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她的聲音宛若輕羽,柔柔得劃過他耳際,輕嚥了咽,他低聲回道:“路過罷了。”
似是隻有這般回答,才能壓制住內心對她的異樣情愫。
他雖如此說着,甄妘仍是感激的。
“世子——世子——”
甄妘坐的雙腿都有些酸了,忽而聽見了阿青的聲音,宋景溪在她肩頭按了按:“我先出去,你當心些。”
饒是一眼,阿青還是認出了甄妘的背影,如今已是二更天,世子卻與甄家大姑娘在一處,不由道:“世子真瞧上了甄妘姑娘?”
宋景溪皺起了眉頭,回身瞧了瞧,見已無人,不耐道:“你胡謅些什麼。”說着拂袖要走。
阿青在身後小聲嘀咕道:“還當世子是對她動了心。”
甄妘返回撿火摺子時,正聽見了阿青的這一句話,一時耳熱將火摺子塞進袖子裏便要走,接着便又聽見了宋景溪的回答。
“不過是瞧着她有趣些。”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晨起,甄妘緩緩醒來,自換上了一件薄衫,見屋內無茶水,便自走了出去,瞧見階下坐着一小丫頭便道:“倒碗茶來罷。”
正值暑熱,清晨便已豔陽高照,那丫頭原被曬的懶懶的,聽見甄妘的吩咐慢慢起身,猶豫着回道:“紅蕊姐姐就來。”
姑娘的屋子,只有貼身的丫頭才得進去,紅蕊原是林氏跟前的人,她可不敢開罪。
“她人呢?”甄妘雖知是紅蕊在欺人,卻也懶怠與一個小丫頭辯駁,如此熱的天兒讓她心內也煩悶起來,不願與她多言。
“聽說是秋月犯了事,叫嬤嬤們拉去打了板子,紅蕊姐姐去接人了。”小丫頭回道。
正說着,紅蕊便領着兩個小廝將秋月擡了進來。
紅蕊一面瞟着秋月,一面斥道:“盡給主子添些亂,還有臉非要跟回來。”
見秋月裹着大厚的被子,人已蔫蔫的合上了眼,甄妘攔住了紅蕊問道:“這是怎麼了?”
紅蕊即刻斂了怨憤之色,轉回道:“說了恐污了姑娘的耳,竟有這般晦氣的事兒,這小蹄子竟敢在府上燒紙錢。”
甄妘聽說“燒紙錢”三個字,登時內心一顫,對着兩個小廝道:“快將她安置去下房,”說着扯住了紅蕊的手,“你去我房中取些治外創的藥來。”
“誒——”紅蕊一時氣結,竟讓她去服侍一個丫頭,但見甄妘已跟着那一行人往下房去了,卻也不敢再說什麼。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甄妘避退了下人,忙將秋月身上的厚被子掀至一旁,她還穿着碧色的褶裙,已滲出了點點血跡。
“秋月、秋月……?”她心下一慌,不敢再碰她,只蹲在一席矮榻前輕呼着她的名字。
“嘶——”秋月輕喚了一聲,醒轉過來,低聲回道:“姑娘,我在的。”
秋月望向她的眼神,清澈溫和。
甄妘只覺喉中一哽:“你何必替我——”
“姑娘心疼我,我知道的,是我給姑娘惹了亂子。”秋月忽而出言打斷了她,姑娘自入府便過的艱難,那日她瞅見那些紙錢後原想提醒姑娘幾句,又恐是自己多想了。今日見事發,她便忙攬至自己身上。姑娘若再被揪住了錯處,往後的日子,便愈發難了。
甄妘朝門外瞅了瞅,見果有個人影子貼在門上,便道:“既是我院兒裏的人,我便該護着你纔是。”
說完,紅蕊先推門而入,不打情願的將一個小瓷瓶交在了甄妘手裏:“姑娘,只剩這個了,恐怕不大夠用的。”
甄妘眸子暗了暗,從她手中接過了瓷瓶:“你下去罷。”
“你略忍着些。”紅蕊走後,甄妘便輕揭起了她的衣裙,緩緩替她抹上了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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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暑日,原是熱的,可那藥卻甚是冰涼,雖有些刺痛,但那一陣痛罷了後卻舒爽許多。
甄妘拿着扇子給她輕輕的扇了扇,見她沉沉睡去,才起了身。直往西院掌事的嬤嬤的住所去。
她拿了方纔用的藥瓶子出來,與嬤嬤道:“嬤嬤,可還有這藥,我想多要幾瓶。”
那嬤嬤見是甄妘來了,也只是略福了福身子,並不出門迎着。瞧她手裏拿着的瓶子,頓了一瞬道:“這藥金貴着呢,得夫人批了我才能給您的。”
她說這規矩確是有的,但只針對下人們。主子們來要東西,何需走這個場,她是林氏手底下的人,自是與她站在一條線上了。
甄妘微微頷首便只得往扶雲榭來了。
方走至門前,便聽見裏頭一陣踢裏哐啷的聲響。她猶豫了半晌,對門前的小丫頭道:“林姨娘可在?”
林氏聞聲便從內喚道:“進來罷。”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甄妘提了裙角,緩緩跨了進去。
甄瑤正坐在裏間的檀木案几前,哭的淚人兒一般。見甄妘進來了,益發哭個不止,嗚咽道:“娘,你爲何讓她進來!她、她不知廉恥,勾.引景溪哥哥。”
林氏瞪了甄瑤一眼,面色沉肅道:“底下的人說,昨兒夜裏見你與一男子在一處,這事兒可是真的?”
甄府裏的事兒,林氏不敢貿然將宋景溪牽扯進來,畢竟,她要對付的人並不是他。
昨日跟着甄妘的,只紅蕊一人,她還半路溜着離開了,甄妘篤定她不敢胡亂攀扯,便道:“昨日我一直同紅蕊在一處。”
因着此事與宋景溪有關,林氏原也不打算如何法辦,只是恐她與宋景溪之間真有什麼瓜葛。
她微微點了點頭,道:“是底下的人捕風捉影也未可知,我只是要告訴你,進了這京城,入了國公府,不同你往日在那小鎮裏,凡事都要忌諱着些纔是。”
求人者總要低人一頭,現下甄妘是來尋林氏討藥的,她欠下了身子,回道:“姨娘教訓的是。”
“她扯謊!她分明是在扯謊!”在甄妘正要開口討藥時,甄瑤忽而不依不饒起來,怒氣衝衝的走至她身前,叫囂着:“你怎的還扯起慌來了,是你娘沒有好生教導你嗎?”說着倏然譏笑起來,“也對,一個傻子娘,能教出什麼樣的女兒來。”
甄妘面色一沉,緊蹙着眉,往前走了兩步,眼神冷的嚇人。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見她漸漸靠近,甄瑤被她瞧着心內發慌,不由得害怕起來,胡亂伸手狠命一推,甄妘便倒向了靠牆的多寶格上,“咣噹”一聲,一個青瓷小瓶墜落下來,磕着了她的額頭。
甄瑤也唬了一跳,忙躲去了林氏身後,磕磕絆絆道:“是、是你先過來的……”
林氏驚呼了一聲,連忙上去揉着甄妘的額頭,一面厲色道:“劉嬤嬤,快傳王大夫進來!”
甄妘緩緩撥開了林氏的手,淡淡道:“不必了。”
她穿着月白色滾金邊的褶裙,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將整個人襯的益發寒氣沉沉。凜然的雙眸掃視了一瞬,長密的鴉睫微微垂下了,將眼中滿盛着的戾氣掩去許多。
林氏亦不敢攔着她,只任由她走了。
不多時,劉嬤嬤匆匆進來回道:“廊下的小丫頭回說,大姑娘往翰墨軒去了。”
林氏與甄瑤對視了一瞬,後者即刻站起了身子,嗔道:“她竟敢惡人先告狀!”
甄妘回屋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髮髻,特意將額上鼓起的紅包微微擋着了些,既不顯眼卻也不至於看不見。
她端了一壺茶便來了翰墨軒,欠身行禮後,只悄悄的立在甄鴻文桌側,研磨侍候。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良久,甄鴻文不緊不慢道:“可識過字?”
只有男子可以往學堂唸書,富貴家中的女子都是請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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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府內教的,甄妘自小跟着嗜賭的養父和時常會神志不清的養母,即便是有一點子錢,也儘讓那人拿去賭了,又怎會給她請什麼先生。
甄鴻文的話讓她心中一梗,雙手不由攥的緊了些。若是在鎮上,女孩子家不識得字亦屬尋常,可在這京城中,便是被人恥笑的。她默了半晌纔回道:“不曾識得……”
聞言,坐在桌前的人身子明顯一僵,緩緩擡首道:“字還是要識得一些的。”
他與甄妘,到底是有愧的。
“是。”甄妘微微欠身道。
二人又默了一瞬,甄鴻文似是想起什麼一樣,擡首道:“頭上是怎麼回事?”
甄妘輕撫了撫額間,低聲道:“不小心撞着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甄鴻文還未應答,甄瑤陡然推門而入,梨花帶雨的呵斥道:“你果真惡人先告狀,爹爹,她是不是說是瑤兒做的?”
甄媱一面哭着一面走至甄鴻文跟前,不住的哭訴。
她窮兇極惡的模樣,與一旁乖順的甄妘相較,高下立見。
彷彿是在打甄鴻文的臉,控訴他多年來的教子無方。
他不悅的皺起了眉,將紙拍在了桌上,甄瑤即刻便禁了聲,他側頭對甄妘道:“回去好生歇着,你沒了娘,還有爹。”
這一幕雖是她算計出來的,可聽見甄鴻文的這一句話時,心中仍不免有所動:“是……”
在這個府裏,她得依靠甄鴻文活着,得不了他的疼惜,便會受人欺凌。
甄妘走出沒多久,甄瑤便從後面跟了上來,她加快了腳下的步子,行至一荒院前才停下。
甄瑤驀地從後面拽住了她了,雙眼紅腫道:“你不僅要勾.引景溪哥哥,還要同我搶爹爹,如今他信了你,竟罰我去跪祠堂,你這個——”
她說着便擡起了手,甄妘回身一把抓住了她的腕子,反手便朝她臉上揮了過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甄瑤愕然捂着臉,連話也說不出了。
“放心,我力度掌握的很好,不會留下痕跡。”甄妘勾起了脣角,冷冷的笑着。
即便留下了痕跡,甄瑤如此怒氣衝衝的走出來,甄鴻文也不一定會信是甄妘打了她。
“你——”甄瑤一時又氣又怕,打眼瞅了一眼四周,並沒有人,便不敢與她單獨再一處,直捂着臉轉身跑開了。
甄妘斂了神色,便欲往回去。才繞過紅牆,便正遇上了宋景溪。
瞧着距離,他應是聽見了。
她緩緩垂下眸子,不去看他。
宋景溪卻兩步上前,擡起了她的下巴,掌心穩穩按在了那處紅腫上。
甄妘怔了一瞬,思及昨夜聽見的話,出語冷厲道:“我並無心思陪世子玩樂。”說着婉轉的蛾眉中透着一股不耐,淡漠的推開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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