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詭異交易
劉老三便出了門，蹣跚走到街上。街上黑沉沉的一無所有，只有一條灰白的路，看得分明。燈光照着他的兩腳，一前一後的走。有時也遇到幾隻狗，可是一隻也沒有叫。天氣比屋子裏冷多了；劉老三倒覺爽快，彷彿一旦變了少年，得了神通，有給人生命的本領似的，跨步格外高遠。而且路也愈走愈分明，天也愈走愈亮了。
劉老三正在專心走路，忽然吃了一驚，路過天使街，然後遠遠裏看見一條丁字街，明明白白橫着。他便退了幾步，尋到一家關着門的鋪子，硃紅色的大門，屋裏也是漆黑一片，不知道鋪子裏是買什麼的，劉老三蹩進檐下，靠門立住了。好一會，身上覺得有些發冷。雙手胡嚕這胳膊。看了看這黑壓壓的天。
“唔東西帶來了嗎”空中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音，低沉讓人聽了怪不舒服的。
現在太陽還沒有升起，可是，空氣裏卻已瀰漫着破曉時的寒氣，草上也已掩蓋了灰色的露水；早起的雲雀在那半明半暗的雲空高囀着歌喉，而在遙遠的、遙遠的天際，則有着一顆巨大的最後的晨星正凝視着，有如一隻孤寂的眼睛。正在注視着他。
聲音分明是從鋪子裏傳出來的，劉老三答道“帶來了，帶來了。”說着把口袋裏的動西拿了出來，那個鋪子打開了一道縫，從裏面伸出來一隻手，那隻手和小華的很像，同樣是慘白無力瘦骨嶙峋的。這隻手很像久餓的人見了食物一般，閃出一種攫取的光。東西被拿走，然後就是關門的聲音，再然後就是門再次打開從裏面扔出來一樣東西，那個東西從地上滾了滾，劉老三離開跳下去撿起，然後就聽裏面碰的一聲關門聲，一切又歸於平靜。
劉老三看看燈籠，已經熄了。按一按衣袋，把那個東西揣進口袋。仰起頭兩面一望，只見許多古怪的人，三三兩兩，鬼似的在那裏徘徊；定睛再看，劉老三卻也看不出什麼別的奇怪。
劉老三走到家，劉大媽早已經將家裏收拾乾淨，一排一排的桌子，滑溜溜的發光。現在還太早他們家的店還沒有什麼人；只有小華坐在桌子前，只見小華倆眼凹陷，黑眼圈很重，臉頰都泛出黃色來，現在無疑誰看小華都覺得他很不對勁，汗水從額上滾下，夾襖也帖住了脊心，兩塊肩胛骨高高凸出，印成一個陽文的“八”字。劉老三見這樣子，不免皺一皺展開的眉心。他的女人劉大媽，從竈下急急走出，睜着眼睛，嘴脣有些發抖。
“得了麼？”大媽說到
“得了，得了你放心吧，我辦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說完就看了看周圍，然後就小心翼翼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用黃色的紙包裹的東西來。
然後就見劉老三把那包黃色的東西打開，裏面是黃色的粉末，小華這時發出喈喈的笑聲，在這黎明之際充滿了詭異感。
兩個人一齊走進竈下，商量了一會；劉大媽便出去了，不多時，拿着一片老荷葉回來，攤在桌上。老栓也打開燈籠罩，他們把這些黃色的粉末，放在那片老荷葉上，然後一陣紅黑的火焰過去時，店屋裏散滿了一種奇怪的香味。然後劉大媽，拿出了個破了個口的土色碗，然後拿出刀子來，在自己的胳膊上劃了一刀，血流進碗裏，劉老三拿出粉末倒在血碗霍了霍。
“好香！你們喫什麼早點啊？”這是駝背隔壁老李到了。這人每天總在劉老三他們店裏過日，來得最早，去得最遲，此時恰恰蹩到臨街的壁角的桌邊，便坐下問話，然而沒有人答應他。“炒米粥麼？”仍然沒有人應。劉老三匆匆走出，給他泡上茶。
“小華進來罷！”劉大媽叫小華進了裏面的屋子，中間放好一條凳，小華坐了。他的母親端過一碟烏黑的藥汁過來，那個東西發出陣陣的腥味。
輕輕說：“喫下去罷，——就都好了。”劉大媽說到把這個推到了小華的面前
小華撮起這黑東西，看了一會，似乎拿着自己的性命一般，心裏說不出的奇怪。他端起面前的土碗說到“這東西好腥啊！”。他的旁邊，一面立着他的父親，一面立着他的母親，兩人的眼光，都彷彿要在他身上注進什麼又要取出什麼似的；“沒事，就這樣一口全部喝下去，就可以成爲使徒了，然後你的病也會因爲佛祖的庇佑而好的”劉老三說到。小華點了點頭堅定的拿起碗，一口便全部都喝了進去，然後便禁不住心跳起來，按着胸膛，又是一陣咳嗽。
“睡一會罷，——便好了。”劉大媽說到，胡嚕胡嚕了小華的頭。
小華依他母親的話，咳着睡了。劉大媽候他喘氣平靜，才輕輕的給他蓋上了滿幅補釘的夾被。然後這兩口子就關上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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