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外星民俗學者陳北（三）
四十八個小時。
在這期間，月球，陳北離開的最初幾個小時。忙完了要忙的事情後，慕容富貴就帶着自己的妹妹茵特爾，在新永安執政AI李空的陪伴下，在這座巨大的空城裏逛了起來。
儘管沒有人，也沒有空氣，城市也因爲資源緊缺以及多年的時光流逝而顯得十分殘破。頭上的天燈因爲年久失修早已無法正常提供光芒，路邊的路燈只有在一行人經過的地方纔亮着。
高樓大廈隱藏在無邊的黑暗之中，整座城市就像一個已經死去了多年的人，如今只剩下他的遺骸正靜靜地躺在這裏。
至於李空，則是這座城市僅剩的亡魂。
洛希不知道爲什麼，即使明明可以離開，而且距離陳北離開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但她卻仍舊還留在這裏。不僅如此，還跟着慕容富貴他們一起，在這座城市裏轉悠了起來。
聽着AI李空講述着這座城市的過去，聽着慕容富貴給李空介紹陳北的‘真實身份’。
兩個將的東西都挺有意思的，所以洛希選擇了留下來。反正她平時也沒什麼事，這段時間除了自己接一些私活以外，曼因的隊伍也沒啥大活兒可以整。
更別提城裏到處都有機動警察部隊搜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即使是這些平日裏雖然是腦袋瓜在褲腰帶上的傭兵們也是不願意惹事的。
他們會爲了錢搏命，但可不想因爲這種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送命。
“這就是銀河帝國了，當然，我對這個帝國的瞭解比較有限。因爲我並沒有真正去過陳北的家鄉，只是在其他宇宙中一些以陳北家鄉世界爲舞臺的文娛作品中見到過陳北的家鄉。”
“雖然月看了各種設定集，但就像之前說的，現實和漫畫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就好比陳北的家鄉在我看的那本漫畫裏，如果按照正常的劇情線走的話，銀河帝國應該早就已經覆滅了。但實際上，陳北的家鄉現在可還活得好好兒的呢。甚至還和漫畫裏他們的死對頭星盟建立了十分良好的關係。”
“那……慕容先生您呢？”在聽完陳北家鄉的故事後，李空又看向了慕容富貴。
慕容富貴和陳北是一樣的，雖然兩人身上的氣質截然不同，但在‘非本地’這件事情上，他們二人所透露出的那股子氣質倒是無二。
“我？”慕容富貴想了想，“我是個開店的，賣來自各個宇宙的商品。”
“我有時候會到各種各樣不同的宇宙去進貨，然後把這些貨物拿到我的小賣鋪裏去賣。我各種東西都賣，當然，不合法的我不賣。雖然是小賣鋪，但大點兒的商品我也是會賣的。”
“這樣麼……”李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如今的她已經和一個人類沒有什麼區別。這也是她一直以來所追求的東西。不過，她也並未放棄自己的一些身爲機器的特點。
她嚮往着靈魂與情感，但也並不因爲自己是人造的機器AI而因此自卑。
“真是令人嚮往的職業啊，能夠在不同的宇宙中自由穿梭，領略一個又一個宇宙的風土人情……”李空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不僅僅是她，旁邊的洛希和茵特爾臉上也有着差不多的情緒。
對於洛希而言，和陳北的爛俗超人拯救世界劇情比起來，眼前這位慕容富貴的‘劇情套路’是她真沒見過的，也感到非常新鮮。在不同的世界開設自己的店鋪，領略不同宇宙中不同文明的風光，這事兒想起來就感覺令人心生嚮往。
至於茵特爾，她則是單純地因爲可以肉身上太空，而且通過一扇門就到月球，已經被整懵了，直到十幾分鍾前才從懵逼狀態回過神來。這會兒的她非常激動，看向自家老哥的眼神中充滿了崇拜，因爲他之前和自己說的那些東西，都是真的。
真的！
“陳北先生什麼時候能回來？”
“我發個信息問問。”
“額，他說得要一段時間，他現在正在和距離你們最近的一個高等級文明進行援助方面的商討。”
“大概一兩天吧？”
“一兩天？？”
一旁的洛希發出一聲驚呼，引得一人一AI朝她看過去，“怎麼了？洛希女士？”
“如果你想離開的話和我說一聲，我會把回地球的門給你打開的。”
“額，我沒想着現在就回去，我打算和陳北一起回去。我剛纔想的是這兩天的伙食問題。”
“你吃了那個軟糖了吧？”
“啊，對。”洛希點點頭。
“那你這兩天的食物方面問題是不用擔心的，當然，你如果想喫的話……”慕容富貴想了想，然後從他的四次元……店鋪倉庫裏逃出來了一張桌布。
然後，在洛希的注視下，他盤着腿在地上坐下，將桌布鋪好。
“美食桌布！”
他很想學着以前看的藍胖子裏面藍胖子掏出道具時，都要喊一下的行爲。但很可惜，這話還是沒能成功喊出來，只是在掏出來的時候，心裏大聲喊了一句。
可能是因爲長大以後臉皮比小時候薄了吧，人啊。
“想喫點什麼？”
“額，隨便？”洛希並不理解慕容富貴的動作，而且她也確實沒啥想喫的。
“茵特爾你想喫什麼？”見洛希無所謂，慕容富貴便看向自己的妹妹，後者這會兒已經完全相信了哥哥的身份，面對哥哥拿出來的新寶貝，自然是興奮無比：
“我想，我想喫之前你和我說的那個，牛肉麪！還有，還有蓋澆飯！”
“好嘞。”慕容富貴笑着點點頭，然後看向李空，但很快就意識到李空是AI，是吃不了東西的。她甚至都沒有實體呢。
“額，我忘了你是AI了，不好意思。”
“一份牛肉拉麪，一份蓋澆飯，一份炒河粉，一份炒花蛤。”在妹妹選好菜後，慕容富貴就開始點菜了，“對了老妹兒，你牛肉麪加不加蔥和香菜？蓋澆飯要雞肉豬肉還是牛肉？”
“都加！要豬肉！”
“好嘞。”
菜單報上去，約莫十幾秒的功夫，一碗碗熱氣騰騰的食物就出現在了桌布上，引得李空和茵特爾一陣驚呼。
甚至是洛希，也是頗有些驚訝。驚訝於對方的想象力，居然能整出這麼有意思的道具來。
“開喫咯！”
三千多光年外，潘多斯文明。
與潘多斯人接觸的第三十個小時，陳北坐在潘多斯人母星首都潘多斯，執政官宮殿中專門爲他準備的大廳中，看着大廳裏的舞蹈，與一衆潘多斯人的高官，正在熱切商討着關於援助的事情。
是正兒八經的商討，潘多斯人的穿着也很正經。在陳北的要求下，他們都已經包裹得嚴嚴實實了，當然，雄性官員無所謂。
“所以……陳北閣下，您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將那個名叫‘人類’的種族，吸納進我們的文明之中？”
“那種事情看你們商量了。”陳北拜拜手，喝着獸角杯中的翠綠液體，“他們願意加入你們又願意吸納的話，那就吸納唄。”
“雖然那個文明因爲戰爭已經瀕臨覆滅，而且科技也比你們落後很多。但我看了下你們的技術，他們的很多技術對於你們倒是也有參考價值。”
文明的長度悠久並不一定就代表文明的科技也同樣發達，更不代表其科技樹很全面。
地球文明就是一個很年輕的文明，但他們也是一個非常強大，科技極爲發達的文明。雖然很多技術都是搶來的，但這也不妨礙他們是“科技文明”。
畢竟，就算是搶來的技術，你搶來後那也得能吸收纔行啊。吸收不了的話，那不就成了科技野人了麼。
雖然地球帝國也的確當過一段時間的科技野人。
潘多斯人的科技很發達，能夠進行跨星系的殖民。但他們的跨星系技術還並不成熟，對於特別遙遠的目標，以他們的標準是一千光年外，所需要航行的時間和資源就會大幅度增加。
這個文明的跨星系旅行技術是很慢的，使用的是一種非常非常古老的技術，古老到地球人甚至都沒接觸過——
首先發射一支艦隊，經過十年左右的航行飛到臨近的一個星系，距離他們老家二十光年，然後在那裏建設一個機場，或者說是“加速基站”。
這個基站能夠讓在兩個星系之間航行的速度大幅度加快，快到五十光年距離來回僅需七天，一百光年的距離來回僅需一個月。一千光年的距離來回僅需三年。
已經很短了，這個時間。相比較潘多斯人那三千年的平均壽命。
“那，不知道閣下願不願意透露一下那些蓋亞人類所掌握的技術呢？我們對此還挺好奇的。”
“因爲三千多光年的距離以我們目前的技術來說還是過於遙遠了，即使從現在出發，以最快的速度，也仍需要至少五百年的時間才能抵達那裏。”
波執政官依舊坐在陳北的身旁，而且依舊靠得那麼近。作爲文明的領頭人，最高首腦，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爲自己的文明負責，有必要爲自己的人民負責！
她甚至都已經做好了，答應對方只要不涉及到公事，只涉及到私事的一切無理要求的準備！
她，已經準備好犧牲一切！哪怕是她自己！
“他們擅長的技術是在網絡方面，以他們的技術，可以很輕易地建立起連接星系中各個星球的網絡，將整個星系都連接在一起，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可互通有無。”
“當然，這技術你們這邊也是有的。不過，他們在人工AI和虛擬現實技術上面的造詣也是不錯的，已經可以製造出擁有靈魂，即自我意識的AI出來。”
“當然，得後天覺醒。並沒有辦法出廠就帶。”
“至於其他的一些什麼技術，我沒怎麼關注就知道得不多了。”
在聽完陳北的話後，波執政官考慮了一會兒，然後擡起頭來，看着陳北，說道：“幫助瀕臨死亡的文明，我們當然是願意的。”
“畢竟，我們的文明也曾面臨過多次這樣的困境，甚至還曾經歷過數次斷代。只是我們運氣好，倖存了下來而已。”
“宇宙是很殘酷的，文明的延續之路更是艱難無比，這一點我們深有體會。”
“我們當然會願意對一個瀕臨死亡的文明伸出援手，但……”
“不知道陳北閣下您，有沒有聽過這樣的一個故事？”
“你是不是想說害怕幫助了他們以後他們卻反噬，反過來侵略你們？”
“看來陳北閣下的家長也有類似的故事啊。”
“當然有，我們也經歷過這種事情。”陳北點點頭。
“那，不知道您的文明，對此的處理方式是…？”
“沒什麼特殊處理，他們要打我們會和他們打。可能會導致他們的文明徹底滅絕，也可能不會。取決於戰爭的烈度。”
“如果那個文明，那個高等物種滅絕了，我們會用最開始保留下來的這個物種的種子，將其播種到新的原始星球，讓他們有一個新的開始。”
陳北迴答得很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這就是我們文明的處理方式。”
“那，那如果將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怎麼處理就看你們了，我是不管這鳥事的。我本來就不是什麼整天在宇宙裏到處逛，就爲了扶持落後文明，拯救瀕死文明的大救星。”
“我只是和那個文明中的一個ai做了個交易而已。她想要挽救自己的文明，而我剛好又在那兒，所以她僱傭了我。”
“他們的命運本來就已經註定，不過是在苟延殘喘中走向滅亡罷了。我雖然選擇了拉他們一把，但文明未來的路還是得靠他們自己。”
“你剛纔也說過了，宇宙是很殘酷的。”
“但……”
看着陳北，不知道爲何，執政官波突然問出了一個她自己都沒想過會問出來的問題：
“可如果我們的幫助，從開始就是不懷着好意的呢？”
“那也不關我屁事。”陳北用刀插起一塊肉塞進嘴裏，“況且，這事兒也挺正常了。宇宙裏哪有那麼多的無私文明。”
“不過，以我的觀察來看，我倒是不覺得你們這個文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爲什麼？”
“直覺。”陳北放下刀，向後仰去，靠在一個柔軟富有彈性的靠背上。
別問。
“直覺也不一定準…”
“無所謂，俺不在乎。俺覺得準就行了。”
看着依靠在…的陳北，執政官波看着這個英俊的男人，眸中閃過一絲異彩。
接下來是地球人的魅力時間與地球民俗學者的外星民俗考察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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