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我到家了
小婷笑得滿臉都是燦爛的chūn光，看得小楠不由得一怔。說起來她至少有半年之久沒有見過小婷這樣子開心的笑了，儘管這種笑意其實算不上全是開心，還有些詭計得手後得意洋洋的成分在裏面，但是不管怎麼說，小婷終歸是笑得很燦爛。在小楠的眼睛裏，彷彿整個世界都跟着小婷的笑一起變成了歡快的sè調。
但是馬上小楠就感覺到了這笑容背後蘊含的意味：小婷要跟我一起回家，回我的家！！
“爲什麼要跟我回家啊？”小楠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哎呀~大英雄莫要見怪嘛！你爲我受了傷，小女子得爲你負責到底啊~”小婷笑嘻嘻地回答：“你看你的膝蓋和手都摔破了，我得送你到醫院去包紮一下吧，不然會發炎的，萬一要是落下疤痕夏天穿短裙子就不好看了；而且你的膝蓋有傷，你要上樓總得有人扶着你吧，要不你一個人單腿蹦上去多可憐啊；你再看看你的手，這樣子怎麼做飯啊，不如我幫你做飯吧……”
“你幫我做飯？”小楠心想你做飯那水平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咱可是深受其害啊！但是這話又不能說出口。“可是……好吧就算是這樣子，那爲什麼晚上要住我家啊？我家地方好小的，進去兩個人都轉不過來身……”
“我聽出來了……”小婷低着頭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你這是不歡迎我呀，嗚嗚……我被討厭了……”
雖然明知道小婷在開玩笑，可她那副裝出來的表情依舊我見猶憐的樣子，讓小楠看得心中一蕩，實在不願意強硬地拒絕讓小婷感到太失望了，於是趕緊解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不歡迎你，我只是……”
小婷臉瞬間就多雲轉晴了，趕緊搶過話頭：“不是不歡迎我，那就是歡迎我啦！哈，太好了，我們現在就走吧！回家嘍！”
小楠覺得自己一陣頭暈無語，看小婷興高采烈的樣子又實在不忍心掃她的興，只好把心一橫默認了，乖乖地開着Z4前面帶路，引着小婷往自己住的那一片都市村莊跑去。
…………
……
站在自己所租住的單元樓樓下，小楠忽然發現自己內心並沒有當初想象中的那麼多掙扎和糾結，扭頭看看正在身邊攙扶自己的小婷，挨着她溫軟的身體，聞到她身上的清香，小楠此刻感覺到一種異常的平靜安詳。
自從小楠在夜裏撥打了小婷的電話那次開始，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內心裏該掙扎的掙扎過了，該糾結的也糾結夠了，經歷了寶泉山尋找小婷這一幕之後，她已經漸漸認清了自己內心的真正所想：如果上天註定她和小婷今生不能走在一起，那麼她至少要讓小婷知道程小楠還沒有死，只是戲劇xìng的換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面目繼續活在世上。她要把選擇權交給小婷，不論小婷決定兩人從此陌路或者做好朋友或者別的什麼，小楠都會無條件的尊重小婷的決定。
而且――虎子不是說過嗎，她和小婷兩人之間的聯繫，因爲那個神祕的儀式，已經超越了任何感情而無法割斷，她還要顧慮什麼呢？退一萬步說，哪怕她和小婷兩個人形同陌路，哪怕兩人天各一方，小楠的身體依舊通過那個神祕儀式產生的“契約”在支撐着小婷的身體健康，直到小楠走到生命的終點。
‘所以，是該面對小婷，給她知道真相的時候了，因爲我們的聯繫是無法割斷的，我永遠都不會失去她，所以，我不怕……’
小楠深吸了一口氣，擡腳就往樓道里走。
“哎哎……你家不是這邊的單元嗎？”小婷拽了拽小楠的胳膊，她本來是站在小楠的右邊扶着小楠走的，見小楠悶頭往樓道里進就一把拽住她，用手一指旁邊的單元：“吶，我記得你不是住那個單元嗎？怎麼往這邊走，你總不會連自己家住哪兒都搞不清了吧？”
小楠一愣，想了一兩秒鐘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原來小婷說的是她們第一次在樓下見面的事情，那次小楠裝作不認識小婷，撿掉在地上的衣服時兩人的頭還撞一塊了，小楠當時爲了不引起小婷的懷疑就裝模作樣的進了旁邊的單元。沒想到小婷還記着這件事，看來她早已看出自己身份的疑點，只是一路上一直都沒有主動點透而已。
“其實……我也不多做解釋了，總之我家不在那邊住，而是這邊，這座樓，跟我來吧。”小楠伸手反過來牽住小婷的手，拉着她一瘸一拐地走進了樓道。
小楠租住的單間小婷很熟悉，以前兩人熱戀時小婷一有空就來這裏找小楠玩，週末不忙的rì子裏，兩個人買一大堆好喫的貓在小楠的小單間裏看影碟聽音樂聊天，悶了就到村後的河堤上手牽着手散步，餓了就做一頓豐盛的大餐――當然前提是由小楠來掌勺，因爲就算是小婷都不太喜歡喫她自己做的飯菜，因此小楠總說小婷沒有料理的天賦。
有時候兩個人會關上房間裏所有的燈，只留一根流淚的紅燭，藉着燭光喝紅酒――小楠家的自釀，葡萄全部來自她老家院子裏的葡萄架。在這間小小的單間裏，留下過兩個人多少甜蜜浪漫的回憶，有歡笑，有幸福，有溫馨，也有過年輕的衝動――只是因爲小婷的矜持和小楠的愛憐，兩人一直也沒有邁出情侶間最親密的一步，直到車禍降臨的那一天到來……
小婷扶着小楠沿着熟悉的樓道拾階而上的時候，小楠從小婷不自覺抓緊了自己胳膊的手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慌亂與震驚。因爲小楠用行動直接給出的答案，遠遠超出了小婷通過蛛絲馬跡自己推斷出的結論，兩人每靠近小楠所住的402房間一米，小婷的心跳就更加快了一分。
看着眼前熟悉的402號房門緊閉，小婷瞪大了她那一雙美麗的杏仁眼，難以置信地盯着小楠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插入鎖孔。
“你……你住這裏？”小婷的聲音有點發顫了。
“對啊，我就住這裏。”小楠表面上平靜地收回鑰匙推開房門：“請進！”
此刻小婷覺得自己的腦子徹底亂成了一團漿糊：怎麼會是這樣！這不是程小楠的家嗎，爲什麼她會住在這裏！難怪她會有我的電話號碼，難怪會在跟她通話時聽到“程小楠”的喊聲，難怪我今天的行程她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原來……她竟然跟程小楠住在一起，一男一女住在一起……
小楠進了門見小婷瞪大雙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了小婷的手腕輕輕把她拉近了房間。“進來吧，傻站在外面做什麼？難道這屋子裏有怪獸，還能吃了你不成？”
小婷已經有半年之久沒有走進這個房間了，今天“故地重遊”，房間裏一切的一切，仍是那麼熟悉，可又覺得哪裏變得有些不對勁。
“呀！我的衣服啊我的衣服！！”小楠忽然大叫一聲把小婷嚇了一大跳，只見小楠把手裏的頭盔手套往客廳的桌子上一扔，咚咚咚單腿跳着跑向陽臺的方向，小婷好奇地跟到陽臺，只見小楠兩手抓着頭皮一副抓狂的樣子，順着她的目光擡頭一看陽臺頂上，原來掛在晾衣繩上面，小楠昨天才洗乾淨的衣服，有好幾件都被從窗口掃進來的雨水淋着了，不但沒晾乾，反而比昨天拿出甩幹機的時候還要溼，那件長長的大花紋白毛衣還在滴答水呢。
小婷眯起眼睛仔細觀察小楠掛在晾衣繩上的這些衣服，這些全部的衣服加在一起也沒有幾件，長的短的，襯衣外套褲子都有，幾件顏sè很素的內衣褲掛在一個圓形晾衣架上，內衣的款式居然全都是女運動員穿的那種運動型內衣，最特別的是所有的內褲居然都是那種平角的“安全褲”，由此看來這些內衣褲的主人肯定是個特別喜歡運動的女生，而且品味獨特完全不喜歡任何紋理和花邊，所選內衣褲的顏sè都是些灰、淺藍這樣比較中xìng的sè彩。
‘雖然她的穿着品味有些奇怪，不過這些衣物很明顯都是女孩子穿的，沒有一件男式的衣服――除了她身上這件有趣的校服。這樣看起來她像是一個人住的，那麼……小楠又在哪裏呢？’
小楠沒有注意注意到小婷此時在想些什麼，她在一一確認所涼衣物是否被雨淋到之後，用竹竿把被淋到的幾件衣服褲子挑下來丟進盆裏，端着盆子轉身去了衛生間，打算把這些衣服丟進洗衣機用清水沖洗涮一邊，重新甩幹後再晾出去。
趁小楠搗鼓洗衣機的時候，小婷不動聲sè地走到外面的客廳，輕輕推開壁櫥的門，壁櫥裏除了被子牀單一類的東西，原本掛衣服的位置居然空空蕩蕩的一件衣服都沒有。
‘難怪呢，我看她穿了一件男式的高中校服一直覺得奇怪，原來她總共就那麼幾件衣服，全部洗掉了就沒有替換的了，這太奇怪了，就算家境再不好，一個女孩子怎麼說也會有十多件衣服吧？’小婷關上壁櫥的門轉身又走到臥室的門口，探出身子向裏面四處望了望。
小小的臥室反倒是這個單間裏面積最大的一部分，約有十五六平方左右大小，跟半年前自己最後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比起來，佈局和擺設完全沒有任何的變化，牀頭櫃、單人小木牀、擺滿了雜誌的書架、電腦桌都還是以前的樣子，小婷走進臥室看了看書架，那上面仍舊擺放着程小楠最喜歡的平面設計類和機車類雜誌。
‘如果這個女孩是後來搬過來的，至少她會帶過來自己的一些女生特有的東西吧，可是除了她晾在外面的那幾件很少的衣服以外，居然什麼女生的用品都沒有，女生臥室常見的毛絨玩具、可愛的棉拖鞋、帶有大鏡子的梳妝檯、手提包……一樣都沒有，甚至連牆上貼的海報，也不是女生房間最常見的演藝明星的海報，都是些體育、科幻或者機車類的宣傳畫，明顯仍是過去程小楠貼的。除了那寥寥幾件女式衣服以外，整個房間裏竟然讓人感受不到一點點女生纔有的生活氣息，彷彿這間房間的主人，根本就是一個男生……’
小婷還在繼續她福爾摩斯式的推理，小楠單腿跳着走過來。“你在想什麼呢？”
“我其實……”小婷穩了穩心中的情緒：“其實……我跟你過來是想找一個人，或者問你一些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你……有什麼事情想要告訴我的嗎？”
小婷說完，秋水一樣的雙眼目光盈盈地盯着小楠的雙眼，眼神裏面滿是期待。小楠聽了並沒有馬上回答，她沉默了幾秒鐘，房間裏一下子變得異常安靜，只剩下兩人細細地呼吸聲。
“沒錯……”小楠終於打破了短暫的沉默：“我的確有些話要跟你說，而且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話，這些話我已經在心裏想了很久，一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應該告訴你。可是我覺得，這些事情我不應該瞞着你，你有權利知道這些事情並作出你的選擇，所以……”
一直安靜地聽小楠說話的小婷，聽到這裏心臟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雖然她不能確定小楠下面會說出什麼內容，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那一定是些跟程小楠緊密相關的事情。
小楠停頓了一下，做了一個深呼吸來平息自己過分緊張的心情，以免她太過緊張說錯了什麼關鍵的語句。“所以我決定現在就告訴你事情的真相。當然這些事請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讓人難以置信，但是請你務必相信我，其實，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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