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梨香院內金釵聚
在此等紅楓如火,金葉如霞的時日裏,最讓人期待的,莫過於是即將到來的中秋月圓之夜了。
往年每每值此佳節之時,東西兩府的人都會共聚在一起歡聲笑語。
或是在寧府的會芳園,或是在喜歡熱鬧的賈母榮慶堂中,賞月聽戲行酒令,好不歡樂。
今日,西府的林妹妹以及三春幾女,便受寶釵的東道邀請,一同去了梨香院,品了幾隻膏肥肉美的秋蟹,又吃了幾塊寶釵親手做的,金陵那邊獨一無二口味的桂花糕。
飯後,四女並沒有着急離去,而是又來到了一間典雅素白的廂房,對於即將到來的中秋佳節,很是憧憬地議論起來。
當然,若是算上寶玉的話,那就應該是五女,一同來到了薛寶釵平日裏用來女紅的地方。
被拒之門外的薛蟠滿腹鬱悶,一邊眼巴巴地看着寶玉跟了進去,在心底腹誹他這兄弟不仗義,一邊聽着房間內傳來的鶯鶯燕語,不由得好一陣豔羨。
尤其是黛玉這等足以和妹妹寶釵媲美,但風格氣質又截然不同的美人,只是聽了聽那清冷的聲音,薛蟠便差點流出口水來。
只是他還是知大體的,萬萬不敢對其動什麼心思,只是滿臉悲憤地搖着頭離開。
喝了幾杯酒,一見到那個整天跟在妹妹身邊的小蹄子香菱出現在視野內,薛蟠頓時起了興致,兩眼放光。
只是還不等他開口,那柔柔弱弱,氣質我見猶憐的小丫鬟香菱瞬間就如同見到貓的老鼠一般,低下頭慌忙就跑進了寶釵的房門。
“嘿,這小蹄子,你就躲吧,早晚也跑不出薛大爺的手心。”
薛蟠笑罵了一句,搖頭晃腦地就走出了梨香院,準備去找已有半個月沒見的霍去病耍去。
而寶釵的小廂房內,“六女”連同剛躲進來,見到人就滿面羞紅的香菱正在籌劃着過兩天的中秋之夜,要玩些什麼纔好。
眉眼俊秀天鵝頸的三姑娘探春大包大攬地說道:“我看,咱們也效仿曲水流觴,來一場文字令如何?”
寶玉當即拍手接話道:“三妹妹這個提議好,我看到時候咱們就在寶姐姐的梨香院子裏如何?府上的溪水太寬,反倒是這座花園正適合曲水流觴。”
寶釵命香菱給幾人都沏了百花茶,說道:“中秋月明,倒也可以舉辦一場詩會,也是雅興。”
寶玉眼前一亮,又接話道:“寶姐姐說的沒錯,若是咱們中也有人能做出一首水調歌頭來,那必然是會如同去病那般,名震神京的。”
“呵。”
一旁穿着淺綠衣裙,猶如寒潭一株孤蓮的的黛玉聞言撇了撇嘴,她先是抿了一口百花茶,而後擡頭看着正在饒有興致打量晴雯的寶玉,冷笑道:
“寶二爺倒是會做人,誰也不得罪,只是中秋那天,咱們勢必是要去陪着老祖宗聽戲的,哪裏還有這般想法的機會?”
初見香菱驚爲天人的寶玉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對着林黛玉嬉笑道:“林妹妹,咱們可以去求老祖宗換個熱鬧嘛,每年都聽戲,不膩了也煩了。”林黛玉對於他把別人家小丫鬟看到面紅耳赤的行爲很是鄙夷,沒給他好臉色,自顧自抿着茶水。
探春見狀連忙打着圓場道:“求情倒是可以,只是咱們這些人中,老祖宗就數最疼你了寶玉,這件事自然是要你來辦,如何?”
寶玉剛要拍着胸脯答應下來,下一刻就想起那天勢必賈政也是在場的,於是瞬間萎靡下來,支支吾吾言說自己不好開口。
黛玉哈哈一笑,眨動着星眸看向寶釵道:“咱們這裏,可不止寶玉一個面大的。”
寶釵見衆人都因黛玉看着自己,不由得好奇開口:“顰兒,如何就這般看着我了?”
黛玉俏皮道:“老祖宗不是說了,我們幾個女孩都是不如寶姐姐你的嗎,可見寶姐姐在老祖宗心中分量如何之重。”
聞言衆人頓時鬨笑起來,這下饒是寶釵再端莊也拿捏不住儀態了,微紅的雙頰好似血玉一般,伸手就向着林黛玉探去:“好你個林妹妹,看我不撕了你這張尖牙利嘴。”
林黛玉哈哈大笑,連忙起身避開寶釵白淨如玉的手指,邊退邊求饒道:“好姐姐,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林妹妹越發不着調了,這次是斷然饒不得你的!”
白皙勝雪的寶釵身子骨本就內壯,若是用劉姥姥的話來說,那必定會是個好生養的,因此追上跑不兩步路就嬌喘吁吁的黛玉也是極爲輕鬆的。
很快,寶釵就抓住了還在嬉笑着的林妹妹,在賈寶玉看不見的地方,神情微嗔着輕輕拍了一下黛玉挺翹的小屁股。
這邊熱鬧至極,對面坐着的一對大小姑娘迎春和惜春也被眼前的這一幕感染,掩口輕笑起來。
鬧了片刻後,這位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的二姑娘突然開口道:“既然大家都要聚在一起,何不把薔哥兒也叫過來呢?他不是也會作詩嗎?”
話音剛落,房間裏頓時一片寂靜,就連正在打鬧取笑的林黛玉和薛寶釵也都紛紛停下了腳步,一臉詫異地看向迎春。
這位二姑娘雖然爲人和氣,心地善良,跟誰都沒有紅過臉,但卻因爲自身性格的緣故,平日裏素來寡言少語,就連愛好,也只是下棋而已。
不過這也許也和她的出身有關。
迎春爲西府大房一脈賈赦的庶出之女,親生母親早亡,那生父賈赦與續絃邢夫人兩個皆是不着調的,就連他的親兒子賈璉都是跟着二房一脈過活,自己根本不關心,又如何去管一個想都不會想起來的庶女呢?
而賈母,雖然對幾個姑娘都掛念,但卻也有遠近親疏之分,迎春性格木訥,自然不討她喜歡,因此也就關照的不多。
是以一來二去,二姑娘的性格越發沉默,與惜春姊妹兩人存在感極低。
在幾女的眼裏,二姑娘迎春就是一個心地和善靦腆,但對什麼都上不來心的木訥姐姐。
平日裏聚會什麼的,也都是跟着衆人隨大流,從不提出建議。
所以,眼下在聽見她居然罕見出聲,而且還是爲了邀請霍去病,自然一個個心底都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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