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菜鮮豔點，小西紅柿擺幾個，擺盤漂亮點，包裝精緻點，一份哄擡物價的輕食就完美出餐。
章別宇看了都說好，想象不到這竟然是自家土菜館壯漢廚師能夠做出來的精緻產物。
“如果說輕食的造詣有十層，現在我已經在九點九層。”高不同面對着後廚最有傳說色彩的土菜館教父·章，挺起胸膛十分自信。
章別宇疑惑問：“爲什麼不直接在十層。”
高不同目不斜視：“因爲要去掉一個最高分。”
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謙虛可以說是被高不同狠狠拿捏了，章別宇心中滿是感慨，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一個肯定的微笑：“明天繼續。”
然而高不同的大成功在用餐人言琢英眼裏卻失去了色彩，他穿着有些髒的戲服端着輕食定製飯盒慢慢嚼着。
沒有過多的味道，沒有讓人快樂的碳水，嘴裏嚼着青菜的言琢英目視前方表情麻木，心裏卻在唱別看我只是一隻羊，青草也爲我變得更香催眠自己。
章別宇坐在他旁邊，觀察着他的表情問：“好喫嗎？”
“好喫。”言琢英的偶像人格點頭。
章別宇見他強顏歡笑的樣子，眉頭一挑咳嗽一聲忍住了自己想笑的慾望，沉默了一會道：“你喜歡就好。”
等到了晚上夜戲開拍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前幾天的碳水飯菜已經把胃撐大，言琢英感覺到了一股洶涌的餓意。
晏城看着他進行最後的指導：“這場戲簡單，幾乎沒有臺詞，但是你的表情和動作一定要有情感的表達，要有此時無聲勝有聲那個味道懂嗎？”
“懂。”言琢英點頭。
這場戲是劉忠衡最落魄的時候，討薪失敗被從宿舍趕出來，找工作碰壁，便宜旅館也住不起，最後在公園長椅上又冷又餓睡了一晚上。
穿的少喫得更少的言琢英幾乎是本色出演，他靠在椅子上仰頭看着黑夜，似乎是在發呆但心裏卻在數着前幾天喫過的飯菜。
一道又一道肉菜最後都變成了白水青菜，一時悲從中來加上猛掐大腿，頓時紅了眼。他擡起手，揉了揉眼睛告訴自己不要低頭，眼淚會掉。
不得不說，自己的情緒真的到位了。
面前突然有人經過，隨手將手上沒喫完的東西扔進了長椅旁邊的垃圾桶，一股香味鑽進鼻孔，劉忠衡轉頭看向了垃圾桶。
他皺起了眉頭，但眼睛卻看向垃圾桶沒有移開。
這個時候坐在一邊的晏城緊緊盯着屏幕上言琢英的表情，點頭小聲同齊雲說：“就是這個眼神，他抓住重點了。”
正當這個時候，突然一陣巨大的腹鳴從言琢英身上傳出，被現場收音收了個實實在在，言琢英瞬間一愣，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基本上已經白屏的大腦只剩下一句話——
我的娛樂圈生涯可能要到頭了。
“神了！”晏城都沒有想到效果瞬間就出來了，等言琢英按照劇本上慢慢橫躺在長椅上之後，纔拿着喇叭喊了一聲卡，告訴言琢英一條過了。
人生中第一次一條過，言琢英應該高興，但他還在沉浸在腹部鳴叫的餘韻之中，在心中狠狠譴責自己這個不爭氣的肚子。
從上次在章別宇車上叫過一次他就應該料到的！然而，然而……
沒有敗在傳信手上，而是敗在了一聲肚子叫上。
恨，我好恨！
“今天晚上得熬夜拍夜戲，待會是齊雲的戲，你先休息一會，待會快天亮的時候，你還有場在公園長凳上醒來的戲。”
晏城走過來，見這小夥臉有些紅還捂着肚子，語氣驟然溫和下來：“哎呀，年輕人臉皮薄，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演員爲了拍戲就是要犧牲一些的。之前齊雲拍那黃喬山的戲還泥巴地裏打滾，被狗追着爬上樹呢，你這肚子叫一聲算什麼？”
他伸手拍拍言琢英的肩膀，有些欣慰說：“不過你能能夠想到餓着肚子不喫飯，來拍這場戲，能有這個覺悟已經很不錯了。”
又一次，又一次屬於大導演的藝術加工補將言琢英從社死的邊緣解救了出來。
他驟然擡頭看向身邊的光頭的導演，寸草不生的頭頂後面掛着一輪月亮，別人是氣氛美女的話，那晏城現在就是言琢英心中的氣氛菩薩。
將自己真正肚餓的原因甩到腦後，言琢英狠狠握住了晏城的手握兩下：“都是晏導指導地好，要不是您給我講戲，我根本不能進步這麼大。”
晏城笑了笑，眉頭突然一皺臉耷拉了下來：“別拍馬屁了，就第一次一條過，最好以後繼續堅持，別再給我打回原形，演些狗屁不通的東西。”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一顆棗子一根棒，晏氏教育法雖然俗套但是管用。
言琢英回到自己位置上捂着肚子火速吃了兩塊纖維餅乾，有略微的飽腹感肚子沒有唱歌的慾望之後就停下了手，然後一邊看劇本一邊休息。
齊雲那邊跑業務的戲很快結束，黎明也很快到來，睡得半夢半醒的言琢英再次本色出演，將從長椅上被環衛工人叫醒，面對晨練市民異樣眼光的羞憤心情充分表現了出來。
再次一條過。
言琢英鬆了一口氣，一邊的楊助理立刻遞上一杯無糖美式，讓言琢英喝着提提神：“言老師辛苦了，我們現在去酒店休息幾個小時再過來，中午還有兩場你的戲。”
“知道了。”言琢英點點頭，端着美式喝了一口，直接苦清醒了。
“一場是和齊影帝的對手戲，還有一場你面試餐廳服務員的戲。”楊淺茗說着，突然被言琢英打斷。
“什麼和齊影帝的對手戲？我記得我和他沒有什麼對手戲啊。”言琢英看了三四遍劇本，不應當有遺漏的地方。
楊淺茗推了推眼鏡：“就是在餐館外面，他在裏面喫飯，你在窗戶外面看着他喫飯那一場，然後……”
“然後我被他差點看見就跑了，結果看見餐館在招服務生，我就進店問自己可不可以。”章別宇看着楊淺茗認真道：“茗茗，一句臺詞都沒有算不了對手戲。”
“但是你們有眼神交匯，還是算對手戲的。”楊淺茗表示她作爲言琢英的助理，就是要將他擡咖到底。
言琢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腦子裏重襲的睏意打敗了他，擺擺手說：“算了，怎麼都好吧，先回酒店卸個妝睡覺。”
簡單休息了幾個小時，言琢英又回到了片場，他的午飯也被章別宇送到，依舊是同樣的盒子同樣的輕食。
不同的只是裏面多了兩個雞蛋，雞胸肉變成了藜麥飯。
章別宇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昨天感覺你沒喫飽，藜麥飯稍微給你多盛了一點。”
言琢英爲他的體貼而微笑，但是即便是這樣，有些飯吃了，它依舊等於沒喫，能夠帶來的心理上的安慰約等於無。
中午的戲很快開拍，站在餐館窗戶外面的言琢英看着餐館裏面西裝革履的齊雲，看着他手上握着搖晃的紅酒杯，狠狠地嚥了口口水。
但在裏面的人看過來之後，他正想快步走開，但卻看見了餐館窗戶上貼着的招聘啓事，忍不住停下來腳步。
一個長鏡頭結束，副導站起來喊了一聲卡，給言琢英比了個ok的手勢，招呼着場務搬東西換場景，快點開始下一場。
等到面試戲第一遍的最後一個鏡頭結束，休息好了的晏城纔回到片場，他看了一會，拿着大喇叭叫言琢英再來一遍。
一共拍了三遍，晏城才放言琢英過，看他雙眼發昏的那個樣子，擺手叫他快點滾回酒店休息，別在這裏礙眼。
明天主要是拍霍紅韻和齊雲的戲份，與言琢英無關，他終於能夠好好休息一天，給自己小放一個假。
回到酒店之後言琢英洗了個澡躺在牀上，正心裏掙扎要不要點個外賣做點罪惡的事情，手機就響了一下，提醒有新消息。
拿起一看發現竟然是趙恆星發來的問候短信，言外之意是打探一下他考慮得如何了。
客套了幾句，言琢英一個拖字訣，跟趙恆星打了幾圈太極，勉強應付了過去。手機一扔，他雙眼一閉，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聽了聽發現是章別宇的聲音之後，他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飯來了。
但是想起大魚大肉已經變成輕食，他又倒了回去。
外面章別宇先把飯給楊助理送了過去，讓她隔着透明蓋子看了眼今天言琢英喫的輕食之後，章別宇才敲響了門。
言琢英過來給他開門，順便開了燈問：“現在幾點了？”
“六點了。”章別宇把飯盒遞過去，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笑着看着他問：“我今天來得晚了一點，是不是肚子餓了？”
“還好。”
也就是在餓瘋的邊緣徘徊了一下。
言琢英笑着打開飯盒，拿着筷子插進藜麥飯裏，突然一愣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他將裏面的飯翻上來，突然一股肉香涌入鼻腔，定睛一看好大幾塊紅燒肉！
言琢英下意識看向章別宇，就見他摘下墨鏡衝自己一笑，溫聲道：“拍戲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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