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安靜
而剛剛看着楚斯辰時,恨不得要殺了他的那雙眼睛,幾乎是在轉身的瞬間就變成了溫和的樣子。
不過,這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差別。
畢竟無論是凌厲的眼神,還是溫和的眼神,不過都是他的掩飾罷了。
阿貴裝作十分關切的樣子,蹲在一隻耳身邊看了看他的傷口,面露難色。
就好像剛剛那一槍不是他開的,他是作爲營救他的一方而出現的一樣。
一隻耳和他不一樣,他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甚至是那種只需要一兩句花言巧語就能輕易矇混過去的人。
即便傷口處傳來劇痛,哪怕就算不動,都像火在燒一樣。
可是一隻耳見他蹲在自己身邊還是微微網後挪了挪。
顯然,在他的眼裏,面前的這個人是要要他的命的~
“兄弟~對不住了啊~”
場面話,這對阿貴來說,再得心應手不過了~
阿貴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又轉頭說道:
“趕緊帶你們老大去醫院......快啊!”
要不是他後面的這句話,單單只是他剛剛的那句話,再加上他的動作,他都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
畢竟他那話,也太像是要準備殺人滅口了。
那幾個原本一直跟在一隻耳身邊的人,早就已經懵了,就算是聽到了阿貴的話,都是遲疑了半天才有了動作。
看着他們幾個人擡走了不明所以,已經嚇傻的一隻耳,阿貴這纔將剛剛碰過一隻耳的手在旁邊的樹葉上蹭了蹭。
可等他走到原本停車等地方的時候,才發現Owen壓根兒就沒等他。
而這樹林裏面,也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不僅僅是楚斯辰,就連一隻耳的納西手下都沒有留下一輛車給他。
虎落平陽被犬欺,這話幾乎是一瞬間轉進他的腦子裏的。
阿貴心裏面的怒火瞬間爆發了出來,一拳打在了樹上。
可也是手上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這樣的小雨,配上他現在所處的情景,還真的是恰到好處了。
他大笑,笑了很久。
笑到周圍的鳥都冒着雨飛走了,他都沒有停下來。
都說人心難測,直到到現在他才發現,其實人心並不難測。
趨利避害,纔是真正的真理。
虧的當初他們把自己放在那個位置上的時候,他還以爲自己是真的得到了重用。
現在看來,自己不過是一顆過度的棋子而已。
一顆如果那天晚上自己要是沒有尊崇他們的想法,或許早就死了的棋子。
現在多少人在背後笑話他,就這麼短短的幾個月,他甚至都沒有在身邊建立起可以和他們抗衡的親信,就被拉下了臺。
之前他還笑話萬江最後死在了自己最相信的人的手裏。
可現在,自己身邊連個可以相信的人都沒有。
自己這才從那個位置上下來幾天,就已經落魄到這樣的地步了。
失望?
或許也談不上什麼失望,從那個位置下來的那天,這一切就已經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過了很久,笑聲被咳嗽聲所代替。
他這才停了下來,給手下打完電話,默默的遞拿了一隻煙,也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屬於他的一切,他遲早都會奪回來。
那些不屬於自己的,他也遲早要搶回來......
車裏。
楚斯辰沒有說任何話,默默的開車。
只不過和來的時候不同,車速沒有那麼快了~
田嶼也默默的坐在一邊,看着後視鏡上面掛着的佛像吊墜晃來晃去的。
心裏面有千萬個疑問,可是半天過去了,他一句都沒有問出來。
或者說,他壓根兒就不敢問出來。
楚斯辰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只不過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罷了。
畢竟,拋開那些他故意做出來的僞裝,楚斯辰並不善於交流。
甚至面前的雨刷器也在不停的提醒他,雨還沒有停。
儘管他已經儘量不讓後萊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的腦子裏了,但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後萊的存在。
就連路邊的風景,和野花都在和他說:
“後萊應該會喜歡這樣的地方吧~”
每每想到後萊,他的心上都像是有很多螞蟻在爬一樣。
特別是在知道她那天做了那麼危險的事情之後。
他倒是真的希望又什麼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
至於田嶼,今天見到的他,和莊南所形容的那個兇手完全不一樣,他甚至都有點恍惚了。
要是之前他定不會多想些什麼,在他眼裏,他不過就是一個榜上有名的毒販而已。
可以現在,很明顯他不過就是個孩子而已。
無論是從他的外表,還是從年齡來看,他都是那種在城市長大,沒有經歷過人性險惡的孩子而已。
甚至他的眼睛,也不全是暗淡無光的。
“你......你是新來的老闆嗎?”
最終還是田嶼先張了口。
他說話聲音有點抖,不知道是因爲他身上的疼痛,還是因爲懼怕。
“嗯~”
言簡意賅。
田嶼見狀,繼續乘勝追擊。
“所以真的是你殺了符生嗎?”
就像楚斯辰看他像個孩子而不是毒販一樣,他眼裏的楚斯辰也一樣不像毒販。
他無論是從長相,還是從穿着,都是乾乾淨淨的。
甚至大衣上的一抹灰塵看起來和他都有點格格不入。
和那些髒兮兮的毒販完全不同,有種落魄的貴族公子哥的感覺。
當然,除了他的眼神,他眼中那種凌厲始終都是在的。
“是我殺的,怎麼......要報仇嗎?”
楚斯辰並沒有藏着掖着,並不是敢做敢當,他只是以爲這已經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而且,想要在這裏混下去,承認是對他有利的。
想要立住腳,想要有威信在,讓別人覺得他越兇狠,越殘暴反而越好。
田嶼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直白的問出來,一時之間竟有點不知所措,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楚斯辰瞥了他一眼,說道:
“有什麼話直說就好,反正想殺我的人又不是一個兩個,也不差你一個~”
可此時的田嶼並不是這麼想的,即便那也是他曾經的想法。
可再怎麼說,他都是救了自己的人。
不回答他的話,不過只是讓他心裏覺得,放棄這種想要殺他的想法,像是對符生的一種背叛一樣。
“那你今天爲什麼要來救我。”
“路過~”
“路過?和想要殺我的人一起路過?還和原本想要殺我的人一起救了我?”
很明顯,他所指的人是阿貴。
楚斯辰沒有想到今天見到的這些人裏,最難糊弄的,竟然是這個小屁孩。
“呵~你還算長了點腦子。”
“所以,爲什麼要救我?”
“其實也不是想要救你,而是救你們,只是沒有想到就剩你一個了~”
“......”
是啊,就剩他一個了,來時候還有說有笑的。
還說這次偷渡來這邊的人裏面會不會有美女什麼的人,就那麼被一槍爆頭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呢~你也知道,新來的,手底下也沒有什麼人,你們之前在符生手下辦事,知道的事情也多,總歸是不會太差,拿來用用。”
“就......只是這樣?”
“那不然呢?你覺得就你這樣的,我會特意來救你?”
即便前面的都是假話,但這話是十乘十的真實了。
要不是知道他是唯一的線索,他怎麼會冒着被懷疑的風險來救他~
他這話,田嶼相信了。
畢竟,剛剛他自己什麼樣他心裏也清楚。
膽小如鼠,臨危大亂。
甚至用這樣的話來形容他,他都覺得自己不夠格。
像自己這樣的人,的確沒有什麼過人之處。
還虧的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覺得他是看上自己的過人之處來的。
可他那裏有什麼過人之處。
而且,他今天也清楚了,自己實際上也並沒有什麼實力。
即便之前殺過人,在符生的“庇護”下,在這麼一小幫人當中也算是混的風生水起的。
可庇護這個詞,本身就是用在弱者身上的。
像田野那種躺在病牀上任人宰割的人,即便不是他,換成別人想要殺他也是輕而易舉。
至於之前的那些,也是一樣。
他太高看自己了。
“你多大了?”
“......18。”
田嶼猶豫了一下說到。
對於像他這種還沒有成年的孩子,總是覺的年輕是壞事,總是想盡辦法裝成年紀大的樣子。
而18,就是他們心中最合適的年紀了。
只不過,楚斯辰和他恰恰相反。
五年前他剛來到這裏的時候,正好十八歲。
而當時蔣申問他年紀的時候,他卻說了16歲。
沒什麼其他的心思,不過只是想以更年輕的身份開啓一段新的人生罷了。
楚斯辰自然是知道他的年齡的,而且不僅僅是年齡,他的事情他基本上都知道。
只不過,他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問這話,也是想讓一切都看起來自然一些。
聽到他的回答,楚斯辰撇了撇嘴笑着笑說道:
“18?你既然說了十八,那就是未成年唄。”
被拆穿的田嶼也沒有狡辯什麼的。
畢竟,就他這個身高,在學校,男同學當中算是矮的,甚至很多女生都要比他高。
之前不管是符生還是那些人,都總說他像是個小孩。
說他就算是出現在案發現場,被監控拍到,那些警察都不會懷疑到他的身上。
“那我以後跟着您!”
“......”
田嶼像是突然打了雞血幾樣,而從他上車就沒有正眼瞧過他的楚斯辰,也因爲他的話,終於轉過了頭。
而他這話峯轉的,楚斯辰都沒有反應過來。
楚斯辰看着他已經腫起來的臉,深吸了一口氣,又轉了過去說道:
“你還是先把傷養好了再說吧~”
楚斯辰的話,也讓田嶼終於閉上了嘴。
總算是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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