也極大。
除了太一以外，其他真正歸心的先天神聖，如白澤等，神色自然也不是多好看。
而某些從頭到尾划水摸魚的，雖然心中無所謂，但也得做出面無表情的樣子來，不然也太不合羣了。
至於更有臥底職業素養的那一類，義憤填膺，滿腔怨懟的姿態看起來會比太一他們還要生氣，好像差點被一斧子砍死的不是太一，而是他。
鯤鵬毫無疑問就是這一領域的人才前後混跡過麒麟閣，須彌山，再到龍宮，以及當下，毫不客氣的說，這一方面誰的履歷都無法與他相提並論。
做二五仔也是需要天賦的，而有天賦，更有經驗的那一類，毋庸置疑乃是其中翹楚。
“那祖巫帝江與后土實在不要麪皮，二打一算什麼本事？若是單打獨鬥，他們誰是太一道友的對手？也怪我等，爲其他祖巫所攔截，不能及時援手，才令得太一道友被帝江與后土圍攻。”
“此戰失利，非戰之過，更非道友之過。”
“那些祖巫，不過仗着道軀古怪，方纔如此肆無忌憚！”
“.”
鯤鵬身形瘦削，眉眼鋒銳，一身金色道袍，帶着黑色斑紋，似匯聚有蒼茫大勢在身，言語之中，情真意切。
商羊等幾位靜極思動被帝俊邀請而來的神聖看得暗自歎服，若不是他們深知鯤鵬的立場，都要認爲鯤鵬是一個一心爲組織的忠貞不二之神。
以先天神聖的眼力來看，都覺得他不像是演的。
太一雖然未曾言語，神色卻是好看了不少，微微點頭，卻是，此失利，非戰之過。
數位先天神聖點頭應和，氣氛卻是緩和了不少。
帝俊靜靜地看着這一切，此時方纔開口道：“諸位道友，我們與巫族之間，是難以善了了，他們的存在，對於我們來說，毫無疑問是巨大的威脅，尤其是那十二都天神魔大陣的存在。”
帝俊的聲音帶着幾分沉重，讓得大殿之內復歸寂靜，一道道目光望向帝俊。
“諸位道友，可有對策？”
在短暫沉默之後，有神聖開口提議道：“不若請女媧聖人出手？”
對此，帝俊搖了搖頭：“不可，我們怎能輕易勞駕女媧聖人？而且聖人出手，牽扯太多，不妥。”
當然，實際情況是他根本就請不動女媧，女媧根本不待見他們，不過是因爲當初彌羅宮承諾的條件方纔答應借名頭給他們，威懾西方須彌山那兩位不敢妄動。
在那之後帝俊與太一兄弟數次前去拜訪女媧，卻是連面都未曾見到，唯有一次女媧的兄長伏羲現身見了他們。
他們不知道的是，那個時候女媧嫌帝俊他們一次次前來厭煩，想要一巴掌把他們轟出去，伏羲阻止了他們，自己無奈現身。
對於女媧來說，頗有些無聊，青蓮跟着紫曦去了紫霄宮未歸，鳳凰跑去了巫族戴馬甲，商羊幾位也在不周山，只有金瑤時常上門了。
雖然不比金瑤，但她還是更喜歡熱鬧些，不然只能每日和伏羲較勁。
得虧帝俊不知道女媧的真正性情，連伏羲都能被一次次攆着跑，他還想着進一步拉攏女媧，籌碼就是所謂的氣運。
可氣運是誰搞出來的？是彌羅宮，是天道，他們豈會需要這種東西？他們纔是氣運規則的制定者。
帝俊自知無法請動女媧，但他不能暴露這樣的事實，除了自己兄弟太一以外，他並不想讓任何人知曉這一點。
“那若是周天星斗大陣佈置出來，有可能對抗祖巫的十二都天神魔大陣嗎？”另一位神聖想了想，問道。
“能，此陣若成，可敵聖人!”帝俊毫不遲疑的點頭道。
周天星斗大陣的威能，他有着印象，只是他認知之中的大羅被替換成了聖人而已。
“但我們短時間內無法佈置出來，欠缺了太多條件。”
“道祖在，祖巫們也敢出手嗎？”
“哼！別忘了，那十二祖巫可是連道祖都敢攻擊的，他們就是一羣沒腦子的戰鬥狂。”
“再說了，我們也不能總是指望道祖，我們必須有自己的力量纔行！”
“說是這麼說，可現在我們該如何是好？”
一衆神聖再次開始爭論了起來，十二都天神魔大陣帶來的威脅，他們無法忽視，誰都扛不住那樣的一斧子。
如今雙方的衝突難以避免，甚至於都在不周山這一片區域活動，今後與巫族之間的遭遇是不可避免的。
況且，巫族狩獵妖族，這本身就折損了他們的氣運，甚至因爲大量妖族的離心，氣運紊亂，隱有反噬之態。
所以，此事由不得他們不上心。
“白澤道友，不知你可有什麼對策？”
這時，帝俊目光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某位神聖，正是白澤。
上一次立妖族集氣運的提議，便是出自白澤。
白澤作爲過去麒麟閣的二把手，雖然被紫曦他們抹除了關於麒麟閣的所有認知，但不管是自身實力，還是能力，他都是出類拔萃的存在。
在帝俊他們陣營之中，白澤也是最先加入的元老級人物，威望不低。
一道道目光轉向白澤，白澤蹙眉沉思。
“立天庭，承天之道，借天之勢！”
隨即，白澤的聲音在大殿之中響起。
“想必大家都多少感受到了，天道想要的，是秩序。我們既然唯有借力而行，何不借力於洪荒天地最爲絕對的力量？且天地至高至公，從功德來看，只要我們做的事，順應其意志，那麼就會被認可。相比於借力他人，何不借力於天道？”
大殿內衆神愣了愣，有訝異，有震驚，亦有歎服。
鯤鵬等幾位神聖目光悄然看了白澤一眼，目光晦澀不明。
殊不知，白澤自己也是無奈，不管是立妖族，還是當下立天庭的提議，自己也只是靈光一閃想出來的。
但他隱隱感到了一些異樣，讓他本能地懷疑，這真的是自己的想法嗎？
揣摩天道，洞徹氣運，而且在很早以前，似乎這些想法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白澤自己不知道，鯤鵬他們卻是知曉原因。
因爲白澤，早在很早以前，就被鴻鈞影響過，紫曦在不久前的鴻鈞現身的那一戰中，看清楚了這一點。
不過鴻鈞這一手，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埋下的。
只能說，鴻鈞在很早以前，就窺探到了太多的東西，比他們預見了更遠的未來大勢。
“借力於天道嗎？”
帝俊沉思，過去他倒是沒想過這件事。
畢竟，天道至高至公，並沒有自我意識，只是純粹的規則，這是衆生皆知的事情。
誰會想着去借力於純粹的規則呢？
但白澤所言，又似乎有理，天道雖然沒有自我意識，但確實存在着引導，一切的演化，都在向着有序進行。
不管是功德業障，還是氣運，亦或是天劫等，都有着明確的趨向性。
自己順天而行，何嘗不是借力於天？
這本就是洪荒最大的勢，自己順天，忤逆他們的，自然便成了逆天而行。
只是，天道沒有自我意識，只能是他們去靠近天道，而無法讓天道親近於他們，天道的規則，在利用的同時，也會意味着自身同樣要受其約束。
“既如此，便依白澤道友的提議，值得一試諸位以爲如何？”
“善！”
“可！”
“不愧是白澤道友，心思玲瓏，深謀遠慮勝於我等。”
於是，在沒有神聖反對的情況下，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但這只是開始，這所謂的天庭，要如何去立，要思慮的事情太多。
迄今爲止，尚沒有一個組織，真正具備完整的結構體制。
曾經彌羅宮相比於麒麟閣與龍宮，確實有着更爲完善的運轉機制，在內部已經有了明確的分工與獎懲，但其統御的範疇，僅僅只是停留在先天神聖層次。
那個時候，非神聖生靈，不過是神聖的附庸，是神聖眼中小白鼠，而不是彌羅宮的成員。
畢竟，那是完全屬於先天神聖的時代，沒有非神聖生靈插足的餘地。
現在卻有些不一樣了，天道之下的秩序，乃是衆生平等。
而且氣運的流轉，意味着數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給個體的強大帶來影響了，所以，帝俊他們立下的天庭，不可能只是先天神聖的天庭。
先天神聖數量太少，他們既然要直接對所有的生靈建立起統御，以此梳理氣運之力，整合大勢，就需要大量的人手，戰力不能只停留在頂層。
不然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要他們來親力親爲，不就變成他們去替非神聖生靈護道了嗎？
這與他們的目的背道而馳，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所以，他們需要更多的底層力量，他們要建立起將更多的生靈納入進來的機制。
即維護先天神聖的地位與利益，又統合各方。
爲此，他們開始不斷地推演完善，要拿出一套相對完善的方案來，做好一切籌備工作。
讓他們感到驚訝的是，越是去推演，發現其中的好處越大，甚至建立起完善體制，可以讓他們更好的選拔資質出衆者培養，而且保證其忠誠心，將來也好爲周天星斗大陣的佈置作準備。
如是又萬年，帝俊等人一直在默默地做着準備，同時，帝俊還想要派人前去詢問道祖鴻鈞的意見。
可惜，紫霄宮隱遁天外，他們根本尋之不到。
而女媧那邊，他們登門拜訪，直接被拒之門外。
女媧是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金瑤作爲玖葉當下唯一一個閒着沒事的師尊，這個時間段也就由她來教導了。
然後金瑤就帶着玖葉跑女媧道場串門去了，三仙島直接就空了。
至於伏羲，他作爲彌羅宮副宮主，和那幾個沒心沒肺的神不一樣，在時刻關注着與鴻鈞的對弈局勢，無暇理會外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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