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靈君的野心
【特殊事件——仙隱山仙姑...】
【特殊事件——森林子】
【特殊事件——沉淪】
【您的子孫李耀清，在面對魅狐娘娘的時刻，選擇將自身法力救治家族子孫，將森林子一隻耳贈予家族神樹‘破妄’。】
【您的子孫李雲臨修得功法《大道無極》，推演數日不窺其門。】
【子孫李雲兵...】
事件欄裏的一切，都在神魂浮現。
家族在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映入眼簾，只是李想無暇去管。
他盤膝於用白玉雕琢的大殿半空，這是靈君的大殿。環顧四周，雕龍畫鳳的玉柱八根支撐起萬平大殿，左右牆面上雕刻的是一些上古畫像，畫像裏上古萬族卑躬屈膝向坐在仙庭上的仙人朝拜，李想總算是明白爲何仙人們高高在上，祂們本來就在天上，生來尊貴。
那便不得不說他眼前天仙，靈君。
這位南境強敵，視在世間謀劃數萬年的旻天歌如豬狗的存在，當年分身和李大龍緣鏘一面，拋出橄欖枝。如今就在李想眼前，南境大戰數日，情報不斷傳來，李想都能感受到來自靈域內各方仙人的窺探，怒他膽敢直面靈君。
不過靈君就是靈君，北極仙翁被截，森林子和魅狐娘娘被困劍陣，一尊大羅金仙異軍突起，靈君仍然處變不驚。
幾日過去了。
從李想進入靈殿開始，靈君依然慵懶地坐在白玉座上，半句話沒說過。李想也沒開口，就這麼平靜地盤膝在和十八層玉階上坐着的靈君同等持平的位置。
這一想，他其實已經見過很多強大的存在。轉世皇朝各地的天行、假仁假義的陰險亁王、瘋狂的趙氏老祖、算計天下的旻天歌，有時候李想真覺得只要對這些人疏漏半點兒，人間真得崛起一尊尊的天驕，好像他們才應該是世間的真主角。
然而他們再厲害，也逃不過人皇、聞人仙儀、旻憂國，以及眼前靈君之流的手掌心。
所以李想默默地和靈君對坐，就像是一場博弈，誰先開口就輸了半截。
除了該死的攀比心之外，李想更多的是想着學習這些存在的思考、行事方式，纔有可能和這些人較出個勝負。瞧瞧，老祖宗也依舊在不斷學習的路上，有時候李想覺得人生就是一場永不休止的課堂。
然後李想輸了。
他悟道境，做不到全知全能，可是空間之力已經能夠逐漸透過遙遠的距離，甚至透過眼前面板上寥寥一兩行的字眼，瞧見子孫們的一切。
眼見永恆城牆下青雲軍唱起戰歌、屠神炮在世間發起了它的第一聲啼鳴、南境的修士在仙域發起了預兆着‘仙人也不過如此’的號角、家族老一輩逐漸離開後空蕩蕩的大廳裏留下不屈的李求命、子孫們在南境奮戰後仰望阿清
“你敗了。”
黑霧如熊熊烈火，是靈殿上唯一不同的顏色，無風而騰昇，黑霧裏那雙多了幾分悲色的眼眸恍若成了黑火的燃料。
敗了！
靈君的內心卻不似表面上的慵懶和優雅，現在祂甚至不敢去看面前的李氏老祖，這位曾經在人族皇朝帝都百日屠的人族大能！
李氏老祖在此五日，沒有人知道這五日祂是怎麼過來的。
只是身爲天仙，身爲衆仙之君的身份，和祂自身本就高人一等的血脈，不容許祂在人族面前暴露出任何的慌張和不安。
靈君依舊記得青雲李氏老祖，就那麼毫不遮掩地踏入祂的靈殿。果然如祂所知的一切一樣，這位李氏老祖諳通空間、時間規則，天地太極讓李氏老祖如藍祖一般執掌多種規則，世間大多數地方都對李氏老祖而言都形同虛設，祂的靈殿...也一樣！
也在李氏老祖出現的那一刻起，靈君心中的不安就越發濃厚。祂就像是在下一盤棋，剛開始就已經被將軍。所以祂在李氏老祖出乎預料地到來時，滿心忐忑地期盼着，青雲李氏老祖只是一個不懂棋局的蠢貨，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現實和規則會將之判爲出局。
然而隨着仙域戰線的壞消息一點點送回來，直至青雲李氏出現了一尊從未在世間現世的大羅金仙，靈君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悲。
祂就像是世間許多愚徒，爲自己的無能尋找着最有利的答案，卻最終解開了最赤裸裸的真相，自此陷入永遠掙不脫的絕境。
李氏老祖的聲音在殿中響起，靈君凝望那雙略顯悲傷的猩紅眸子，依舊保持着天仙最後的一絲自尊，“敗在你們手上不丟人，我沒想到你們青雲李氏會藏着一尊大羅金仙。”
眼見李氏老祖無言，祂問道：“所以從一開始就是陷阱？”
李想點點頭。
然後搖搖頭，“算不上陷阱，打一仗罷了。”
“不對，是陷阱。”
靈君優雅至極，嘴角微微上揚，“青雲李氏再加上南境修士，有足夠的實力應對靈域。”
祂揭開了所有的答案，在祂眼前是一盤棋。
“藍祖設下禁仙大陣，是要讓南境修士死戰靈域，至少爲皇朝分擔壓力，獲得更多應對仙庭的時間。所以從那時候就已經開始下了這盤棋，你們青雲李氏慷慨激昂，和整個南境的修士一樣，都在爲這場戰爭做準備，讓無論皇朝還是仙庭，都以爲你們會順着藍祖的佈局來。”
李想微微皺眉。
靈君繼續道：“劍陣之內二十年，你們佈下防線，和我們仙庭打得有來有回。緊接着，永恆城牆建立，這是障眼法。”
“你們想要通過永恆城牆，僞裝成南境已經決定好用永恆城牆作爲第一道防線，和血月即將蔓延之後的仙庭大軍維持長久的大戰。”
聞言，李想擺擺手，回道：“永恆城牆建立，連你也知道是仙庭的大麻煩，只要略微想想，就知道這種麻煩必定要解決，所以你有兩個選擇，當然，也是我們南境的兩個選擇。”
靈君笑容更甚。
“對，你們南境的兩個選擇，保永恆城牆，還是保後方。我派古安去送死，無非就是要讓你們調兵遣將，其實我一點都不在乎古安的生死，因爲我們的兩個選擇都是明面上的。”
“我的準備一點都沒有錯。”
靈君自信一笑，“北極仙翁到了青雲後方，祂無論如何都會造成麻煩，亙古仙宗和軒轅氏的人耗盡全力纔拿得下祂。而我真正的目的，是讓古安的敗亡，給你們可乘之機，讓魅狐娘娘和森林子，和你們開戰！”
“這同樣不是我的真實目的。”
話至末端，靈君的笑容逐漸變得苦澀，“其實我同樣不在乎祂們的生死，我甚至做好了全線戰敗的準備。”
李想終於昂首。
只聽靈君道：“魅狐娘娘、森林子，祂們是來和我分割南境的。一個是隻會在天池聖母身邊諂媚討好的牲畜，一個是拋棄了智慧，受從屬淨仙姑擺佈的蠢貨，比起祂們，我更欣賞巴思域和旻天歌這種凡人，至少他們不會肆無忌憚，也能替我維護我想創造的新世界。”
聞言，李想眨了下眼睛，以前不識靈君，不過來了這裏一趟，在靈域所見所聞，他隱隱感覺眼前的靈君，真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新時代老仙人。心裏也不禁吐槽一下，要是皇朝裏那些老掉牙的東西也能像靈君一樣，皇朝欠了家族幾百年的俸祿肯定是有了。
李氏老祖無言，靈君蹙眉，“你不想知道我爲何不在乎祂們的生死？也爲何不在乎全線戰敗？”
“不想。”
李想下意識說了一句，令得大殿落針可聞，感受着靈君身上升起的仙力，李想暗罵一聲，自個兒沒事兒跟雲臨那一根筋的憨貨學的好情商。
也還好靈君情緒穩定，王座上姿勢優雅的祂面色凝固片刻，乾脆不理李氏老祖。
“藍祖想要南境陷入持久戰，對於我而言，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希望戰敗，我甚至希望你們南境擁有着足夠對抗我南方帝君衆仙的底牌。”
李想愣住了。
上千年過去了，他們很多時候都只想着贏下一場戰爭，可是這位活了不知多長時間的天仙，卻想着輸掉這場戰爭。
只聽靈君道：“只要戰局焦灼，仙庭就會不斷地派仙人前來，效忠我的仙人會越來越多。即便祂們不願如此，在南境沉淪也是好事，祂們的一切都會歸於世間，南方壯大。”
祂的神情中忽然閃爍出瘋狂與如同熊熊烈火的野心。
“終有一天，我會成爲更高的存在，南方也會在生靈、仙人不斷地死亡之中，變得更強大。我們的戰爭就是這樣，生靈死絕而自身靈氣、法力、仙力歸於天地，這一切都將歸於我們所有。”
“你以爲藍祖爲何要立下禁仙劍陣？他清楚這一切，並且你應該相信，這樣長久的戰爭，對於我們雙方而言都是福祉！”
“......”
靈君的聲音愈發激昂。
只有一人一仙的靈殿裏，隨着靈君的聲音落下，忽而顯得寂靜。
李想雙眼茫然，一切都豁然開朗。他忽然想起了當年雷火魔窟裏，長陽府正義之士不斷地去除魔，魔修也和正道修士維持一種既在打仗，又相對和平的局面，以至於雷火魔窟不斷壯大。
他盯着靈君許久，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仙與人有什麼區別，還是這些蠅營狗苟的事兒本來就是世間運轉的某種規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