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大當家反水
大當家的苦着臉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小的雖然坐着第一把交椅，當初也是東港村的村民，只因販賣私鹽，被村裏的王財主報官，巡檢司前來抄家，小弟逼不得已，跟同村幾個兄弟殺了官兵，搶了王財主家，上了天門山，落草爲寇。
只是上了山，小人才知道，山大王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因爲山上除了樹就是樹，想要喫飯，還是得自己動手，所以小的就在附近的東港村、松樹嶺、桃園溝等地招募流民，只要上山的，我就給他們土地種，租子比交給朝廷的少一半。”
賈寶玉撓了撓頭：“既然山上的日子這麼艱苦，怎麼還會有百姓跟你們上山做草寇，冒着殺頭的危險？”
大當家的講述道：“這個嘛，小的也說不清楚，反正大家都是沒有活路，被財主們逼得！”
大當家的當然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因爲大周朝的財政制度非常奇葩，銀子全都集中在藩王、官員、富商手中，底層的老百姓和最頂層的皇帝則都是窮光蛋。
而且大周朝士紳階層其實已經在某種程度上取代了基層官吏，雖然沒有名分，卻是實際上的基層管理者。
二百多年積攢的家族、士紳等錯綜複雜的關係，就像是藤蔓一樣，牢牢的纏繞在大周朝這株大樹身上不停的吸血。
雖然朝廷的稅負不高，但是士紳階層總是變着花樣，讓老百姓多交錢和糧食，逼得老百姓賣兒賣女，實在是沒有的賣了，便揭竿而起，加入起義軍的隊伍。
像大當家這種人，便落草爲寇，成爲另一種形式的黑戶。
此消彼長之下，原本不太重的稅負便攤派到那些老實巴交的農民頭上，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見賈寶玉不說話，大當家的又說道：“大人如果不信，可派幾個家丁跟小的上山，一看便知。”
“哦？你那山寨在天門山什麼地方？”賈寶玉問道。
大當家的再往前走了半步，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兇狠起來：“就在……”
話沒說完，大當家的突然暴起，身形敏捷，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一日夜沒有喫飯的樣子。
原本他和賈寶玉有五步的距離，趁着說話的工夫，他悄悄往前挪動了幾步，把兩個人的距離拉近到不足兩米。
說實在的，兩米的距離，也就是半個呼吸的時間。
誰也沒有想到，屋裏面這麼多人，大當家的居然還敢反擊，而且目標是賈寶玉。
大當家的目露兇光，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奸笑，他的眼睛裏，賈寶玉就好像嚇傻了一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小婦養的，把老子關在柴房裏面，差點沒給老子凍死！還不給老子喝水喫飯，簡直想把老子餓死渴死！”大當家的已經想好了得手後怎麼折磨賈寶玉。
他要把對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加倍還回來！
尤其對方還是個細皮嫩肉的兔兒爺！
大當家的忍不住舔了舔嘴角，他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長得如此清秀的男人，簡直比他們村王財主的小媳婦兒還要水嫩！
不對，這個兔兒爺不但不害怕，怎麼還笑起來了？
大當家的感覺到有些詭異，可他已經別無選擇，從進到這間屋子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尋求逃脫的生路。
後方十幾個家丁已經把路全都堵死，唯一的生路就在賈寶玉身上，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大當家的還是懂一些的。
大當家的這一下暴起，速度力量都無與倫比，時機、角度都堪稱完美！
他的大手距離賈寶玉的喉嚨不足十公分，0.01秒之後，這個風度翩翩的兔兒爺就會落在他的手裏，任他拿捏！
就在大當家的以爲自己要得手的時候，賈寶玉身後的趙雲動了。
下一刻。
趙雲閃電般伸出一隻手，一個擒拿就捉住了大當家的手腕，輕輕內折，大當家的肩關節、手臂肘關節、連帶着手腕的筋骨便全部脫臼。
一條臂膀想一根麪條一般，軟趴趴的垂在身體一側。
從大當家的發難到趙雲出手，整個過程不足一秒鐘。
衆人只覺眼前一花，連趙雲的動作都沒看清，大當家的已經捂着膀子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嘶——
華安等人眼皮直跳，紛紛用見鬼的表情看着趙雲。
趙雲雙手背在身後，彷彿從來都沒有動過一樣。
這是打哪裏蹦出來的妖孽，居然一個照面就降服了趙大寶拼死都打不過的山匪，這還是人嗎？
大當家的躺在地上，跟一條死狗一般，手臂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張大了嘴巴，口水順着嘴角滴落，面容因爲疼痛而變得扭曲。
賈寶玉看着面容猙獰的大當家，笑道：“你們山寨在什麼地方？”
大當家的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冷汗一顆顆的往外冒。
華安抽出腰刀，上來就要劈了他，被賈寶玉出聲攔住：“此人還有點用，先不要殺他。”
大當家的咬牙說道：“你們一羣人打我一個，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單挑！”
賈寶玉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說道：“你有什麼資格挑戰我？若非你還有點用處，早就跟你的那些同夥一起下去見閻王爺了。”
“咱們國家有句古話，識時務者爲俊傑。”
“哼——”大當家的冷哼一聲。
賈寶玉眉頭一皺，“既然不想聽我說話，華安，割下他一隻耳朵！”
大當家的臉色鉅變，連忙求饒，華安早就看他不爽，上去就是一刀。
唰——刀光一閃，一隻血淋淋的耳朵便被割了下來。
“啊——”大當家的喫痛，用左手捂着右邊耳朵慘叫。
賈寶玉又說道：“聒噪，再喊就把你舌頭割掉。”
大當家的連忙捂住嘴巴，一臉驚恐的看着賈寶玉，他實在想象不出來，面前的這個漂亮的像美女的少爺怎麼這麼狠毒，動不動就要割他的肉體。
“你把山寨的位置、結構、佈局，山寨裏的兵力、武器配置一一給我說出來，若有半句假話……”賈寶玉笑道。
大當家的趕緊接上：“就割小人的腦袋。”
賈寶玉打了個響指道：“你倒是機靈，不過機靈也得用對地方，若再敢圖謀不軌，我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大當家的哪還敢起什麼歪心思，單單賈寶玉身後的那個小白臉就夠他喝一壺的。
不多時，華安就捧着一張白紙呈上來。
大當家的姓費，叫費油，個人經歷跟他自述差不多，糾集了一批鄉下閒人佔山爲王，山寨設在天門山天門洞附近，山寨依山而建，頗具規模。
山寨有頭目十人，依次是大當家、二當家……小當家。
山寨有人口三百二十八人，其中專職的土匪有一百零八人，剩下的都是活不下去的農民，上山給土匪打工，算是租種了土匪的土地。
平時負責山寨的後勤、放馬、喂牛、餵豬、做飯、洗衣等雜務。
這些半匪半農的編外人員，平時主要業務就是種地、開荒，每年都得給大當家的上交糧食。
一個小山寨，就相當於一個小型的社會。
只不過這個寨子的規模不大，而且沒有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官府也沒有精力過來剿匪。
看完大當家的自述，賈寶玉搓了搓牙花子。
這跟自己想象中有點不一樣啊，一個土匪，不鑽研怎麼打劫，倒有些像村長了！
在他的印象裏，土匪都是刀口上舔血，腦袋別在褲腰上，大碗喝酒，大口喫肉，不事生產的狠人，沒糧食了，就下山去搶，沒女人了，就下山去搶。
大當家的這麼一描述，簡直破壞了土匪在他心目中的刻板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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