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怎麼?你竟不勸我兩句?”南城置下手中的筆,擡眼瞧着甄妘。
“殿下是主子,奴婢沒有規勸的道理。”甄妘垂首道。
南城輕笑了一聲,顯然,她的回答並未讓她滿意。
“只是,想來瞧一瞧殿下……”甄妘說了一句實話。
南城揚了楊眼尾,點了點頭,“還算你有良心。”說着,將自己寫好的信,推向甄妘。見她蹙着眉怔着,忽想起她熟識的字不多,便自拿起讀了讀。
“殿下還要派人去查宋淮?”甄妘有些訝異,談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有人幫她對付宋淮,她自是該欣喜的。可眼前這個關頭……
“即便要本宮走,也先料理了這些人。”南城慘白的臉上,扯了一抹笑。
“殿下爲何不替自己籌謀一番,就這般認了命?殿下不是說過,人當爲了自己活着。”
南城笑了一聲,道:“那是說給你聽的。甄妘,在本宮走之前,會替你在皇上跟前求一道旨意,放你出宮去罷,”她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低聲道:“這點子請求,他該會同意的。”
甄妘落寞的出了玉芙宮,南城長公主的模樣,不像是被迫無奈,更像自甘如此。
難不成,她已知曉了蘇逸的事?即便如此,還要去保全他?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一個人若是破釜沉舟的狠起來,確是別有一番力量。即使她不能扳倒宋淮,也定能起不小的作用。可甄妘總覺着心內某一處不大舒服……
甄妘原以爲近日忙着秦隻國使臣的事,應不會再有功課了。行至鳳儀宮時,蓮茵公主近身的婢女傳話,宋淮正在凝香堂。
她忙換了一身衣裳,便往凝香堂去了。見她來遲,宋淮並未動怒,只淡淡道:“坐罷。”
甄妘坐在蓮茵下首,目光空空落在書上,不知過了多久。蓮茵突然伸手戳了戳她,然後向外看了一眼,眼笑的彎彎的道:“妘姐姐,老師在門口站着,是在等你的罷。”
因着昨日他安排了她秦隻國使臣之事,甄妘以爲他今日另有安排,便跟了出門,道:“大人。”
宋淮見甄妘走了出來,並未做停留,直直的往宮外去了。
甄妘不明就裏,只得跟了上去。繞過鳳儀宮的宮牆,走至一廊下時,宋淮突然定住了身子,回身道:“今晚,我帶你出宮一趟,見一個,你想見的人。”
甄妘心中一顫,他的話越是含糊不清,她心裏便越沒有底。可內心卻按捺不住想查探他的心思,頓了頓,點了點頭。
入了夜,甄妘不安的坐在窗前,目光凝視着案上隨風搖曳的紅燭,被火焰燒的一滴滴墜到銀色小托盤上,一會子,便堆成了小山。
她伸手觸了觸,還是溫熱的。
“姑姑。”門外響起了陌生的女子聲音。
甄妘遲疑了一瞬,便上前開了門。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這是大人給姑姑備下的,大人今夜守值,現下正在宮門前等着姑姑。”那女子端上了一個紅木的托盤,上頭放着一身藏青色太監的衣裳。
甄妘心中不免忐忑,她將那女子抓住問了一句:“宋大人可還有別的話要傳?”
來的宮女搖了搖首,神色匆忙的離去了。
甄妘換上了衣裳至皇宮朱門前,果見停着一乘小轎,是宋淮的轎子。她走近時,那車伕卻低聲道:“姑娘快上馬車罷,大人在城外等着。”
馬車行得疾,兩側轎簾吹入的寒風呼嘯作響。她只着一身單衣,深抿着脣,白嫩的手被凍的有些發紅,她將手往袖子裏藏了藏,探手摸到了那更冰涼的刀刃。
她出來時,帶了一柄短刀在身上。
甄妘將衣襟緊了緊,掀起簾子往外看了看,是條出城的路。因着廷獄司的腰牌,一路上皆暢行無阻。
行至城門外大約十里地的樣子,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甄妘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打起了簾子,卻有一雙修長的手映入眼底。未待她有所反應,那雙手已牽住了她。
“大人這是要往何處去?”甄妘站定後,方見他身後是一所破落廢棄了的驛站。
見宋淮一徑走着,她只得跟了上去。
那驛站原有兩層,但木梯已殘破不堪,第一層樓內,只有一間屋子尚算完好。四下的窗子幾乎大敞着,整個驛站活像個篩子。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她身子正冷的發僵時,肩上忽而一熱,擡眼時宋淮正將身上的鶴氅披給了她。
“吱呀”一聲,宋淮將那間屋子的門推開了,裏頭滿是灰塵,卻有一個綁在柱子上的人,口中含糊不清的掙扎着。
那人頭髮披散在肩,聽見門響後,猛地揚起了頭。那一瞬間,他似是極其痛苦的嘶吼了一聲。驚的甄妘向後縮了幾步。
“瞧瞧,你可認得?”宋淮一隻大掌從身後推住了她,令她退無可退。
甄妘定住神,眯起眼細細瞧了瞧,那人臉上雖污濁不堪,但下頜的痣卻令甄妘驀地想起了那個人。
可是,宋淮將她帶至此處,見這個男人,意欲何爲?
她心內想着,袖中的一隻手不由得攥緊了匕首。她吞了吞喉嚨,壓着聲線道:“我不認識。”
“你不是跟了他幾回了麼?怎的這會子又不認得了?”宋淮脣角勾了一抹笑,問了一句,頓了頓,他又道:“不過也無妨,他便是你一直要找的人,殺了你母親的兇手。”
宋淮說着,從一旁桌底抽出一把長劍,猛地擲在她眼前,道:“殺了他,你母親的仇便報了。”
甄妘目光黯了下來,宋淮果然一早都知道了。她未去拾起地上的劍,反問道:“殺我阿孃的人,不該是你嗎?”
以酒莊爲名,卻滿藏着兵器,他不過是想收了阿孃的田莊爲他起事所用。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宋淮冷笑了一聲,“冤有頭,債有主,這賬合不該算在我的頭上,我連你母親的面都不曾見過。再者……”他面色倏然沉了下來,“你是動不了我的,你該知道的,否則,你早有所動作了。”
甄妘將袖中的刀攥的甚緊,可她眼朝窗外瞥了一眼,外頭有好些黑影。
捆在房柱上的人不知怎的驟然發起瘋來,“嘣”的一聲竟掙脫了繩索,張牙舞爪的朝她衝了過來。
宋淮側身一躲,用掌將他劈倒在地,不一會子,他卻順勢拾起了地上的長劍向甄妘刺了過來。
他行跡瘋癲,身形不穩,甄妘手旁的一根棍子朝他砸了過去,但沒過半晌,他便又向她走了過來,長劍高高揮起,一道白光閃過她的眼睛。
她咬了咬牙,將整晚鎖在袖中的手伸了出去。
少時,那人便喫痛的直直倒在了她前面。她胸前重重的起伏着,許久纔回過神,垂眸瞥了一眼手中滿沾獻血的匕首,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她將匕首扔在了地上。
……她殺了人。
宋淮忽而拍起了掌,幾下之後,道:“果然是我挑中的人。”
“宋淮,你究竟想做什麼?”甄妘的手已停止了顫慄,她冷冷擡眼盯着宋淮。
“替我籠絡個人,”宋淮雲淡風輕的道,“如今你的仇也報了,我算是與你有恩,便當還恩情了。況且,像我們這樣的人,便該有另一番人生,事畢後,我定給你一切想要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甄妘靜默良久,才明白,他口中的籠絡,大概就像清苑中的女子一般。他這一年來對她的百般試探,皆是想知道她是否能成爲他要的人。
“大人莫要忘了,我是惠妃娘娘的人。”
“甄妘,除了你娘,你還有在乎的人罷。”
一句話罷,甄妘徹底慌了神,比起他的威脅,她的話,簡直微不足道。她很想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可她不敢,她不敢用宋景溪的性命去賭。
“大人想讓我替你去籠絡哪位大臣?”
見甄妘鬆了口,宋淮踢了踢腳邊的屍體,對外頭道:“還不進來收拾乾淨了!”
幾個黑衣的男人應聲進了屋子,動作極爲迅速的清理了地上的屍首。
宋淮這才用大袖拂了拂蒙塵的椅子,緩緩坐下道:“想必你已從惠妃那裏聽得了南城長公主要和親往秦隻國的事了,歷來和親的公主必定會帶一名陪嫁的侍女過去……”
“你是想讓我跟去秦隻國?”
秦隻執意要讓南城長公主前去和親,不過是因着近年他們收服了南禹衆舊部,而南城又是曾經的南禹王妃,欲以此來鎮住底下的人罷了。
陪嫁的侍女時常算是默許送過去的妾室,宋淮此舉,是要拿她去籠絡那秦隻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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