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四位尊者
一道劍光斬過，所過之處，清濁自分，陰陽自明，大道規則鋪展，分化天與地。
紫曦收劍回鞘，青萍劍消失，開天不是難事，劃分混沌，更是如此。
難的，是真正將天地立起來，不讓其再度重歸無序混沌，而是按照開闢者的意志，自行運轉。
后土雖然如今也有大羅道果，論戰力，在場能夠打過她的沒幾人。
但要讓她去煉化本源，造化天地，這方面后土也就比一竅不通強了一點。
所以，雖然是重開巫界，但真正動手的，卻是彌羅宮的強者。
除了那幾個被紫曦叫來給宮主元凰充當背景板的彌羅宮神聖以外，青蓮與金瑤她們也被叫了回來。
此際，混沌能量洶涌，衆人出手煉化混沌，撐開天地，衍化造化，塑世界之形。
分清濁，塑天地，這只是最簡單的事情，更重要的一點，是建立相對獨立的世界本源。
要無中生有，完全依靠自身的力量去衍化一方世界的本源，本身就是耗時耗力的事情，像洪荒天地的演化與完善成型，就經歷了漫長時間。
紫曦他們開創的法門，卻是取巧的法門，藉助洪荒天地的本源，來孕育新的世界本源。
他們牽引天道與天道的力量，以自身力量爲疏導，構建新的世界本源，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用自身的力量，將洪荒天地的大道本源，投影到自己開闢的世界之中，化作自身獨有的世界本源。
直接把他人寫好了的章程拿來謄抄一遍，甚至就是複印一份，再署名自己，自然會比原創要簡單得多。
以大羅的能力，要開創一方洞天並不是難事，甚至花費不了多少時間與精力。
而洞天與一方世界的區別，並不在於其內部空間的大小。
洞天說到底也只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而已，在大道方面，亦然依存於洪荒天地。
即便有大羅強者會將開闢的洞天籠罩上自身的大道力量，但這股力量，是無源之水，並不能像完整天地那般自行運轉，生生不息。
因爲洞天，沒有自身的大道本源，那纔是一方世界的根本。
衆先天神聖圍觀，他們對於這個突然現世的彌羅宮也抱有不小的疑惑，絕大多數神聖是連聽都未曾聽說過的。
不過看見彌羅宮強者的出手，衆人卻是發現，彌羅宮的神聖一個個實力都很強。
現在的他們已經知曉，身在洪荒天地，大羅級力量就會被壓制，因爲天道力量要維持天地的穩定。
他們雖然也有大羅道果，甚至自身修爲也能夠正常積累，但是在洪荒天地之內，卻是發揮不出道果的全部力量來。
被限制道果力量自然會讓人心中不爽，但到了現在才察覺到真相，爲時晚矣。
他們斬三尸以合天道，大羅道果寄託在天道之上，甚至自身大羅道果之中，也參雜着天道的力量，早已經讓他們與天道一損俱損，根本沒有回頭路可以走，除非他們捨棄了現在的道果。
好在，天道並沒有自我意識，只是純粹的大道法則的凝聚，只要他們不去忤逆天道的規則秩序，自身就不會受到針對，平時都可以無視。
當然的，如果有的選擇，他們肯定還是不願意和天道，將自身與天道徹底綁定在一起的。
所以他們纔會覺得傳下斬三尸之法的道祖鴻鈞欺騙了他們，或者說是坑騙了他們，讓他們連反悔都做不到。
但仔細想想，天道的修行之法，藉助天道的力量來修行，無疑是讓得他們的修煉速度大幅度提升了的，斬三尸之法更是直接帶來了數倍的修行速度加成。
從此可以看出，天道的合道法門，本身確實是異常了得的修行之路，他們也確實是沾了天道不少的好處。
一條成熟的大羅證道之路，就那麼擺在他們眼前，再心中不願，也要承認，這一份無解的因果。
光是獨自摸索，在場的這些先天神聖，是絕對不會有現在的修爲境界的。
一個不好很可能走錯路，誤入歧途，走上一條無法回頭的斷頭路，就像大玄龜那樣，雖然大玄龜自身的情況也多少有些極端就是了。
巫界的重開，衍化世界本源，轉瞬便是萬載時光。
新開闢出來的巫界，算是一方依存幽冥界而存在的天地，比之過去的巫界還要廣闊。
那些活下來的巫族在其中沉睡，經歷開天創世的造化力量洗禮，再度復甦的他們擁有了大巫的潛質，有着逆反先天的徵兆。
不過現在的巫族族人，不過數十萬而已，相比起巫族的鼎盛時期，也就只相當於一個部落的水平罷了。
經過和妖族的一場大戰，巫族是真真正正被打殘了，若是不算上祖巫們的力量，他們的實力已經和一些後天族羣的力量差之不多。
當然的，算上祖巫們的力量，他們依舊是無可爭議的第一族羣。
除了后土之外的祖巫，雖然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並沒有大羅道果，但他們光是憑藉祖巫之身的強悍力量，便足以與大羅境存在正面交鋒了。
所以，沒有人敢小覷巫族，再有此前須彌山神聖被后土一個人追着暴打的事，凡是知道這些的神聖，就沒有誰敢冒犯后土，在這幽冥界放肆。
而且，現在書都知道，祖巫出身的地道代言人後土，脾氣並不是特別好。
實際上有少部分沒有選擇化形，而是維繫着神聖本相的神聖，尤其是非人形的先天神聖本相那一類，他們總感覺那位后土祖巫看他們的眼光不太對勁，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妙感，像是獵人盯着獵物一般。
他們並沒有感應錯，巫族因爲自身的形貌多偏向人形道軀，或者說除了祖巫之中殺馬特造型多以外，其他巫族自身都是標準的人形道軀形貌。
所以，他們還真是將不少先天神聖看作獵物的。
想當初爲了和后土說明一下鯤鵬他們的身份，當時紫曦私下裏帶着鯤鵬他們去與后土打招呼。
當時后土就盯着鯤鵬，嚇得鯤鵬打了個招呼就溜了，再不願意見后土，生怕后土給他暗戳戳來上一拳。
因爲聽說鯤鵬的本相，不管是鯤還是鵬，都非常巨大，一鍋燉不下的那種。
不過後土並沒有動作，也就是多看了幾眼罷了。
在巫界被徹底重新開闢出來之後，此間之事，便算是告一段落了，巫族之人也能先安排進地府打工，等地府的人員足夠之後再談其他。
巫族自身的彼端，無法通過吐納天地靈氣來維持自身的生命活動，必須進食。
這個問題已經被紫曦解決，通過八九玄功，他們也能夠吸納濁氣維持身體的能量。
因爲他們的身體自成天地，一般的能量根本無法進入體內。
雖然強大的巫族不需要進食了，但習慣了進食的他們，對於進食一事，非一般的熱衷。
他們，享受狩獵與進食的過程本身。
巫界成了完整的天地，只是裏面空空蕩蕩的，並沒有任何可以供他們狩獵的存在，還要等以後再說。
被后土挽留，在巫族短暫停留，紫曦他們便是來到了紫霄宮。
這一次來的就不是紫曦與青蓮兩個人了，彌羅宮處於決策位置的人基本上都來了，元凰這位宮主，紫曦在內的兩位副宮主，還有鎮元子、女媧、青蓮、金瑤等等。
其他人雖然未曾一併前來，不過這種事也不需要急，彌羅宮內部的消息必然是共通的。
他們來到紫霄宮，當然不是來堵鴻鈞大門的。
“諸位道友，請！”
因爲時常有人在天外晃盪，想要尋找紫霄宮，鴻鈞看得心煩，直接把紫霄宮隱匿了前來，他現在真的擔心某一天自己離開紫霄宮，回來自己的道場就被人給砸了，那羣人是真幹得出來這種事的。
今日，隱匿的紫霄宮再度顯化，宮門開啓邀請紫曦他們入內。
事實上紫霄宮的隱匿，對於紫曦來說，毫無作用，他想要尋找不是難事，畢竟鴻鈞的道果，現在也真正合道於天道之中了。
雙方各自落座，元凰、紫曦、青蓮、伏羲四人在前，與鴻鈞面對面，其他彌羅宮神聖坐在後方。
“鴻鈞道友，你應該知道今日我們前來的目的吧？”
紫曦並沒有與鴻鈞客套的意思，他對於混沌的真相確實很好奇。
鴻鈞點了點頭，不需要裝傻，而且現在的情況，也不能像過去那般說些雲遮霧繞的話來搪塞過去。
到了如今，他算是徹底選定了立場，別人替他選擇的，與洪荒天地綁定在一起，沒有退路了。
要是洪荒天地這艘船若是傾覆，他鴻鈞也難逃一劫。
鴻鈞從來都不傻，對於局勢，向來看得清楚，而且也不是羅睺那樣“冥頑不靈”之神，他一直認爲自己是個從善如流的神。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自然選擇對自己來說最爲有利的做法。
“那位的名號，原本應該爲太極，不過這個名號被他捨棄了，他希望人人爲太極，而不是太極之名爲自身獨有。”鴻鈞開口說道。
鴻鈞口中的那位，自然是指的盤古。
盤古非盤古，而是太極捨去了自身的名，重新取的名號。
紫曦他們沒有打斷，讓鴻鈞繼續說。
鴻鈞看了看頭上，並沒有大斧臨頭的感覺，悄然鬆了口氣，看了紫曦他們一眼，看來就算對彌羅宮說一些事情，也不會被砍了。
楊眉爲何明明很想告訴紫曦他們一些事情，但最後都只是淺嘗輒止，不敢言深？
想想，光是他們現在的大羅之境，衆生念及他們之名，他們就能有感，那麼可以一斧子一個把他們砍瓜切菜般砍死的存在，又豈會做不到？
要提及的另外幾位，可也都是與盤古同等的存在，他們這樣的層次，說出口，便是因果，很容易被抓住。
楊眉的本源不在洪荒，本質上屬於混沌魔神，在混沌。
小打小鬧那幾位都懶得找楊眉麻煩，但楊眉敢什麼都說，談及那幾位存在，說不定就要被記上一筆，以後還想不想在混沌中混了？
洪荒天地則不然，本質上屬於盤古的地盤，受盤古庇護，身在洪荒天地，他們的根就在這裏，受到洪荒天地本身的庇護，就少了很多顧慮。
天塌了，有個高的頂着，盤古可沒死。
“實際上洪荒天地之前，曾經存在過一個更加龐大繁盛的世界，那個世界，乃是四位尊者共同開闢，一度繁盛到了極點，大羅之境生靈不計其數，規模勝過如今的洪荒不知多少倍。”
“那四位尊者，名號分別是太初、太始、太素，與太極，四位尊者共同開闢了曾經的那個世界，但最後那個世界卻迎來了終結，崩塌了，也就是你們現在看見的混沌。”
“混沌，是過去的世界崩塌後的廢墟，所見混沌，皆爲過去世界廢墟，如此說你們應該大致能明白過去的那個世界有多麼廣闊了吧？”
鴻鈞笑了笑，目光有些複雜。
“或許在伱們的認知之中，混沌就是天地產生前的初始狀態，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至於在那之前到底是什麼情況貧道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混沌，那是殘墟。”
混沌海有多廣闊？紫曦他們並不知道，因爲他們至今都未曾深入過混沌。
但他們明白，相比於混沌，浩瀚的洪荒天地，不過是滄海一葉扁舟罷了，過去那個時代的廣闊，他們很難想像。
不過只要想到，洪荒天地是盤古一人開闢，而過去的那個世界，卻是盤古與和他同等級別的另外三位共同聯手打造而成，便可窺見一二了。
可這樣的世界竟然崩塌了，變成了混沌廢墟？
不僅如此，盤古現在單飛，與那個名爲太素的存在，關係似乎並不是很對付的樣子。
“曾經的世界爲何會崩塌？你們自己把世界打崩了？”紫曦問道，“若真是如此，四位尊者不阻止？”
紫曦想不到其他崩潰的原因，因爲按照鴻鈞所說，那四位尊者，便已經是真真正正的最初存在生靈了，他們聯手創世，除了他們自身，還有其他威脅嗎？
“確實有這方面原因，但不是全部，除了四位尊者，實際上還有一位比他們更爲古老的存在，那位纔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位生靈。
不，說其是生靈並不對，並沒有任何的詞可以去定義那位，因爲那位，就是虛無本身。
無中生有，方纔造就出一切，可那位，既可以說是無中生有誕生的最初存在，也可以說是無中生有的無。”
鴻鈞猶豫着，不太敢提及那位代表着“無”本身的存在的名號。
“四位尊者都是無中生有誕生的存在，太初尊者，乃是無中生有的一氣，太初尊者，即氣之初；太始尊者，則是形之始，太素尊者，爲質之始。
在他們之前，無氣無形無質，唯有虛無，他們，便是存在本身。
與他們相對的，則是虛無，那是遠比四位尊者更早誕生的存在，其本身就是虛無，絕對的不存在，尊者們稱其爲太易，存在之外，皆爲虛無。”
“虛無？對了，你說氣初者爲太初，形之始爲太始，質之始則爲太素，太易則是虛無本身，那麼太極呢？”
“太極與太易，實際上是最爲特殊的存在，如果是太易代表虛無本身，太極則是存在本身。各位道友自身所走的道路，皆爲太極尊者的道，所以對於太極尊者本身，諸位可以自行去感知，無需貧道多言。”
也不知道是鴻鈞不願意說或是不敢多說，亦或是如他所說的那般，在盤古的原身太極一事上，他並不多言。
不過紫曦他們在明白自身所走之路即爲太極本身這件事之後，對於太極的存在，確實能夠知道很多事情了。
太極者，也無形無體，但和太易絕對的虛無不同，太極的無，不意味着絕對空虛，不意味着有無相對相應。
太極之無，充滿着無限生機，太極之無，實際之有無法與之相對相應。
既是無，卻是無具體的無，萬象之有，包容一切在其中。
沒有具體，但確實存在，空間上無處不在，時間上無所不在，無始無終，生生不息，衍化萬象。
“四位尊者的境界，與我等有什麼區別？”紫曦開口問道，他們所知，大羅便是道之盡頭，他們在這個境界，儘管可以提升，但已經看不到更高的層次存在了。
“區別嗎？我們爲大道之內的頂點，而他們，則代表着大道本身，大概如此。”鴻鈞回答道。
紫曦皺眉，未曾完全理解。
“太極之路，到了大羅之境，便能存在於無量時空，自身無始無終，但我們這樣的狀態，真的達到了絕對的無始無終狀態嗎？各位道友在混沌之中還能做到嗎？而且，無始無終，意味着真正意義上的不可磨滅，實際上大羅之境是不死的嗎？”鴻鈞笑問道。
不需要回答，答案是否定的，大羅之境存在至今，已經死去不知道多少了，大羅，也做不到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不滅。
大羅，號稱全知全能，但他們的全知全能也好，無始無終也罷，都是存在於大道本身的基礎上，在洪荒天地，他們可以做到全知，可在混沌之中，他們什麼都做不到。
所以，實際上他們的境界與層次，是依託於洪荒天地大道，或者盤古的道果而存在的，簡直就像是洪荒衆生將道果寄託於天道一般。
也就是說，太初、太始、太素、太極這四位，與太易，是絕對意義上的不死不滅嗎？
不過真正的源初存在有五位，開創世界卻是隻有四位，太易被排除在外，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些微妙，爲什麼他們不帶上太易一起玩，肯定有其原因。
“那爲何太素會敵視洪荒天地？”
面對紫曦的詢問，鴻鈞問了一個問題：“道友認爲，是秩序恆在，還是混亂恆在？秩序與混亂，哪一個纔是常態？”
“秩序是指洪荒的存在形式，混沌則是指混沌的存在形式，沒錯吧？”
鴻鈞點頭：“道友認爲，那一種存在形式，更爲穩固，更能夠維繫【存在】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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