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剩下的事,我會與爹爹說明。”
甄妘撂下了話,便漠然起身。若說之前他們還有同鄉鄰居之誼,現下便什麼都不剩了,陳玉與她而言,只是一個麻煩。
“你在此處過的並不好,不是嗎?”陳玉將聲音提高了幾分,試圖喚回她。
若是好,又怎會有人願意用重金買他前來污她清譽。
他告訴自己,他是來救她於水深火熱的。可實則,他現下的所作所爲,倒像是趁火打劫。趁此番機會,將她……據爲己有。
甄妘身形頓了頓,淡淡道:“這與你無關。”說罷便理好斗篷,決然離去。
第三日,甄鴻文將甄妘傳去了翰墨軒。
“這陳玉,骨頭也算硬。這幾日生是抗了下來,可見,是有真心。我們甄府招不得白衣女婿,我已將他收爲門生,等他高中之時,我便安排你們成婚。”甄鴻文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他自問有愧於甄妘,便想借着此事,彌補於她。
“爹——”甄妘心內並無這等念想,可轉思距來年秋闈仍有數月,若在此前能夠查清阿孃之事,她自當離了這國公府,便只欠身回道:“謝爹爹……”
“砰”的一聲,甄瑤雀躍的推門跑了進來,歡喜道:“大姐姐要成婚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瑤兒,莫要口無遮攔,該好生收斂些。”甄鴻文見她信口說着,呵住了她。
甄瑤確實得意至極,還以爲要費一番功夫才能讓她與景溪哥哥的婚事沒了指望,不承想,她竟真與那窮書生有私情。
“姐姐,該用飯了,我們快去罷。”連同對甄妘說話的語氣,都少了許多敵意。
膳堂裏除了林氏及上菜的丫頭們,多了兩名男子。
其中一人見甄鴻文一行人進堂後,忙起身道:“見過叔父,二位妹妹。”
甄瑤瞧見是甄廷後,面上笑意漸漸斂去。快步略過他,走至宋景溪身側,聲如鶯語般道:“景溪哥哥,你也來了。”
林氏在一旁笑着道:“今日本是去接你堂兄的,見世子也在,便教他們一同來了。”
甄廷是國公府的堂親,因着女子不能襲爵,便成了日後襲爵的人選。
也成了林氏母女最不願見到的人,彷彿就是他搶了她們的榮華富貴一般。
“這是你妘妹妹,纔回來的,想必你已聽族中人說過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林氏面上仍然溫婉大方。
甄廷特朝着甄妘復作了一揖,道:“妘妹妹。”
甄妘緩步上前,微微欠下了身子回道:“兄長。”
宋景溪頭一回見她如此乖順的喚別人兄長,劍眉不由蹙起。
甄妘擡眸時掃過了他這邊,卻一瞬都未曾停留。他臉色沉了下來,悶聲坐回了椅子上。
甄瑤未察覺到他的情緒,見他主動坐在自己身側,更是欣喜。瞧了一眼甄妘,便向林氏道:“娘,那個書生呢?”
林氏忙覷了甄鴻文一眼,見他面上未有反應,才低聲道:“他是外客,早有丫頭送了飯過去了。”
甄廷聞言,不禁問道:“叔父也納了門生?”
“纔不是,他可是我未來的大姐夫。”甄瑤興沖沖的越過了宋景溪,朝着甄廷回道。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動的與他搭話,臉頰登時紅暈起來,早已忘了自己方纔問的是什麼話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桌上只有一人,聽見這話後,整個神色都變了。
一頓飯下來,宋景溪身前的碗筷幾乎不曾動過。
林氏瞧着心內更篤定,這世子是對甄妘有意。他正值年少血氣方剛的時候,一時迷戀也是有的。幸好弟弟的法子妙,一旦甄妘許了人家,過不了多久,他漸漸也就忘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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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氏只說對了一半,正是這股子少年氣血,纔會有不撞南牆心不死的勁頭。
在四人用罷膳信步逛着時,遇上了正在池旁溫書的陳玉。
自打甄鴻文給了他中了進士便可迎娶甄妘的承諾,他手裏的書便一刻不曾放下。見有四位衣着華貴的人走了過來,也只是避讓。
宋景溪卻拾起地上的一塊石子,“砰”的一聲砸了過去。
那石子飛速從陳玉眼前滑過,打在了他身旁的樹幹上,砸掉了好大一塊皮。他驚的眼前一黑,手中的書也掉在了地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瞧見他懦弱膽小的模樣,倒是把甄瑤逗的笑了一陣:“真是個膽小鬼!景溪哥哥的手法還是這樣的準。”
四人走過來時,陳玉才瞧清了人,見有甄妘在其中,一雙眼睛便移不開了。
甄妘穿着緋色蘇繡大袖,一雙玉手交疊於腰間的宮絛上,端的一副畫中美人。只是那雙點漆般的墨瞳並未在他的身上,而是垂着眸子,瞧着方纔飛石那人。
他心內不由落寞了幾分,緩緩收回眸子,俯身去撿那書冊時,卻被踏入眼底的一雙錦緞靴擋住了。
宋景溪眼尾微挑,一隻腳穩穩的踩在他的書冊上,目光銳利的睥睨着下首的人。
“景溪……”甄廷欲出言止住他。
甄廷雖知道位世子是金貴着養大的,確是有些紈絝,可並不至於這般欺辱一個柔弱的書生,今日此舉,着實有些過了頭。
陳玉骨子裏也有幾分讀書人的傲氣,見他這般,索性也直起了身子。定睛細瞧,才恍然,眼前這位公子哥兒,正是上回靈泉山莊的那位。
這便難怪了。
他微微擡眼瞧了一眼甄妘,再瞧向自己身上襤褸的衣衫,生平第一次,他嫉恨這些世家子弟,讓他在心愛的姑娘面前這般無地自容。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宋景溪的氣勢亦不肯退讓半分。
現下仍在甄府裏,若再僵持下去,難免不出什麼事。甄妘紅脣抿了抿,低聲道:“轉了大半晌,我有些渴了,先回屋去了。”說罷微微屈膝,從旁側走了,經過宋景溪身後時,瞧瞧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墨眸圓睜,愣了一瞬,方纔眼底的寒氣盡數化爲了春水,盪漾在緩緩勾起的脣角。腳下緩緩鬆開了那書冊,語氣淡淡道:“真是沒勁,我也回去了。”
說罷便揚長而去,走了一會子,果見甄妘在前頭樹下的陰涼處等着他。
她手中攥着帕子,眉頭微蹙。方纔的情形,她勢必要支開一個人纔算完,可若是她帶走的人是陳玉,那眼前這位只怕更要怒了。
“你想對本世子說什麼,便說罷。”他臉上的寒意未全然散去,只等着她說出能讓他熄火的話來。
“如世子所聞,我已……”
許了婚事。
她的話還未完,宋景溪冷聲打斷:“這與我何干?”
她終是要說他最不願聽見的話。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這話本該是她樂意聽到的,卻不知怎的心內並未有料想中的那般鬆快,檀口輕啓道:“那便最好。”
甄妘說罷便欲繞過身材頎長的宋景溪,那高大的身影方挪開,她便瞧見了不遠處立着的陳玉。
陳玉樣貌雖稱不上的俊俏,卻也眉朗目清,此時見了這幅形景,眼眸中溢出些傷情之色。
見甄妘身形頓了頓,宋景溪清澈的墨眸中復又染上幾分希冀,待順着那道視線瞧過去時,便瞧見了那人。
他眉頭驟緊,拉住甄妘一隻胳膊,將她抵回樹上。
她只穿着薄薄的紗裙,背後的粗糙樹皮硌的她有些發疼,語氣亦不善起來:“放開我。”
宋景溪如何肯乖乖聽她的話,一手撐着她頭頂的樹幹,身子慢慢傾向她,良久停在了她耳際,低聲道:“你我父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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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至交,我自然不忍心看着大姐姐所託非人,若他現下敢上來從我手中帶走你,我便祝你們白頭偕老。”
他說罷輕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可事實上,他雖從未當過一日值,卻仍是朝廷任命的正五品官員。那個書呆子若敢上前一步,他便立即以“襲擊命官”爲由扣押了他。
二叔平時教的,果能派上些用場。
不過,他確是多此一舉了。
陳玉見狀將拳攥的死緊,到底是不敢上前一步。
良久,甄妘終於推開了眼前的人。
“世子自小衣食無憂,並不是人人都可像世子這般活的肆意,時刻需要委曲求全的,大有人在。”
宋景溪不甘的放下了手,目光仍鎖着她離去的背影。
甄妘微蜷着手,直走入迴廊,才緩緩鬆下了。
輕輕靠在青牆上,長舒了一口氣。
即便再要強的人,也會想要一個肯不顧一切挺身而出的依靠。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可這種依靠,甄妘不敢想,亦不能想。她怕只是想一想,便再難撐下去。
林氏正在院兒內簪花,便見幾個婢女來回靖安侯程夫人來見,正在正堂前。
她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命人更了外衣,匆匆去正堂相迎。
因着林氏還未在明面上被扶正,她在程氏跟前到底是要矮一頭的。恭謹的先行了禮,見程夫人身後的四個丫鬟手中端着數個錦盒,有大有小,不禁道:“夫人何須如此多禮?”
笑着說完,暗暗瞥了一眼身側的劉嬤嬤,後者忙欠了欠身子,便往披香閣去請甄瑤了。
她們先回了府,讓甄妘鑽了空子與程夫人親近了。現下,只得讓甄瑤多來討一討她的歡心了。
靖安侯自打封了爵,便整日家只在道觀中修養身息。侯府世子是程氏一人帶大的,自然母子情深,若能討的她的歡心,便離那世子妃一位近了一步。
“只是幾件尋常衣裳罷了,林夫人可莫要厭棄。”程氏走在前面,溫婉的回首笑了一句。
進了內室,打開了那幾個錦緞盒子,林氏才知程夫人口中的尋常衣物,皆是南邊上貢的上等綾羅錦緞製成的。
“二姑娘來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這時,門外的小丫鬟掀簾子進來回了一句。
“見過程姨。”甄瑤緩緩欠身一拜。
因着秋夕恐事鬧的大了,便自作主張將那藥沫子換成了輕一些的,不至損毀容貌,只是略起了幾天疹子,便痊癒了。
甄瑤見是自己遭了罪,便也不與她追究了。
程氏略點了點頭,道:“二姑娘臉上也見好了?”
“已大好了,瑤兒謝程姨掛心。”她聽見程氏掛心於她,心內歡喜了幾分。
“你大姐姐呢?”
甄瑤臉上的笑意還未全然散去,便在聽見程氏這句話時,僵住了。
林氏忙在一旁回道:“她身子不適,正歇着呢。夫人既擡愛要見她,我這便差人將她喚來。”
“不舒坦好生將養着便是了,將那丫頭喚起來作什麼。”程夫人笑回了一句,心內卻擔憂了半晌,良久才瞧見甄瑤還立在門口處,忙笑着吩咐身旁的丫鬟道:“將那隻紅珊瑚玉鐲拿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甄瑤一聽,即刻喜上眉梢,蓮步不由向前挪了挪,立在程氏身側。
“瞧瞧這細白的腕子,這樣的鐲子合該給她們這些小姑娘戴着。”程氏一面輕戴與甄瑤手上,一面笑着同林氏說道。
紅珊瑚是極珍貴的,林氏心內自是欣喜的。
接着便聽見程夫人繼續道:“你們大姑娘也陪了幾日了,這些東西我便盡賞了她。”
甄瑤恨恨的瞧着程夫人身後幾個丫鬟端着的錦盒,將手中的絹子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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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擰作了一團。
林氏擡眼瞅了瞅她,示意她收斂着些自己的表情。
送程氏走時,還聽見她笑着提了一嘴當年立下的婚約。
林氏心內一悸,瞧這情形,她竟真是瞧上甄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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