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母親可有好轉？”他問道。
阿青一面走着,一面搖了搖頭,“喝了些藥，勉強撐着幾分精神。”
宋景溪凝住了眉，頓了一瞬，便聽見耳邊有異響。一個男子從他身後襲來，他驀地從阿青手中抽出劍回擊了過去。
那人出手迅猛狠厲,宋景溪險些未能擋住他的劍。
定神一瞧,是宋淮。
他腔內怒意騰昇，握劍的指骨發白，招招致命,直直的朝宋淮揮去。
宋淮先是躲，後見他劍揮的狠,卻沒有章法。便左右擊去，直尋他破綻之處。
“噹啷”一聲,宋景溪手中的劍被他擊落在地，而他的劍卻指在宋景溪的頸間，“劍力強了不少，卻有些莽撞了。”
宋景溪眼尾有令人難以察覺的微紅,他方纔確有想過,要宋淮的命。
這非宋淮第一次襲擊他,這一次,他是想要自己的命嗎？還是說，以前的試探劍法，也都是藉口。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怎的還失魂落魄的？是爲了你孃的事罷。昨日我已去求了聖上,御醫已來府上瞧過了，現下，已平穩了許多……”宋淮放下了手中的劍，說道。
宋淮的話，將他的神思召了回來。他重新望向宋淮的眼，墨黑深邃，什麼也瞧不出。
甄妘最終也沒說什麼。這個看顧着他長大的二叔，當真時刻想要他的命？
“二叔……”
他低低的喚了一句，終究是什麼都沒有問。
“多謝你照顧母親。”
宋淮輕笑了一聲，“少給我來這一套，你的功夫，還是未過關，繼續練着。”
宋景溪怔怔地頷首，斜睨着宋淮離開他的視線後，回了自己的院子。
甄妘回國公府時，甄鴻文已至府中。
宋府夫人程氏給他去過信後，他便匆忙趕回了京中，誰知再見到甄瑤時，已成了一副癡傻的模樣。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父親……”甄妘先行跪了上前，低聲道。
“姐姐。”甄瑤見甄妘跪下了，忙跟上了錢，學着跪下，卻仍躲在了甄妘身側。
“瑤兒……”甄鴻文欲上前將她扶起，卻教她躲開了。他雖已知曉甄瑤所做之事，可她到底是他的親生女兒，他無法像對待林氏那般決絕。
他雖生了兩個女兒，可在他膝下長大的，真正有父女之情的，卻只有她一個。
“父親……日後，甄妘願照料她。”癡傻的甄瑤，總能讓她想起阿孃。她不自覺得低聲道。
“你起來罷。”他雖讓甄妘起了身，眼中卻滿是不耐。在甄鴻文眼裏，甄妘是有幾分心思的，她卻未能護住甄瑤。除非……
他不願再往下想去，究竟，他只剩這一個女兒了。
“明日瑤兒的舅父會來府上一趟，屆時，你也出去請個罪吧。”甄鴻文又恢復往日臉上的肅穆，淡淡的說道。
請罪……
“父親，錯的不是我。”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甄鴻文倏然皺起了眉，頓了一瞬，像是忍了下去，驀地站起身子拂袖道：“瑤兒如今已成了這般，不能再無人看顧了，我已向靜安寺去了信，讓林氏回來。”
身後的腳步聲已漸漸遠去，甄妘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好。”
“姐姐，你笑什麼？”甄瑤見甄鴻文走了，她纔敢出聲。
甄妘斂了脣角的冷笑，擡眼道：“沒什麼。”
她出了翰墨軒時，只覺周身冷的緊，走回沉香閣的路上，不知不覺中，天上竟飄起了雪。
已經入冬了，她還未能給阿孃報了仇。
走至沉香苑時，皚皚白雪已下的急了。秋月守門院門，撐着紙傘，見甄妘走近了，忙上前將傘撐在她頭頂。
“聽說二姑娘受了傷，姑娘沒事罷？”秋月神色擔憂的問道。
冷不丁的聽得這樣一句關懷的話，她愣了一瞬，才道：“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姑娘快回屋子歇着罷，我已裏屋燒上了炭火，暖好了屋子。”秋月回道。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窗外飄着大雪，甄妘手內握着從前墜着阿孃玉佩的絲絛，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甄鴻文便將她傳去了正堂。
甄妘換上了一件蜜合色的長裙，披着秋月給她穿上的紅羽縐。見甄鴻文身側站着陌生的中年男子，緩緩欠身道：“見過父親，見過舅父。”
遵禮法，即便林興昌與她無血親關係，她亦得隨甄瑤喚一聲舅父。
“快起來罷。”林興昌擡了擡手道。
“瑤兒的事，她……”
甄鴻文先開了口，卻被林興昌打斷了，“國公爺想來是有所誤會，大姑娘是侯府嫡女，我哪裏敢有怨怪。此次前來，只是來看看瑤兒罷了。”
甄鴻文離京了一趟，朝中官員已變革甚大。原禮部尚書年事已高，上頭這時將林興昌從刑部提了過去，想來年關後，便要任新職了。
他現下這般說話，算是謙虛的。
甄鴻文只淡淡笑了一聲，與林興昌說了半晌話後，便示意甄妘退下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大姑娘且等等，若不防事，可否帶我去瑤兒院裏瞧瞧？”林興昌見甄妘要走，倏然起身道。
甄妘頓了頓，道：“不妨事。”
她直覺林興昌是有話要與她說，入了披香閣，他果然未喚甄瑤出來，而是坐在了院裏，從袖中掏了一包藥出來：“這是我給瑤兒的藥，如今，便由你去給宋家夫人罷。”
甄妘猶豫了一瞬，還是將藥接過了。
“舅父有什麼需要甄妘去做的？”她知道，世上沒有白得好處。林興昌肯讓她將侯府夫人救命之恩的名頭佔去，定是有所圖的。
“你果真要比瑤兒要聰明許多，”林興昌笑着點了點頭，“如今眼瞧着她嫁入侯府，是無望了。可咱們也是一家人，我是瑤兒的舅舅，也是你的舅舅。日後你要是攀上了高門……”
“舅父，我已入了宮——”
林興昌又從甄妘口中搶回了話頭，別有用意的笑了一聲，道：“我都知道。”
甄妘眼睫輕垂，只低低的說了一句：“謝舅父。”
他母親的病，指着這個藥，無論如何，她要拿着。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翌日，鳳儀宮。
“好幾日不見了，你妹子的病可好了？”甄妘遵惠妃之命，將南城長公主送出鳳儀宮。
“她、她出了事，如今，不似從前了。”甄妘回道。
南城原只是客套的問了一句，聞言也只是略點了點頭。眼瞧着要出了鳳儀宮的朱門，她才道：“明日皇兄要在宮中大擺宴席招待秦隻國的使臣，蘇逸應會同太子一起接見。方纔娘娘已命你去輔助太子鋪陳，明日你定能見到蘇逸，若見着了人，請他往御花園一趟。”她說着，嘴角浮了一抹笑。
“殿下，蘇大人他……”甄妘默了一瞬，還是決意將他身側另有他人之事按下來，只道：“似是有人對要蘇大人不利。”
若她明說，對她而言，並無任何益處。但若是壓着此事，那麼南城便會爲了蘇逸，幫她對付宋淮。
甄妘尋了一套說辭，將宋淮供了出來，只是未提那女子之事。她的說辭並非什麼鐵證，可還是抓住了南城的弱點。
作爲一個女子的弱點，哪怕情郎有一絲的危機，她也一定會去防備。
況且朝中要員的爭鬥，自古便是常事。
“本宮知道了，多謝你，還肯犯險將這些告訴本宮。這回……該我護着他了。”南城眸色黯了一瞬，旋即對甄妘笑了笑。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殿下若有任何需奴婢相助之事，定在所不辭。”甄妘順勢回道。
“不到萬不得已時，本宮不會將你扯進來的。別瞧你進了宮，你的好日子還是有的，無論何時，都不該放棄自己，那對於愛你的人來說，也是一種不公。”南城淡淡道。
她的話讓甄妘恍惚了一瞬，復又平靜了下來，道：“謝殿下教誨。”
送至宮門處，南城走了幾步忽而退了回來，附在甄妘耳邊道：“本宮已提前將御花園假山處的守衛支開了，明日，你也與那小世子聚一聚罷。”
甄妘原想對她說開來，可思及林興昌給她的藥，又抿住了脣，欠身送南城離去。
秦隻國近兩年來因不斷吞併周邊小國而躋身爲幾個強勁邊國之一。宮內接見的宴席也大肆鋪張起來，惠妃雖指名讓甄妘安排着，卻也只是擔個名頭，跟着幾個掌事嬤嬤學着，畢竟她未經過這樣的事兒，只是惠妃有意提拔罷了。
皇帝九五之尊，又身子不適，便指派了東宮的人前去皇宮門前接應。
衆宮婢太監魚貫入內，井然有序的鋪設着案凳碗箸。甄妘立在上首，內心卻一片慌亂。她既盼着早些見着他，將藥交到他手上，又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少時，一陣鼓樂奏響。
太子領着東宮的人，偕同秦隻國使臣，跨入大殿。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烏泱泱一衆人，甄妘還是一眼瞧出了宋景溪所在之處。他跟在太子段玉宸身後，目光直視前方，臉上淬着凌冽。
“太子殿下到——秦隻國使臣到——”
兩側的太監見人跨入大殿門檻，便接連高聲喚道。
宮女們應聲排着整齊的隊，將各色菜餚一一端上殿來。
來使經過甄妘身側時，她將目光從宋景溪身上移了下來，垂着眸欠下了身子。身邊忽然響起一聲驚呼，她方擡眼，便瞧見一個端着羹湯的宮女，腳下未踩穩，身子朝前閃了一下。
眼見那湯盅要墜落，甄妘忙上前扶了一把，滾燙的湯汁登時灑在了她手背上。
“小心！”
人羣中忽有一人拉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背放在脣邊急急得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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