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坦白
楚斯辰他們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後旭也恰巧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便看到了他們。
儘管他和楚斯辰更加熟悉一些，和洛寧也只是三年前後萊在郊外差點被人殺了的時候匆匆見過一面而已。
可是爲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還是裝作和楚斯辰不熟悉的樣子，叫了洛寧的名字。
畢竟，就算沒有證據能證明她和她父親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但作爲一名警察，時刻保持懷疑的態度，也是他的職業素養了。
就連她的父親，南寧市著名的慈善家，也同樣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表明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而後旭之所以會懷疑他洛建茗，也不過是因爲楚思辰生日，後萊受傷的那天。
他恰巧看到了洛建茗和東方一起從車上下來的畫面了。
當天晚上，他也只是覺得奇怪。
而第二天知道楚斯辰是線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所懷疑了。
直到知道楚斯辰要和洛寧訂婚之後，他就更確定了。
他是絕不相信楚斯辰在作爲線人身份的同時，還有閒心和一個毫無關係的人談戀愛。
這“毫無關係”本身，就是在無聲的控告着他們的關係。
這隻能說明，楚斯辰做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至於具體是什麼原因，如果光是猜想的話，其實並不難……
楚斯辰在來之前就知道後旭一定會在這裏，所以聽到他的聲音，並不感到意外。
甚至聽到他叫洛寧的時候，楚斯辰的眼神都沒有離開過病房裏的後萊。
雖然僅僅只是通過門上那扇小窗戶而已，也能清楚的看到她傷到了腿了～
楚斯辰能明顯的感到自己的心臟抽動了一下。
畢竟光是看着就知道這次的傷勢和上次手臂那種輕微骨折是全然不同的。
可另一方面，他也很慶幸她傷到只是腿……
“是，我是洛寧，後萊的朋友，剛剛和你通過電話的，我來看看她～”
“進來吧～”
儘管剛剛在電話裏是自己說出後萊出了車禍的。
但後萊的手機沒有上鎖，他查了她的通話記錄，在這之前，她們兩個之間一通電話都沒有。
如果說，今天后萊出了車禍，她心有靈犀湊巧打過來了。
這樣的結論，他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的。
可後旭還是什麼都沒有問，直接打開了病房的門帶他們進來了。
不管洛寧如何，他是相信楚斯辰的。
不可否認，是盲目的那種相信……
洛寧看着病牀上的後萊，臉色有些蒼白，頭上貼着紗布，腿也被高高的吊着。
儘管她平日裏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文文靜靜的，可像現在這樣在這裏躺着，還是有點讓人唏噓的。
“她這……嚴重嗎？”
洛寧見一旁的楚斯辰什麼都沒有說，便直接問到。
比起她想知道，她更清楚這是楚斯辰想要問的。
她……不過只是在替他問而已。
“頭上的傷還好，腿上的傷……醫生說就要看之後的恢復了～”
“那要是恢復不好的話，會怎麼樣？”
後旭瞄了一眼洛寧身後的楚斯辰說道：
“可能，會影響以後走路。”
儘管楚斯辰全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
後旭還是看到他的眉頭緊皺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的將頭轉向了一邊。
「會影響以後走路。」
這句話像是刻在了他的腦子中了一樣。
在聽到這句話之前，他覺的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可現在，還是這樣嗎？
“你們聊，我出去等你～”
楚斯辰說完就在無盡的自責中離開了病房。
這幾年的時間，他一直都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遠離她，不想帶給她任何傷害。
可是事實恰恰相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
明明做危險事情的人是自己，可受傷的人卻總是她～
上次是手臂，這一次是腿，那下一次呢，會是什麼……
至於洛寧，她的震驚並不比楚斯辰少多少。
畢竟她很清楚，造成這一切的人並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父親。
“那她什麼時候會醒啊？”
“還要等一段時間，麻藥藥效過了，就會醒了。”
“……那就好～”
後旭不知道她這句“那就好。”是什麼意思，只是冥冥之中覺得並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房間裏面只剩下了他們兩個，即便病房的門並沒有關上，可空氣中還是透露着一絲尷尬。
“那個……你來了，正好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她吧，我回家取點生活用品什麼的。”
“……好～”
洛寧猶豫了一下答應了，就好像她們兩個還是想三年前剛認識的時候那樣。
至於猶豫，她倒是不怕什麼別的，只是害怕在他不在的時候，後萊會隨時醒過來。
如果真實這樣的話，她應該怎麼辦？
就連剛剛在電話裏她都沒有說出的話，難道當着她的面就能說出來了嗎？
而後旭之所以會說出這樣的話，無非也就是想找個機會和楚斯辰聊聊而已。
而且即便是洛寧真的有什麼，她也絕對不會在這麼明目張膽的情況下做些什麼的。
而楚斯辰和他也是很有默契了，門外的他一聽到他們兩個的話，就連忙說道：
“我開車了，送你～”
自然，也沒有什麼好值得懷疑的。
況且洛寧也知道，他們兩個原本就應該是認識的。
而且，她也總要給楚斯辰一個好好了解後萊情況的機會……
楚斯辰跟在後旭的身後進了電梯，又一起上了楚斯辰的車。
他們全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到了向宛的家。
楚斯辰將手機放在了車上，下了車，和後旭一起進了家門，這才說了第一句話。
“你剛剛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的腿究竟怎麼樣？”
能忍了這麼久也是實屬不易了，楚斯辰所有的情緒幾乎都是在這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光是聽他的聲音，都能聽的出他的慌張。
後旭自然是明白的，也知道他之前的冷漠不過是說話不方便而已。
而這裏，沒有什麼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
“小腿骨折挺嚴重的，不過已經復位了，醫生我認識，手把挺好的，長好了應該沒什麼問題。
“但重點是傷到了膝蓋，現在看的話，並不是太樂觀，但好在年輕，後期如果恢復的好的話，情況也不會太糟。”
後旭後面的話，的確算得上是安慰了。
畢竟，不會太糟，也算是壞消息裏的好消息了。
“但願那個醫生不是在安慰你吧～”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聽到他的話，楚斯辰看了他一眼。
要是之前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他一定會表現的不屑一顧，嗤之以鼻。
可是現在，他能相信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撞她的人抓到了嗎？”
“沒有，拍到了，是一輛沒有牌照的摩托車……不過你應該知道是誰吧？”
“……”
或許是最近“演戲”演的太入迷了，也或許是他作爲線人的警惕性。
他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帶着疑惑看向他，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這裏沒有別人，安全的很……你不會讓我相信真的是這麼湊巧，後萊前腳出事你們後腳就來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
楚斯辰在逃避，說完就直接向樓上走去。
後旭上前一把拉住了他有些激動的問道：
“後萊出這麼大的事，你不會準備就這麼算了吧！”
“……”
“你知不知道她今天流了多少血？骨頭都支出來了，你知道她傷口有多長嗎！
“你有沒有想過後萊今天要是真的出事了，你現在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後旭知道自己作爲警察的立場並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
他應該說他做這一切的意義，是爲了不在讓毒·品侵蝕人民羣衆的生活，不在讓人因爲它而妻離子散。
可現在，他怎麼都沒有辦法說出這樣的話。
他是警察，應該保護羣衆，爲羣衆服務，把國家，羣衆的利益擺在首要位置。
可他終歸也是一名哥哥，一名老公，他也有自己的家啊。
他知道，不管他楚斯辰是因爲什麼而走上這條路的，但後萊一定是他衆多理由中的一個。
或許，還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他說的話，楚斯辰不是沒有想過，甚至來的這一路上，這樣的想法佔據了他全部的思想。
他是害怕。
可直到這句話被他真真切切的說出來了，他才真正的感到了脊背發涼。
沒有人能比他更能瞭解生命的脆弱。
而那麼珍貴的東西，失去，往往只是一念之間。
而那些他已經“司空見慣”的血液，也似乎只有在後萊的身上出現的時候，他才能真正的感覺到他的可怕。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從自己的身體中流出的一樣。
腿，也是斷的自己的一樣。
“……這次的事情，是我沒有考慮周到，我沒有想到他會動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雖然關於他的身份，他們兩個心知肚明，但是那層窗戶紙從來都沒有被捅破過。
而楚斯辰這話，就是坦白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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