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驾崩
满月宴结束后,大家都知道安王妃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两個孩子都长得标致,一個叫严肃,一個叫严槿。
太子妃跟太子成亲六年都沒有孩子,一面惆怅,一面抱着严槿来到严韬跟前,笑着询问:“殿下瞧瞧,這孩子生得多可爱。”
严槿睡了一晚上,這会儿总算醒了,她和严肃一样都是不怕生的。哥哥逢人便笑,她则是睁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你,红红的樱桃小嘴一咧,露出一個笑模样。
太子妃便道:“一晚上沒见她笑過一回,目下看见殿下反而笑了,可见這小丫头跟殿下有缘,是喜歡您的。”
太子闻言看過去,果见一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笑着朝他伸手,那肉呼呼的小手,雪玉一样白。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小家伙很快握住他一根食指,放在嘴边啃了啃,大抵是觉得不好吃,沒啃两口就放下了,依旧咯咯咯地笑。
這還是阿槿今晚第一次笑得這么欢快。
谢蓁差点看直了眼睛,心道這小家伙怎么回事,莫非真像太子妃所說的,跟太子有缘么?
严韬到底不是铁血心肠,从太子妃手中接過襁褓,他沒抱過孩子,头一回总有些滑稽,太子妃便在一旁细心地教他,“要托着头,轻轻晃一晃……”
两個大人对着一個小婴孩反而束手无策了,好在有嬷嬷在身边提醒,严韬抱了一会总算上手了。严槿在他怀裡不哭也不闹,间或发出几声“啊啊”的声音,严韬腾出一只手碰碰她的脸,水豆腐一样嫩,好像一碰就碎。
严槿张着小嘴打了個“喷嚏”,唬得严韬和太子妃纷纷停手。
她眼睛朝谢蓁的方向看過来,举着手想回到阿娘的怀抱。谢蓁把孩子接回来,一壁拿帕子给阿槿擦脸一壁佯装漫不经心地提醒:“二哥和二嫂若是喜歡孩子,自己也该要一個了,皇后娘娘方才還跟說,想抱孙子想了许久。”
语毕,太子妃脸上露出几许尴尬,勉强笑道:“這也急不得……”
她跟严韬的事情只有自己心裡清楚,两個人都不爱对方,房事上也不积极,能走到今天已经不容易了。再加上她小时候受過一场寒凉,每每来月事都不准时,大夫也說了要受孕恐怕不容易,只能喝药慢慢调节,也不知道要调理到什么时候。
沒有孩子也好,這样就沒有太都牵挂,他们還是独立的两個人。
谢蓁又劝了她几句,她都沒听进心裡,只笑着附和一两句。待谢蓁离开后,她转身寻找严韬的身影,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早就离开了,正在跟朝中的几位言官兜搭。
凌香雾失笑,总是這样,她早都习惯了。
他们想要一個孩子,应该還要很久吧?反正不会太容易。
孩子长得最快,三五天一個样。還沒出生的时候冷氏做了许多小衣小裤,因为摸不清是男孩女孩儿,便每样都做了一套,如今正好都用得上。可是两只小家伙长得太快,尤其是严肃,好多衣服已经穿不上了,還要找嬷嬷另做。
他才六個月!
谢蓁好奇地捏捏他的胳膊腿儿,白藕一样,“怎么长得這样快?你要等等妹妹知不知道?”
严肃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了,不再如刚出生时那样像猴子,如今越看越像谢蓁,水润润的眼睛,笑起来两颊還有浅浅的酒窝。听到谢蓁這样說,他咧着嘴抱着谢蓁的脖子,“啊呜啊呜”啃她的下巴,糊了她满脸口水,一看便是沒听懂她的话。
谢蓁嫌弃地哎呀一声,把他从身上提溜起来,故意把眼睛瞪得圆圆:“不许吃阿娘的脸……”
严肃眨巴眨巴眼睛,显然沒听懂。
這小子跟他的名字一点儿也不沾边,說他严肃,那可真不严肃,明明是调皮捣蛋的典型。严裕给他买了好几种玩意儿,有风车、拨浪鼓、钟馗面具和布老虎,可是不出三天都会被他拆得七零八落,可怜兮兮地扔在一旁。
那布老虎如今還在角落地放着呢,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破坏的。
谢蓁還要再說,严肃便被人从后面提起来,一個声音說道:“阿娘的脸只有阿爹能吃。”
严裕站在罗汉床旁,一手托着儿子,一手拿着把木制短刀,把刀送到严肃怀裡:“拿去玩吧。”
严肃果真对這东西感兴趣,那木刀跟他差不多高,他抱着刀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摆弄了两下,刀柄从刀鞘裡掉了出来,刀刃上還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他睁圆了眼睛,小嘴微张,模样别提有多惊讶。
谢蓁问道:“不会伤着他吧?”
严裕让她放心,“是木头做的,又轻,沒什么大事。”
男孩子么,不能总玩风筝布老虎一类的东西,否则长大后会变得娘裡娘气。严裕正是考虑到這点,才四处寻找适合严肃玩的玩意儿。看来這木刀是买对了,他抱在怀裡便不肯撒手,不再缠着谢蓁。
严槿在他身后睡觉,不一会儿醒了,咕噜翻了個身爬到严肃身边。
两只小家伙大眼瞪小眼,哇啦哇啦說一堆大人听不懂的话,好像還聊得挺愉快。
严槿想看他手裡的木刀,严肃两只小手紧紧护住往后躲,不让她看。他不让看,严槿偏要看,谢蓁正想劝一劝,严槿已经扁扁嘴哭了出来。
小孩子的哭声是会感染的,這個一哭,那個也要哭,一時間不知道该哄哪個,谢蓁急得头大。
严裕和她一人哄一個,不一会儿严槿哭声渐止,躺在严裕怀裡把玩他腰上的玉佩,不再哭泣。好在严裕公正得很,不会偏爱任何一方,给儿子带了玩具,那自然也少不了女儿的。他变戏法一样从袖子裡掏出一個镂空玲珑球,球裡有两颗铃铛,摇晃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严槿最喜歡听声音,当即就喜歡上了,眉开眼笑地学着严裕摇了两下,铃铛“叮咚叮咚”作响。
谢蓁总算回過味儿来,难怪刚才总听见铃铛声,她還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是他藏了一手。
怀裡严肃也渐渐不哭了,她抱起孩子板着脸问:“为什么不给妹妹玩?”
严肃小小年纪就知道撒娇,以为抱着她的脖子她就不会生气,還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谢蓁果然有点心软,但该說的還是要說,她点着严肃的鼻子道:“为什么不给妹妹玩?”
他听不懂,歪着脑袋看谢蓁。
谢蓁又道:“妹妹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不能欺负她,以后阿爹阿娘不在了,你们两個要相依为命的……”
话沒說完,就被严裕狠狠瞪了一眼,“說什么胡话。”
在他心裡,他一直认为能跟谢蓁走到白头,這一辈子才算结束。
谢蓁嘿嘿一笑,“总有這么一天嘛。”說完又继续认认真真地教育严肃,“你手裡有好东西,不能只想着你一個人,妹妹也想要,你们两個一起玩不好嗎?以后她有好东西也会给你的,你想要妹妹的铃铛嗎?”
谢蓁把他抱起来,让他看严槿手裡的玲珑球,球在严槿手裡发出一连串的脆响。他果然有点心动,但是也知道自己刚才沒让妹妹玩木刀,所以眼巴巴地看着,不好意思要。
谢蓁便试着把两只小家伙放到一起,严槿很大方,把玲珑球递给哥哥一起玩,一点也不计较他刚才的举动。
总算重归于好了。
不知道严肃听懂谢蓁那番话沒有,反正从那以后,他便什么事都想着妹妹,妹妹想要的东西都给她,丝毫不吝啬。他越来越有当哥哥的样子,虽然依旧很淘气,但却对严槿爱护得很,谁若是欺负严槿,他一定会很生气。
今年京城统共下了两场雪,一场是刚入冬不久,一场是除夕前夜。
元徽帝到底沒能熬過今年冬天,除夕夜裡忽然咽了气,半個时辰以后才被殿外的老公公察觉。据說他走的时候很安详,是闭着眼睛的,那天晚上精神头儿很足,還吃了几個茴香肉馅的饺子,說一会要跟王皇后去后花园看烟火。去之前他想睡一会,便让高公公在殿外守着,殿内的人都赶了出去,一個人躺在龙床上悄悄沒了气息。
高公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跪在龙床边叫了好几声“圣上”也沒人答应。
严裕连夜被召入宫中,与太子一起商量元徽帝的后事。
好在元徽帝身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帝陵建在城外三百裡的高坡,后宫沒有生育過的女人都遣散,生過皇子的便留在后宫颐养天年。王皇后和一干妃嫔哭得肝肠寸断,尽管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一時間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悲恸归悲恸,身后事還是要料理的。
元徽帝的灵柩在宣室殿停了七天,便送到帝陵埋葬了。
這個年恐怕過不好了。
全京城的百姓都要身穿缟素,不得食用荤腥,不得夫妻同房,要为元徽帝服丧百日。就在元徽帝下葬這一日,京城忽然飘起鹅毛大雪,雪下了一天一夜,足足淹沒人的脚踝。
谢蓁裹着披风站在廊下,袖中揣着手炉,等严裕回家。
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回来的時間?
天快黑的时候,才看到严裕迎着风雪从影壁后面走出来。他穿着斩衰,外面披一件黑裘披风,肩上头上落满了雪花,连眉毛上都是。谢蓁忙把他拉到廊下,掏出绢帕替他擦擦脸,“事情都办好了么?”
严裕颔首,“父皇葬在帝陵,有三個嫔妃自愿留下陪伴,想来应该不会孤单。”
谢蓁說那就好,把手裡的手炉递给他:“你焐焐,外面很冷吧?”
瞧這风雪,恐怕短時間内不会停。前阵子雪下得少,沒想到都攒到今天来了,下得沒完沒了。
严裕不接,直接包住她的手取暖:“严肃和严槿呢?”
“在屋裡睡觉,刚才闹得厉害,乳母刚把他们哄下。”
他点点头,想了想道:“后天是二哥的御极大典,我也要跟着出面,应当会晚点回来。”說罢,揽着谢蓁的肩膀往屋裡走,“等事情都安定以后,便沒有我什么事了,我带你和孩子回青州一趟。”
回青州看望高洵,這是他们以前就商定好的。
二皇子终于要即位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元徽帝离世以后,大臣们便纷纷上书請严韬即位,严韬因为悲恸過甚,所以才推迟了几天,把日子定在后天。
谢蓁听罢点了点头,“也好……”
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元徽帝在世的时候,朝中便有不少声音支持严裕,因他战功煊赫,又能力卓群,是以有几人认为他比二皇子更适合储君之位,上奏恳請元徽帝废除太子,改立六皇子。如今严韬要登基了,想来那些人的日子也不好過,這会儿应该在家裡后悔呢。
不知道严韬会不会对付他们?
谢蓁心裡装着事,心不在焉地走近屋裡。
应该不会吧……太子和小玉哥哥的关系不是很好么?他们不是一路人么?
正想着,乳母忽然踉踉跄跄地跑进来,跪在地上焦急地說:“王爷,王妃,小郡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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