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黑喫黑
“人一旦到了身不由己的時候，就沒有了太多的選擇。我們這些煉虛之境的修士，和幕後的人鬥過，敗了。也只得退而求其次，做出了最優選，至少我現在活了下來。”
看着雲宏才枯老的面容，建德天尊和聽蘭仙子皆是蹙眉。
他們不知道大虞州府幾百年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兒。
“你二人替我護法。”
雲宏才盤膝坐下，笑道：“他日之事隨風去，該活着還是得活着。青雲李氏人會把事情看開，渡生庵已滅，代柔師太也會放下仇怨，千百年後我們仍舊活着就成。”
建德天尊和聽蘭仙子微微頷首，也不再多言。
如今代柔師太瘋了一般要他們性命，他們旋即在此山中築起大陣。也好在整個大虞州府現在都是在戰亂之中，混亂的天地靈氣在各地碰撞，當真是絕佳的突破之所。
整整七日過去。
可見山中枯木逢春，異常寧靜，屬於渡生庵佛家梵文正從雲宏才修行之處，朝着山中四面八方蔓延而去，梵文所及之處，原本從渡生庵偷來的衆生信力化作金光，落在地面上，竟是爬出了一道道虛影，嘶吼着朝雲宏才而去。
與弘真法師突破時的場景像極了。
一座古樸的大門虛影浮立於雲宏才面前，這座大門純白如玉，其中有碧綠色澤流轉，聚合天地之靈氣。
明顯是道法的道門，在滿是違和的佛家梵文以及佛家佛法喚來衆生信力爬來時，竟是伸出密密麻麻的玉手，強行將那些魂魄攝入門中，看似詭異卻又充滿了一種美感。
“老大的法一直是偷天。”
聽蘭仙子笑道：“記得當年我們一同闖蕩的時候，我們想要的東西，老大總能帶回來。只是這些年來，老大的法力攝入的天材地寶靈力，和生靈性命的道，都已經被人所踏足。”
“有老大在，他突破了合體，也能助你我二人尋得道徑。”建德天尊大喜，“我等三人，要在這般亂世闖出當年的名堂！”
什麼青雲李氏，什麼渡生庵，他們都已不放在眼中。
如今他們還是煉虛之境，就敢奪合體機緣，等到了他們三人盡皆合體，天下之大無處不可去得。
二人欣喜間，絲毫沒有見到一片紅葉落在了山中。
雲宏才望着眼前的道門，他神情激動。
玉色的大門上，碧玉通透，那是他積蓄了三萬年法力，通過雲家子孫後代一點點努力積蓄的天材地寶，繼而奪取而出的靈氣。
除此之外，這座大門上還有云家子孫的血脈，生靈百姓的靈力，乃至金木水火土各系法力。
“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尋求突破...”
雲宏才熱淚盈眶，沒有人知道他的道途有多艱難。他雲宏才本就是世所罕見的天才，突破到煉虛之境，也是一路過關斬將的事兒。
他此生兩次嘗試突破至合體，無論是‘天地靈法’、‘生靈血脈’的規則都走到了盡頭，乃至已經推開了道門，這纔有瞭如此恢弘的道門在魂海之中。
可天不從人願，兩次突破，兩次都走在了人後，道門推開一切成空，直至如今壽元將近，他纔不得不鋌而走險，去偷他人的道。
如今...他看到了。
“吱呀——”
無數衆生信力形成的人影，爬上了玉門，藉着他原本積蓄的法力，道門推開了一道縫隙。
一條充滿了梵文的道路就在眼前！
道路的盡頭有一尊佛在等着他！
“行得通，弘真法師的佛道行得通！”
可就在此時，雲宏才眯起滿是殺意的雙眼，“青雲李氏，你們爲什麼就是不願意放過我？！！當真要讓我去你們青雲府上，教會你們該如何認命不成？！！”
山中復甦的草木被狂風吹得搖擺。
“什麼人？！！”
聽蘭仙子一聲厲喝，已經與建德天尊浮空而起。
聽蘭仙子身上紅色衣裳絲帶和長袖無限延伸，將整座山庇護其中，在大虞州府因四方大戰而陰沉的天色下顯得充滿美感。
“呼呼呼！”
建德天尊的擎天鐵棒不斷在天空旋繞，變大。而他本身已然融入空氣之中，巨棒上，猛然睜開了一雙雙鐵目，不斷地眨着眼睛。
只見四面八方，一道道人影前來。
正是在大虞州府的青雲李氏衆人！
“你們...”
聽蘭仙子咬牙切齒，“你們是如何找到我們的所在？”
她明明已經用盡法子，連代柔師太都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可青雲李氏就這麼找來了！
這些李氏人的神情平靜，一言不發，他們衣袍在空中獵響，就靜靜地凝視着，似乎在欣賞掙扎的獵物。
李想瞥向這兩人。
自從這三人在渡生庵露頭，其實要找到他們，再簡單不過。他們跑得快，可就算再快也快不過李想的空間規則。至於掩藏蹤跡，李想能掩藏在虛空之中，更加隱蔽。
再看看一旁李天齊古怪的神情。
其實當年在寺廟中發現他們蹤跡的時候，李想就能找到他們。
除此之外，李天齊雖然沒這三人雞賊，可也有本事在身，多年摸爬滾打，又是陣法玄師，找不到這三人也沒臉見兄弟了。還有李長生，一雙人皇眼，連兩簇天火都能不知遠隔多遠找到，何況是找三個人？
“你們真以爲自己藏得很深？”
李雲臨手中天離殿閃過一縷黑煙，老貓一躍上李雲臨的肩頭，爬到了李雲臨的另一個肩膀上，一雙貓眼譏諷地盯着兩隻老鼠。
此時李家衆人中，站着個東方璇，聽見老貓的話，她面有霜色望着手中的畫，再看看李家衆人毫無波動的神情，沉聲道：“你們自己就能找到人？”
“......”
李家衆人沉默了一下，也看了眼東方璇手中的畫。
這幾十年，東方璇幾乎跑遍了整個大虞和天南，畫了許許多多的畫。東方璇手持的畫中，已經拓上了這座山，原本的水墨畫在動，畫像上空出現了幾道身影，正是他們，也有聽蘭仙子的綾羅和建德天尊的鐵棒。
李雲臨思索了一下，誠懇道：“多虧了前輩，要不是前輩的畫像，我們定然找不到他們。”
“對，有前輩在如有天助。”李雲兵隨口說了句，反正是大哥說的，附和就是。
“嗯嗯。”
李狂花猛猛點頭。
“其實也不完全...”
李長媱不愛撒謊，一下被李天齊捂住了嘴巴。埋怨晚輩的直白，不顧李長媱瞪着的雙眼，李天齊朝面色發黑的東方璇強笑了一下，人家花了幾十年時間，雖然沒什麼用，誇一誇也是好的。
只有一旁的李新年無法融入長輩們的調皮，默默掏出斬雲刀，最後一個雲家人就在此山中。
同時一聲巨棒獵響，陰影籠罩了李家衆人。
那是建德天尊毫不猶豫地發動了攻擊，其鐵棒之沉重，不亞於畢師虎的重錘。與此同時，聽蘭仙子也瞬間殺來，綾羅旋繞，與大山同時喚出幻術。
李家衆人原本毫不在乎的表情，瞬間一冷，祭出兵器、法相殺出。
四周的場景開始變幻，衆人無不是煉虛之境，已是漸漸進入煉虛空間之中，他們的規則之力呈現。
歷經多年，族人還是第一次羣戰。
李雲臨得煉虛之境，幾乎與天離殿融合，其中如星空，蘊含着天離殿煉化領悟的規則。作爲最早自我突破煉虛之境的族人，李雲臨已經達到了煉虛巔峯之境。各類大道爲李雲臨所用，天離殿法力充足，同境者幾乎難尋敵手。
在如星空般的煉虛空間中，李天齊的空間龜甲鑲嵌成壁壘，也是他用出‘一念成陣’的煉虛術法，形成了四品法陣。
李新年煉虛空間中的血紋、李狂花的佛道梵文、李長媱的冰焰在煉虛空間中蔓延。
李雲兵的庚金天雷在煉虛空間中轟鳴。
血靈法相和境道菩薩像在煉虛空間中散發着亙古神祕氣息，庚金雷鵬和青鸞於空間中翱翔。
隨同而來的東方璇雖然只是煉虛初期之境，可她卻是天網中資質最強者，只是在李氏衆人身後提筆作畫，百相生。
“殺了他們。”李雲臨毫不猶豫開口。
他原本不想與這兩人糾纏，奈何他們非要動手，那也別怪他殺之不武了。
“聽蘭，拖住他們！”
建德天尊大喝一聲，李氏衆人中，也只有李雲臨能讓他感覺到一絲威脅，奈何對方人太多，諸多術法傾瀉而下，他用鐵棒化作百丈高，沉聲道：“只要老大突破合體...”
“一個小偷，他想突破合體？”
李雲兵獰笑一聲，“道友，你以爲有東方璇前輩在，爲何我等今日才找上門來？”
正沾墨的東方璇黛眉一挑，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嘴角若有若無地現出一絲弧度。
“什麼？！！”
建德天尊和聽蘭仙子無不色變。這些人，真的好像，就是輕易地尋到了他們的動向！
此時。
山中，空氣中撕裂了一道口子，李想帶着一名赤袍赤發老者從黑暗中踏出，他皺眉望着身上藍月盔甲，暗罵一聲，“得，本來就破，現在盔甲只剩下半邊，下面就剩一條褲衩子了。”
旋即乾脆把藍月神裝扯下來，秉持着勤儉持家的理念把殘片放入納戒裏，緩緩看向山上雲宏才散發的佛門道韻，朝一旁的老樹道：“老樹，幾百年過去了，你還喫得動人不？”
“啓稟主子！”
此時老樹神情激動，從誕生靈智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單獨跟神祕的主人一起行動，“當年麒麟山的時候喫過，我一個人肯定是不成的，這可是合體啊。不過法子我牢記在心，咱們一起吃了他。”
李想欣慰地拍了拍老樹的肩膀，“你煉虛的機緣，到了。別丟分，到時候在老蛇面前丟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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