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過往
但即使這樣，後萊還是忍住了內心的衝動，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一些說道：
“那明天你們還是自己買吧，我怕我又給你們買錯了，水早起去打的話，也沒有多少人。”
後萊說完就直接走出了寢室，關上門的一瞬間，在們外可以清楚的聽到阿青氣急敗壞的聲音，
“她還不樂意了，明明就是她買錯了，我沒回復她，她就不會不買啊？
“還說明天讓咱們自己買，明天軍訓就結束了，顯着她了。”
房間裏面阿青的話語聲還在繼續，甚至越來越難聽，後萊也懶得惹起，聽了兩句就離開了。
後萊也不知道爲什麼僅僅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阿青和艾菲她們兩個就想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但現在想想，她們的改變，是看得見的，像階梯一樣，這段時間幾乎每次回來之後，都會向她提一些新的要求。
雖然都只是侷限於幫個小忙之類的，但後萊多多少少也能感受的到，這些所謂的小忙，也並不是需要別人的幫助不可。
她們只是在讓別人做和自己做的選擇上，選擇了會讓自己輕鬆點的選項。
後萊之前也只是當她們軍訓比較累而已，或者說，在她的心裏面，早就知道，她們只是懶而已。
但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這一切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至於這個阿青，也明顯和那個不想出頭，又怕得罪人的阿青不一樣了。
寢室裏的林倩就像是剛剛看完了一場鬧劇，看阿青講的差不多了，自己的飯也喫的差不多了，氣定神閒將盒子收好說道：
“不過，你們看她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
“什麼？”
林倩起身將自己剩下的打包盒放在了阿青的桌子上，阿青不但沒有拒絕，還怕盒子掉到地上，往裏面挪了挪。
儘管她知道，林倩是讓她幫自己扔掉，她也並沒有拒絕。
“其實好好分析一下，這件事情，誰都沒有什麼錯，要是真的又什麼錯的話，也就是她沒有看到你這兩天過敏不能喫辣的。
“但你剛剛那些話說的也多稍有點過分了，你這話要是和我說的話，被說罵你了，說不定我都會動手。
“但是你看她，說什麼了？什麼都沒說，她說的那麼幾句賭氣的話對咱們又什麼殺傷力，不過就是給她自己留點面子，找個臺階灰溜溜的跑掉罷了。”
“好像......真的是這樣。”
“是吧，我就跟你們說過，她不敢～你們又什麼不想做的事情，就都讓她去弄就完了。咱們有幹那些閒事的時間，乾點什麼不好～”
林倩邊說邊走到後萊的位置上，拿起了當初她們說很貴的那瓶護膚品，直接到了一些在自己的手上，抹開，塗勻，拍了拍。
又把瓶子隨意的放在了桌子上，不是原位，她也絲毫不怕被後萊發現。
從她熟練的動作來看，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阿青她們也不意外，畢竟，對她們來說，也同樣不是第一次了。
“這麼看來，你之前說的那些傳言應該都是真的了。”
林倩有點不快：“什麼叫做傳言啊，我能告訴你們，就都是真的，我男朋友就是她初中時期的同班同學，她和我說的，這事還能有假。而且，都是經過證實的。”
阿青和艾菲都有點意外，“證實？什麼呀？”
“總之，我手裏是有她的把柄的，四年的大學生活，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反正你們要是想過的舒坦點，儘管吩咐她，只要有我在，她也不敢怎麼樣。”
阿青和艾菲兩個相視一笑。
對於兩個意志不堅定的人，林倩的話，已經算的上是誘惑了。
儘管在一開始的時候，她們兩個也有過猶豫，也想過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現實生活就是這樣，她們每天看着後萊幫林倩做很多事情，儘管後萊自己沒有意識到，但是林倩心裏面是怎麼想的，她們兩個是心知肚明的。
但即使是這樣，她們兩個想的從來都不是幫後萊出頭，或者是分擔些什麼。
只是覺得，明明都是一個寢室的，她們爲什麼就沒有享受到這種“待遇”，她們知道後萊是一個“好說話”的人，那林倩可以，她們也就可以。
只不過，林倩將後萊的過往告訴她們之後，特別是在嚐到一點甜頭之後，她們也從一開始只想佔點小便宜，變成了變本加厲的索求。
在這個世界上，像她們這樣的人才是佔大多數的，這是人性的本能。
只不過，有很多人可以因爲正義，信念捨棄掉這些自私的本能，但是顯然，她們三個並不屬於這類人。
“把柄，什麼把柄？”
“都說是把柄了，能輕易告訴你們嗎？”
一貫的傲慢。
“哎，你怎麼這麼厲害，怎噩夢什麼都能弄到啊？”
“真好，我也想知道。”
阿青和艾菲有一嘴沒一嘴的說着，林倩就是在一邊美滋滋的聽着。
畢竟，她們的話，可以說是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林倩的虛榮心。
這也是她一貫最注重的，她之所以會這樣對後萊，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爲了滿住自己的虛榮心。
之前十幾年的生活中，林倩無論是在哪裏，無論是成績，還是家境，都是同學朋友當中，最優秀的。
本以爲在這裏也會是這樣，但是她的大學生活僅僅過了一天，一切就都改變了。
而她覺得，現在這個機會，就是老天專門留給她的。
林倩放下了她臉上的微笑，一邊划着手機一邊假裝很無奈的樣子說道：
“你們都這麼說了，我還能不給你們看麼。”
阿青和艾菲兩個連忙放下了筷子，拖着凳子走到她的身邊。
林倩打開了早就已經下載好的視頻，把手機橫了過來，放在了桌面的支架上。
視頻當中，是一個女孩，留着長長的頭髮，厚厚的齊劉海，是那個年代很常見的髮型。
只不過，視頻中的女孩，劉海也很長，幾乎要把她的眼睛全部蓋上了。
她雖然頭髮很長，但是頭髮也是亂糟糟的，仔細看的話，上面還沾着幾塊被嚼過的口香糖，和一些粉筆灰。
而她緊緊的握着衣領，衣服上除了一些明顯的油墨外，還有很明顯的幾個腳印。
而視頻中除了她之外，所有人的臉都被打上了碼，她就那樣被一羣人堵在了牆角，儘管拍視頻的人離她並不算近，但是還是能看的出來，她一直在抖。
任誰都能看的出來，這是一場校園霸凌。
更諷刺的是，視頻中的人都穿着校服，而且視頻中的地方，就是一間普普通通的教室。
顯然，這已經是暴風雨過後的寧靜了，再拍時品之前發生的事情，應該更激烈。
視頻開始就是一個男生從筆袋裏面拿出了一根水性筆，拆開，把筆芯上的筆尖拔了下來，用力甩在了那女孩子的臉上。
嘴上還不依不饒的說着：
“你不是挺厲害的，啊？好好的相安無事不好嗎？非要去老師那打小報告，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這時走過來一個女同學，校服幾乎是掛在她身上的，一半的肩都露在外面，直接打開了一瓶可樂喝了一口，
然而不過一秒就都直接噴在了她的臉上，視頻中瞬間鬨然大笑，可等那女孩將剩下所有的可樂都從她頭上澆了下去，她都沒敢動一下。
直到那女孩用手中的空瓶子抵在她的下巴上，她被迫擡起了頭，寢室裏的阿青和艾菲才認出來，那是後萊，
雖然要比現在看起來會稍微胖一點，但是那五官分明就是後萊。
在剛剛看視頻之前，她們兩個都認爲林倩會說這個視頻是後萊的把柄，是因爲後萊是這裏面的加害者，知道看到這裏才知道，她原來是受害者。
就在這時，拍視頻的人給了後萊一個大大的特寫，畫面中的後萊，眼神中滿是恐懼，臉上也都是淚水，雖然眼淚還是不停的往外流，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的眼眶上，眉毛上，甚至嘴上，都是甩上去的黑色油墨。
而那個她面前的女孩，直接轉身說道：
“昨天晚上，你們還有誰因爲這個賤人回家捱揍了，都抓好機會啊，都還給她。”
說完就直接一個巴掌重重的的扇在了她的臉上，力度之大，直接把後萊扇的倒在了牆角。
不僅如此，還沒完，離開的時候，又重重的踹了她幾腳。
從視頻的晃動程度上來看，拍視頻的人應該也踹了好幾腳。
拍視頻的人和那個女孩往後推了推，就看到有人拿着瓶子，把水倒在了衛生紙上，溼了後就直接重重的扔向了後萊，還有人直接將手中的飲料，水倒了過去。
更有甚者，將手中的辣條裏的油，薯片錘成渣倒在她的頭髮上，然後又把水什麼的倒在上面。
後萊沒有躲閃，也沒有在站起來，就縮在牆角。
牆上那些扔偏的衛生紙時不時從牆上掉下來，旁邊就是班級放在後面的垃圾箱。
而現在的後萊，就在垃圾箱的旁邊，毫無違和感。
而整個視頻最不堪的地方就在視頻的最後，鏡頭掃過整個教室的時候。
教室後面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教室裏面除了視頻中施暴的這幾個人之外，其他的人，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們都在低頭做着自己的事情，他們都不需要給他們的臉上打上碼。
因爲面對這樣的事情，不說他們有沒有回頭看一眼，他們連頭都沒有擡。
或許是因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也或許是因爲害怕自己會成爲下一個後萊，
但不論是冷漠，還是恐懼，總之，結果是一樣的。
而最終這段長達十五分鐘的視頻，最後是以幾句髒話和一片爽朗的笑聲爲結尾結束的。
人性的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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