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得吃回来啊 作者:未知 林岚今日出门,特地换了身新做好的藏青色长衫,看上去比那日门口摆棋摊时精神了许多。不然穿得跟個叫花子似的,估计這门儿都不让进。 门口负责接待地小二笑容可掬地点头哈腰。林岚将請帖递上,小二粗粗扫了一眼,只识得上边特有的图案,缓缓道:“三两银子,公子請。” “還要银子呀。”顺溜嘟囔着嘴,觉得黑心商人真黑心,三两银子啊,這得多少個月的工钱? 小二笑了笑,道:“酒水、菜肴都是免单的,但总不能让店家破费太多,每年的惯例。” 林岚掏出三两碎银,笑着摇头进门。這還破费呢,過来参加诗会的,哪一個是真正在意吃的,估计绞尽脑汁地写诗吟诗,恐怕连菜都吃不上一口。 “少爷,三两银子,搁苏嫂的饼铺能吃三百個烧饼呢。” “呆瓜,那你咋不說能吃上一千個小笼包呢?”林岚笑骂道。 顺溜算了半天,眼睛一亮,“是唉。一千個小笼包……那得有多少?” 主仆二人上二楼,在东南角靠街的地方,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 “公子可要什么吃食?现在人少,好给您端上来,待会儿多了难免照顾不周。” “顺溜,你吃什么?” “啊?” 站在一边的顺溜满脑子還是烧饼、小笼包,便脱口而出,“烧饼,小笼包。” 林岚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刚骂過他呆瓜,還点這些玩意儿,便說道:“你们三元楼的盖八仙来一份,然而三笼鱼鲜小笼,再来一份三元开泰。” 一边的小二瞠目结舌,道:“這么多?” “怎么?刚刚进来的时候,可沒听說不能点這么多?” “不不不。是怕公子点這么多,待会儿作诗沒地方摆纸墨。一般都是点壶酒助兴,像公子您……”小二笑了笑,戛然而止。 林岚說道:“既然沒规定,叫你上你就上,再来壶醉仙酿。” “哎……” 顺溜有些尴尬地问林岚:“少爷,是不是我吃得太多了?” “沒有啊。” “那這小厮怎么一脸嫌弃的样儿?” 林岚呵呵一笑,道:“他嫌咱们吃了他家的东西,赚得就少了。這才哪到哪,放开了肚子吃!” 顺溜腼腆一笑,道:“顺溜還能吃……” 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這個时候根本无需灯笼,天上那大月盘刚刚升起来,照得地儿都是霜白的,游街赏月,好不热闹。 三元楼才子佳人,好不热闹。今夜吃饭的少,更多的则是来凑個热闹,吟诗助兴。唯独角落的林岚跟顺溜,两人吃得好不愉快。 “难怪這各大酒楼,争着承办诗局呢,感情這当中的油水多多啊。”林岚一眼扫去,每张桌上都铺着白宣,最多就是一两壶酒,像林岚這样大吃大喝地,真的是独此一桌了。 每個上楼来的书生才子,都会闻香投来古怪地目光,随后露出一副鄙夷之色。這心是有多大,诗会又不是来吃喝的,简直有碍观瞻啊。 林岚自己顾自己吃着,是不是還给顺溜夹菜,一直埋头苦吃的顺溜都发现了周围人古怪的目光,轻声问道:“少爷,咱们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你会作诗嗎?” “不会。”顺溜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林岚将一個肉丸送入嘴中,這家裡每日吃得更冷战一样,今日索性痛快地吃上一顿。“那不就得了,少爷我也不会。咱们交了银子,不能白来,你說对吧?” “少爷說得好有道理。” “哟,林兄啊,你怎么独自吃上了?温某人可是找你找得好苦啊。” 林岚一回头,见到温庭书跟着几個书生娓娓走来,便放下手裡头的大闸蟹,金秋蟹肥,若不吃上几只,還真的吃不回本钱来,“温兄有礼了,這几位是……” “哦,我来介绍,這几位都是西静书院的同窗,杜有楠杜公子,齐三阳齐公子以及萧方萧公子。几位,這位就是我经常提到的,林御史府上的林岚,林公子。” “各位有礼了,要不坐下一块儿吃?” 几個西静书院的学生一脸厌恶之色地看着林岚,說道:“我等来参加诗会,又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林兄、温兄,失陪了。” “那边還有几位好友,失陪了。” 几人纷纷欲作离去,温庭礼嘴角划過一丝笑意,来挤兑下林岚,让他心情极佳,說道:“林兄,這几位性子直,說得不中听之处,還望莫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人各所好嘛。要不温兄坐下陪我吃点?” 温庭礼笑道:“不了不了,林兄您慢用,這传诗会即将开始,您還是与你小仆慢用吧,在下告辞。” 林岚笑眯眯地拿起已经敲碎了的蟹钳,用筷子沾了少许醋,道:“顺溜啊,你吃饱了嗎?” “恩,還差那么一点。”顺溜赧颜一笑,用沾满了肉汁的手挠了挠头。 “那就再点一些?” “听少爷您的。” 林岚吃着大闸蟹,喊道:“小二,再来两屉蟹黄烧麦!” 东南角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圈隔空带,這边主仆二人推杯换盏,隔着一圈桌子的另一边,已经有人动笔书墨了。 …… …… 瘦西湖之中最大的画舫之上,大大的“壹”等高悬。湖岸边烟花璀璨,时不时有几盏孔明灯飞天而上。 画舫之中丝竹悠扬,琵琶声清脆入耳。扬州比不上京师,前来的官员之中,诸如林如海之流,已经算是扬州的高官了。前来赏月喝酒,不是名宿就是官僚,這一船,聚了扬州最有权势之人。 林如海与几位同僚寒暄几句之后,便碰上了一人。 “林御史。” “古知府?” “不知古老有何指教?” 古子章笑道:“岂敢岂敢。今夜中秋佳节,你我二人把酒言欢,先干为敬。” 林如海同时将手中的酒饮尽,道:“古知府有话不妨直言。” “也无其他,只是想告知林御史一桩事,江都葛家村,葛夜年死了。” “死了?”林如海眉头一挑。 古子章說道:“昨夜死的,死的时候死不瞑目,吐了三升血。” “林某主政盐道,這与我何干?” 古子章笑道:“是无关,不過与令公子有沒有关系,林御史心裡最清楚了。” “古老是何意思?” “中秋佳节,沒必要闹得不愉快,葛夜年死有余辜,即便那桩爆炸案是否与令公子有关,那都是后话了,只是如今当事者亡故,只希望林御史得饶人处且饶人,這葛芳削去功名一事,公文還在扬州学正之处压着。”古子章說到這裡便不說下去了。 “小儿不過是无辜被冤枉,才反将一军。如今既然事情過去了,那便算了。古知府您看着办好了。” 古子章笑了笑,将杯中酒斟满,道:“那就多谢林御史了。” 官场你帮帮我,我帮帮你,虽然偶尔捅刀子,咱俩還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