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謊話
然而就是這麼一會的功夫，後萊就從他面前消失了。
不是那種很可怕的“消失”，而是僅僅一瞬間，她就從楚斯辰的面前，跑到了牆角。
楚斯辰看着她蜷縮在牆角，不禁搖了搖頭。
沒錯，確實是有點無語。
他人剛剛就站在她的面前，她遇到事情，害怕的時候，竟然首先想到的是牆角？
那牆角哪裏看起來比他可靠了？
“那是人，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了，趕緊起來，那有蜘蛛網。”
果不其然，這招一如既往的好用。
後萊幾乎是彈起來，連忙又重新走到了他的身邊。
可相對比於對蜘蛛的害怕，她對楚斯辰爲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情更加好奇。
“你......你怎麼知道我怕蜘蛛？”
“......”
楚斯辰並不會告訴她，她曾經在喂小黃喫東西的時候，看到小黃的嘴裏面好像有什麼黑黑的東西。
當時她想都沒想，直接就用手拽了出來，看清後，才發現那是半隻蜘蛛。
從那之後，她就特別害怕蜘蛛，是那種聽都聽不得的害怕。
“一般女孩子不都害怕這些嗎？蜘蛛，蟲子什麼的。”
確實。
後萊並沒有再說些什麼。
畢竟，她自己也清楚，在面對那些現實和手稿重合的部分，她的確是有點敏感了。
不論是當時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問那些導致他們“不歡而散”的問題的時候，還是現在。
只要這些疑問再次出現在她的腦子中，一切好像就會瞬間切換到懸疑模式。
而她也會像一名偵探一樣，對那些表面的，潛在的“線索”，絲毫不放過。
她知道，自己又不是警察，這樣總是懷疑別人，不太正常。
起來後的後萊鎮定了不少，不是因爲她聽進去了楚斯辰的話，而是她已經接受那個東西就是鬼的事實。
而且，只要那個鬼生前的智商夠用的話，只要她和楚斯辰在一起，它應該選誰一目瞭然。
雖然不得不說，面對這個剛剛怎麼也算是幫過自己，“共患難”過的學長，她這麼想，確實是有點不太地道。
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小小的愧疚一下，是她僅能做的事了。
或許也是因爲心虛，她只是看了一眼楚斯辰就走進了教室裏面。
她外表那淡定的模樣，彷彿剛剛那個驚聲尖叫的人不是她一樣。
楚斯辰看着她坐回了座位上，本想過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人。
畢竟，雖然不像後萊說的那樣，但這個人多少都有點問題。
可他的腳還沒邁出去，後萊就急忙的叫住了他。
“你，你要去哪？”
楚斯辰站住了腳步，轉過頭看向她，她的那雙眼睛幾乎算的上是盯着他的。
說話的聲音，也沒有什麼底氣。
“衛生間。”楚斯辰只是隨口說的。
“那我陪你去！”
“......”
後萊根本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或者說，她就怕他會拒絕自己。
儘管陪一個男生去衛生間這件事情，多少有點奇怪，但關鍵時刻，她哪裏還在乎什麼奇怪不奇怪。
她其實凡事看的都很淡，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原來也和大多數人一樣，甚至可能比大多數人還要慫。
後萊幾乎是話沒說完，她就站了起來。
“你坐着吧～我......我又突然不想去了～”
楚斯辰就像剛來的時候一樣，坐在後萊的斜後方。
而這一夜，並沒有再發生任何突發情況了。
而後萊，就像是“避嫌”一樣，沒有再和楚斯辰說過任何話，只是偶爾悄悄瞄一眼，看他還在不在。
直到天亮。
教學樓另一邊，那個後萊當作鬼的人，並不是別人，就是申傑。
只不過，他們所有的人，包括警察，法醫，他們全都猜錯了。
申傑並不是吸毒致幻導致的失足墜樓。
而是從一開始，他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去的天台。
和後萊沒有看清楚他一樣，他也沒有看清楚後萊。
而且，他和後萊一樣，都把對方當成了鬼。
但和後萊比起來的話，他顯然要淡定的多了。
畢竟，他已經記不清楚，這是他這兩個月以來第幾次“見”到鬼了。
一年前，他拿着他所有的財產從鼎州考到了南寧。
雖然並不是什麼好的專業，但是當年作爲一名中職院校的學生走到這一步，箇中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不過，他費盡心力考上大學，並不是有什麼遠大的理想。
只是單單想以一個合理的理由離開那裏而已。
案發的那天，送他回家的那個警察，在他下車的時候問的那句“你爲什麼笑？”
是他那段時間一直很介懷的，他一直都覺得，那名警察其實什麼都知道。
他生怕自己哪個細節沒有做好，或者漏出什麼端倪。
直到不久後，他看到那些鋪天蓋地的新聞裏面，說他因爲過失殺人而被判了刑，他的心纔算是放了下來。
但心中的那根刺一直都在。
今年，是他出獄的日子。
和當年不同的是，現在的自己已經成年了。
他也是因爲如此，才變得暴躁，也染上了毒品，也迷上了那種放飛自我的感覺。
兩個月前，後萊的事情在學校裏面鬧的沸沸揚揚的。
也是因爲如此，申傑的女朋友讀到了《如故》那本小說。
一開始的時候，他也只是覺得重名而已，直到他女朋友零星的和他說了一些情節，他纔去讀了那本小說。
也發現了，那本小說上所寫的，絲毫不差，全部都是事實。
甚至於那些他自己都已經記不太清楚的細節，她的小說中都記錄了下來。
申傑都有些懷疑，當天晚上在河邊，除了他和哥哥之外，是不是還有別人。
而那個人是不是也看到其實不是哥哥殺的父親，而是他。
不知道是因爲心虛，還是因爲什麼其他別的原因，從那之後，申傑就經常能想起之前的事情。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好像又能“看清楚”當時被他親手用刀劃花的臉。
也是從那天之後，他經常會看到胡宇楠也就是他哥哥的身影。
他直到現在都不知道，爲什麼當年胡宇楠明明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陷阱了，還要回來。
還要用他的死來成全自己。
所以他即使找過後萊，即使他可以選擇別的方式來處理這個問題，或者說他完全可以對這件事情置之不理。
但因爲這份愧疚在，他最後還是以死來結束了這一切。
而警方之所以沒有找到他的遺書，只是因爲他真的不知道要把這封信留給誰看了。
胡宇楠不在了，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什麼他能看得到的真心了。
後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總之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有點亮了。
然而等她反應過來做的第一件事請，就是連忙轉過身，看楚斯辰是不是還在。
果然，他沒有在他的位置上。
就當後萊剛要起身去找他的時候，他就慢慢悠悠的從後門走了進來。
他一邊走，一邊甩着手上的水。
後萊見狀連忙坐好，可楚斯辰卻說道：
“你要是睡覺的話，爲什麼不回寢室睡啊？”
這語氣，像是嘲諷，但更多的，像是清早在公園裏面遛彎的大爺閒來無事的那種打趣。
“我......我沒想睡覺，這就是不小心。”
後萊一邊說着，一邊整理着桌面上幾乎已經被自己壓平的書。
畢竟，她也不能說是自己不想在寢室纔來的這裏。
“那你這還真是挺不小心的，從昨天晚上十一點睡到現在......五點？”
“......”
後萊並沒有回答他的話，畢竟，自己也沒有什麼能反駁的。
或許是因爲天亮了，所以像昨天晚上的那種“恐懼”也順然消失不見。
而且，現在再想起來，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場鬧劇一樣。
甚至後萊都不想承認，昨天晚上那個又膽小，又慫的人就是自己。
後萊不知所措的整理着自己的東西，才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披着楚斯辰的外套。
現在想想，儘管楚斯辰每次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都感覺挺厭煩的，但爲人還是挺有風度的。
而且，像昨天晚上這種情況，不得不說，還是真的要謝謝他了。
要不是他的話，這一晚上都不知道要怎麼過呢。
“謝謝～”
後萊把衣服遞給了楚斯辰。
楚斯辰自然的接過，自然的套在了身上。
或許是因爲這再尋常不過的動作，讓後萊再次把他和自己腦海中的那個楚斯辰聯繫在了一起。
所以後萊也終於又再一次的問出了那天的話。
只不過，這次，她不僅沒有給自己的疑問找到答案。
反而，還將那個手稿本里的事情，全盤說了出去。
“學長，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
楚斯辰並沒有拒絕她，畢竟，她的問題對他來說，也是他想尋找的答案。
“上次你覺得我在開玩笑，這回我是真的很認真的，咱們兩個之前認識嗎？”
楚斯辰微微一笑說道：
“咱們兩個要是認識的話，你會不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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