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程姨。”甄瑤笑着走上前，連禮都不曾行。
程氏則毫無意外之感，輕撫住了她的手,連瞧着甄瑤的眼神,都與之前大不相同。
甄瑤朝秋夕點了點頭,後者便端上一方長匣子。
“這是爹爹親自教我寫的字,是一副壽聯,祝程姨身體康泰。”甄瑤說着,眉眼皆笑開了,屈了屈膝,頭上的鈴鐺即刻清脆的響起了。
甄妘的手在袖中摩挲着那錦盒,思忖良久,到底是沒拿出來。
“大姐姐，你備了什麼禮，能否給瑤兒瞧瞧？”甄瑤突然將話鋒轉到了甄妘身上。
宋景溪瞥了一眼甄妘，眉心擰起掠過一絲煩躁,伸手將甄瑤扯到一旁：“你不是想去我書房瞧？”
甄瑤杏眸圓睜,歡喜的拽住他的衣袖道：“當真可以？”
幼時她跟着爹爹來過幾次,但宋景溪對她向來淡漠，他的院子都從不許她踏入，更別提書房了。
宋景溪未答她的話，反問了一句：“還不走？”
甄瑤忙咬脣笑着，欠身道：“程姨,瑤兒先去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程氏滿臉欣慰的看着他們二人離去的背影，久久不捨移開。
“程姨……這個……是蓮茵殿下賞的一方暖玉。”甄妘猶豫良久，終是將它拿了出來。
程氏卻將它推了回去，將甄妘帶去了自己院子。
一進門,便見桌上赫然放着一隻刻雙鳳飛舞圖的檀木匣子。
程氏緩緩入了座，朝甄妘擡了擡手：“丫頭，快坐下。”
甄妘瞧着退出去的婢女，以及程氏欲言又止的神情，她本能的生出一種別樣的預感。
甄妘提起了桌上的茶壺，緩緩斟了一盞茶，遞向程夫人。
她笑着接過茶，卻只放在了一旁，溫聲道:“這生辰，年年都過得。你在宮裏頭過得不容易，既是公主賞賜，你便自己收着纔是。”
程氏的話，倒讓她更窘迫起來。
這樣的景況，她此生，還是頭一回。幼時總想着如何保護阿孃，逃離甄仁的魔爪。
阿孃離開後，她更是一心想要復仇。
她不怕別人對她不好，倒懼別人對她的好。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見甄妘低垂着眼眸，程氏伸手將她臉頰處的青絲別至耳後，繼續道:“你娘若在世，也斷然不捨得你這般。”
程氏說話的聲音很輕，動作輕柔。她原是有些抗拒如此親暱的舉動，但許是想起了阿孃，她竟覺得甚是舒心。
這種感覺未持續半刻，程氏忽然轉了手中的動作，搭上身前的匣子，將它緩緩打開，面向了甄妘。
裏頭皆是各樣的珍珠釵環、玉石鋃鐺。
“在宮中，自有許多需要打點之處。”她緩緩道。
甄妘的黛眉漸漸蹙起，她緩緩瞧向程氏。即便是她真心疼自己，可打點宮人，何須如此多貴重之物。
“程姨……”
“還有，”程氏的手伸進匣子，緩緩打開夾層的地方，抽出一張紙，推至甄妘跟前，“那些自然算不得什麼。我知道，一個月的俸祿並不能餘下些什麼，這是城邊一座宅子的地契，將來你滿了出宮的年歲，便可去那裏安享晚年了。”
首飾、地契……
甄妘驀地攥緊了手中的茶盞，擡眼看向程氏:“您可是有什麼話與我說？”
話一出，程氏亦侷促起來，訕訕的輕笑了兩聲，面上的歡喜終是收了起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她將兩手緊握着，良久，才道:“妘兒，不瞞你說，若不是侯爺的道觀中出了那樣的事情。即便是你要退這婚事，我也是一萬個不許的。可如今……”
如今她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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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爲宋景溪考慮了。甄妘與甄瑤雖都爲國公之女，但甄鴻文膝下並無男兒，說白了，國公爺一去，那權與勢便都與她們二人無關了。
此時，總是算撥開了雲霧。
甄妘袖底的手，緊緊的攥起了。她面色有點發白，頓了一瞬道:“夫人放心，婚既是我要退的，便無悔意。”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是個好孩子，程姨知曉。只是，景溪那孩子，你也是清楚的……偏生是個執拗的性子，又是個重情義的……”程氏說着握住了她的手。
程氏的話，好似棉裏裹着的針。一下一下的，直戳入人心。
她言外之意，不過是想讓甄妘主動遠着些宋景溪。
甄妘不露痕跡的從程氏掌中抽回了手，淺笑着回道:“妘兒明白。”
或許，這纔是程氏會專程讓宋景溪給遞帖子的原因罷。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她秀眸轉到桌上放着的木匣子。指尖不由得顫了顫，她若收了這盒子東西，
程氏便會安心，宋景溪便會死心。
甄妘脣角動了動，方要開口。門外便一陣敲門聲，程氏忙將匣子盒上了。
“南城長公主殿下的侍婢來回，說她家主子不見了。”正廳服侍的丫頭，推門進來回道。
程氏聞言，忙站起了身子，神色登時緊張起來:“怎的會不見了？”說着她向門前走了兩步，離那丫頭更近了些，“可派人告知管事了？”
丫頭回道:“已回了的，林管事讓各院兒裏的人暗下細細的尋呢。”
甄妘見勢，也上前安撫道:“今日來的都是得了帖子的，應難混進來什麼人的。”
饒是她如此說，程氏仍是難放下心。南城不僅是個公主，更是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妹子，可是一點兒錯也出不得的。
“妘兒，你先去正廳同他們熱鬧熱鬧罷。我去瞧瞧去。”程氏囑咐道。
甄妘微微頷首，應了一聲。
目送程氏與那丫鬟匆匆離去後，甄妘便順着院門前的燈，尋着正廳的路走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妘姑娘！”剛入一轉角處，便聽得不遠處低低的喚了一聲。
四下漆黑又寂靜，甄妘疑心着自己聽錯了聲兒，待走了兩步，又聽得一聲。
她蹙着眉，頓了一瞬，轉身細細瞧了瞧，方瞧見不遠處的樹下有一團黑色的影子，在衝着她招着手。
因着是女子的聲音，她雖生疑卻也未太過防備，便緩步走了過去。
“姑娘是……？”甄妘走近一瞧，見那女子面生，便問道。
那少女一身宮裝，欠身行禮道：“見過姑姑，奴婢是南城長公主殿下身邊兒的人，她叫我來傳話，讓您往那南邊兒的假山後去見她。”
“……殿下可還有別的話兒？”甄妘實難相信，南城長公主殿下在靖安侯府裏搞這麼一齣兒，竟只是爲了要邀她一見。
直至甄妘瞧見那假山旁熟悉的身影后，才豁然明朗。
府裏的下人此時已着了慌，皆忙着在各個院兒裏搜尋，卻無人往那僻靜的假山後來。
甄妘眼睫微顫，停了一瞬，仍是轉了身子。
方走了一步，便聽見身後傳出宋景溪低沉的聲音：“甄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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