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大修)
轎內一時寂靜無比,只有車軲轆壓過石板時“咯噔咯噔”的聲音。
“疼嗎？”他倏然開口道。
甄妘張了張口,仍是抿上了脣,算是默認。
宋淮將墨眸轉向了她,掃了一眼：“那便長些記性。你的敵人若得了勢，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甄妘長睫輕顫了顫，她確實沒有想過日後之事。甄瑤早晚有一天會做世子妃的。
“要麼,你變得更強。或者,”宋淮說着倚靠在了車壁上，雙臂環於胸前，淡然道：“你尋個好靠山。”
說話之人，嘴角噙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似是要瞧她如何迴應。
甄妘低垂着眼瞼，思忖半晌。不論他這話是何用意,她都想搏一回,想拿到她想要的東西，接近宋淮，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她輕輕擡了眸子，一汪秋水中映着宋淮的俊朗面容。
他忽而撩開了鶴氅,俯身靠近了甄妘,一手隨意的攏住了她的下頜。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就在那凌厲的薄脣壓下來時，甄妘幾不可查的往後退了退。
宋淮冷笑了一聲，溫熱的氣息灑在她臉上。
“這點誠意，可尋不來靠山。”
聞言，甄妘下頜處冰涼的觸感驀然消失,緊繃着的每一寸肌膚也緩了下來。饒是她都未曾意識到，原以爲自己是什麼都能豁得出去的，可到了節骨眼兒上，竟退縮了。
腦中不知怎的，浮現出宋景溪的身影來。甄瑤口中的話，再一次涌入她耳中，她忙搖了搖頭，揮去了那影子。
寒衣節將至，惠妃給蓮茵公主親制了幾件冬衣，命甄妘前去取來。婢女將她引入暖閣時，見還有一位衣着華貴的男子坐在下榻，忙頓住了腳步，悄悄向外退去。
“甄妘罷。”惠妃從裏頭的紗幔間瞧見了她的身影，叫住了她。
聞言，甄妘忙蓮步輕移，邁向裏間。
“這是翊王。”惠妃坐在靠窗的軟墊上，輕吹了口手中端着的熱茶，將眼往男子身上擡了一下。
甄妘即刻會意，請安道：“見過翊王殿下。”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那男子只微微頷首示意。
少時，嬤嬤便雙手捧着紅漆描金的托盤走上前來，道：“娘娘過目。”
托盤上疊放着三件顏色鮮亮的錦襖，惠妃瞟了一眼，點了點頭。甄妘忙接過要退下。
“你這孩子，急什麼。”惠妃瞧見她的舉動，不禁輕笑了一聲。旁人遇着她的召見，都要想盡法兒的在她跟前多說上幾句話，多盡些殷勤。更何況她的親生兒子，丰神朗俊的翊王在這裏，她卻不肯多留片刻。
甄妘只得停下了，乖順的立在原處，輕聲道：“娘娘有何差遣？”
“沒什麼差遣，倒是這裏有幾件宮裏頭的舊衣，已沒人穿了，便讓內務府趕製修補了一番。你瞧瞧，可是你的尺寸？”惠妃說着，擡了擡手。嬤嬤身後的丫鬟即刻上前，端了兩件錦衣出來。
那衣裳只看面料，便知是罕見的。饒是舊衣，宮裏頭的衣裳，穿過一回便算是舊衣了。賞給甄妘，全然能算得上是高擡了。
一旁的男人瞧着那熟悉的衣裳，卻面色一變。
甄妘只怔於惠妃賞賜她如此貴重之物，並未注意到那男子的臉色，只跪地行禮道：“奴婢謝娘娘疼愛。”
惠妃擡了擡手，示意她起身，緩緩問道：“蓮茵近日的功課如何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向來這些事宜，惠妃都是問宋淮纔是，今日卻打問起她來了。
七分實情，三分庇護。她就這麼作答了。
自家的女兒是什麼景況，惠妃再是清楚不過了。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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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問，不過是想瞧瞧甄妘對蓮茵的態度。
天家之女最是身不由己，南城便是前車之鑑。即便日後太子登基，仍念着她這個養母的薄面，疼着蓮茵幾分。可蓮茵到底還小，她又能活到幾時。
倘若她真將甄妘給了太子，日後，免不得要靠着甄妘的枕邊風，護着蓮茵些。
見甄妘如此應答，心內多了幾分慰藉：“如此便好，也難爲她還肯聽你的話。你莫要礙着身份，該時常提點着。”
甄妘忙道了聲“是”，順勢接過了丫鬟遞過的衣裳。
今日是宋淮休沐的日子，甄妘仍舊在凝香堂習了半晌的字。直至惠妃宮裏的人前來送了食盒與她，道：“還要勞煩姑娘去東宮一趟了，”見甄妘應着起身了，又道：“姑娘怎的不將娘娘賞賜的衣裳換上？這天兒都冷了的，姑娘穿的這樣少，外頭的人倒要說咱們鳳儀宮苛待下人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甄妘頓了一瞬，接過食盒，欠身淡淡回道：“多謝嬤嬤提點。”
她原覺着那兩件衣裳穿着着實有幾分張揚了，可見嬤嬤如此說，便是惠妃的意思了，便只得踅回偏院更了衣。
甄妘原是蓮茵的伴讀，近日卻頻頻被惠妃傳去與東宮送膳。她本就心生疑惑，直至那風光霽月的太子忽而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身子，聲音低啞道：“阿妤……”
她渾身一顫，手中的食盒“咣噹”掉在了地上。
一句“太子殿下”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便有一人大步流星的推門而入。
“玉宸哥。”宋景溪佩着劍，自然的入了偏殿。他自幼爲太子段玉宸伴讀，又是東宮伴讀中最小的一個，便得太子偏疼些。雖爲東宮指揮使，卻無須守着禮節，行出自由。
段玉宸被猛地驚醒，這時甄妘才轉過了身。
她亦被太子忽然的舉動扼住了，回過神時忙跪地請罪。
宋景溪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住了，搭在劍鞘上修長的手緩緩攥起，指骨發白。
段玉宸瞧着宋景溪的神色，饒是他再遲鈍，也明白了些什麼。怪不得這小子上回對蘇逸那般模樣。這姑娘不過是瞧了他兩眼，便被仇視了，自己此回做了這等事，怕是該被凌遲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姑娘……”段玉宸擡了擡手，面上盡是無措尷尬的神色，“孤……真是錯認了人。”
他一面說着一面坐回了案前，把起了一盞茶，故作鎮定的擡高了大袖，喝將起來。
甄妘亦覺出不對來，忙轉向段玉宸叩頭道：“望殿下恕罪，奴婢這便將衣裳換下來。”
衣裳雖爲惠妃所賜，可若她此時將惠妃供了出來，便成了刻意挑撥二人母子親情了。無論如何，她都得扛着。
此時，宋景溪亦將目光移至她的身上，她今日穿的並非平日裏穿的女官制服，而是一件顏色絢麗的錦衣。
墨眸凝視良久，他總覺得有些熟悉，卻不曾想起是在哪個人身上見過。
“……倒也不必，孤突然憶起還有件要事須得處理。”段玉宸一面說着，理了理袖衫，輕咳了兩聲，站起身一副匆忙的樣子快步離了偏殿。
甄妘還跪在原處，周身是摔了一地的糕點，她置身其中顯得更加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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