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只要她出現在他面前,無論如何,都能將他全部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這一點,他一直都承認。
否則,斷然不會在太子偏殿中休憩,還做那樣的夢。
他輕咳了一聲,梳理了一番心緒,只淡淡道:“姑姑客氣了。”
他總是要放她走的,不是嗎?
“妘姐姐,跟宋家哥哥不必這般客氣的。”蓮茵說着,一手接過甄妘手中的氅衣,便要自己穿戴上去。
大氅衣實在大的很,幾乎能將她整個身子包裹進去,甄妘忙上前搭了一把手,笑道:“殿下可當心些,別連衣裳都要脫了手去。”
蓮茵聞言咯咯笑一陣,道:“反正也是有妘姐姐在的。”
今日衆宮妃都聚在此處了,瞧起來自是熱鬧非凡,好些女眷帶來的女兒們都欣喜異樣,光是一個個珠圍翠繞花團錦簇的娘娘,足以令她們目不暇接了。
但蓮茵是自小在宮裏頭長大的,這樣的場景隔幾個月便要見一回的,早不稀罕了。倒是近日入了冬,溫度驟降,甚少能去御花園肆意玩樂了。今日趁着這羣女人都在此處,御花園現下正是空空蕩蕩,實是個好去處。
見甄妘只顧埋頭給她系襟前的帶子,悄悄在甄妘耳邊低聲道:“妘姐姐,你都給我拿了這樣厚的衣裳了,便讓我出去玩玩罷。”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甄妘細細理好她的衣裳,思慮片刻,道:“還是別去了,你瞧這裏,今日擺上來的盡是奇花異草,不比御花園裏頭的好看?”
甄妘此話確是真的,御花園是外人不得擅入之地,只有宮裏的人得空去逛上一逛。
諸如此等宴席,原就是給命婦們瞧的,讓她們見識見識天家富貴罷了。自然都是上好的。
蓮茵嘴角即刻耷拉下來,“誰要瞧這些花花草草,我只想去玩一玩透透氣。妘姐姐,你且疼一疼我吧。”
蓮茵是主子,即便她真強要去,甄妘自然是攔不住的,偏生她慣會這招軟磨硬泡。
“妘姑娘,要不……你還是放這頑猴兒去玩玩罷。”陪着衆人飲過幾盞酒的段玉宸,此時也走了過來,溫聲對甄妘道。
她低下了身子,道:“太子殿下說笑了,奴婢僭越了,這便陪小公主去逛逛。”
蓮茵聽了,滿臉欣喜朝着段玉宸深深欠下身子,道:“太子哥哥英明。”
段玉宸笑着搖了搖頭,道:“還不快去?過些時候,孤可能要反悔了。”
“誒,別呀——”蓮茵忙攔住道,接着瞟了一眼宋景溪,回身道:“能不能讓宋哥哥也同我們一起去?”
段玉宸頓了一瞬,今日大宴,宮中各處值守都幾乎調來永寧殿了,讓宋景溪跟着蓮茵,倒也妥當一些。旋即便瞥了一眼宋景溪,“去罷。”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是。”
宋景溪回了一句,眸子卻不由得瞥了一眼甄妘。他知道,此時他應儘可能的遠她一些,可就是某處不由自主的被她牽着。
踏出那熱鬧非凡的永寧殿,一切都顯得冷清起來。
甄妘走在蓮茵身側,時時當心着她。宋景溪則在後面遠遠的跟着她們,目光緊隨着甄妘的身影。
“宋哥哥,你倒是走快一些,幼時你總是頭一名來着。”蓮茵忽而停下了歡躍的步子,回身朝宋景溪招了招手。
甄妘亦頓住腳步,等了等他。
“翊王的案子,很忙罷……”
甄妘瞧他神思落寞,不免想他近日是該是勞累過度了。才平了戰亂,又要同太子一起審理案子,不揪出一些叛逆同黨,皇帝怎會輕易放下對他的戒備。
“有太子主審,倒還好些。”宋景溪有意與她隔了一段距離,回道。
甄妘微微頷首,聽他如此說,倒也放心一些。
前兩日降了一場好大的,此時御花園中的雪已厚厚積了一層,她正走着,不留神滑了一下。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宋景溪忙大步上前扶住了,待她站穩了,才問道:“可有歪着腳?”
“沒有。”甄妘笑着搖了搖頭,臉上並未有何驚慌之色,他們之間這般舉動,在她心裏早已屬尋常事,擡眸望了望四下的雪景。
甚美。
或許,他們成婚後,也是這般一起並肩賞雪罷。
甄妘繡鞋踢了踢腳下的雪,道:“瞧,這雪真是好看。”
話雖不錯,但宋景溪現下何來賞雪的心思,只怔怔的望着腳下,訥訥的道:“嗯。”
前方不時傳來蓮茵的歡聲笑語,想必玩的甚是愉快,甄妘瞧了一眼四下無人,便悄悄從袖中伸出了手,垂眸見宋景溪的手正垂在身側,便欲牽上去。
“甄妘。”這時,宋景溪忽而開了口。
甄妘忙收回目光,挺直了腰板,倒有些侷促起來:“嗯,怎麼了?”
“出宮的事……可能還要等一等。”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如此生了這樣的事,他們即便要成婚,也得至年後罷。她心內確實有幾分失落,但也不至於這般急着催他將自己娶出宮去,便道:“你忙你的事便好。”
宋景溪眸光閃爍一瞬,良久才點了點頭。他說出這話時,還是心存些希冀的。看來,她還是要走的。那晚,必定是自己的夢了。
也是,她那般決絕狠厲的人。豈會像夢中那般哄着他,縱着他。
罷了,即便她要走,他也該任性一回。宋景溪驀然牽起了甄妘的手,拉着她大步向前跑去。
甄妘心中疑惑卻也來不及多想,跟着他的腳步向前奔去。
行至一面破敗的圍牆前,宋景溪才停了下來,他蹲下了身子便去撥地上的雪。甄妘不明所以的瞧了一眼,也俯身去幫他將雪撥開。
良久,她才發現,這牆根下繪着一幅畫。也不能說是畫,是用石頭劃出的數根糖葫蘆的圖樣,各不相同。
甄妘不由得笑了一聲:“這是世子所繪?”
她只知他愛喫糖葫蘆,從不知他竟自小喜歡到這般田地。
宋景溪輕輕抖了抖手中的雪,這着第一根糖葫蘆,道:“這是太子哥……太子殿下畫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又指着第二根,“這是從前父親入宮看我,我帶他來畫的,”看向第三根時,他遲疑了半晌,才道:“這個,是二叔畫的。”
宋父,說的好聽,是獨自入觀清修不問世事。實則,只是一個拋妻棄子的人罷了。
段玉宸,明知宋淮要造反,卻仍有意通過宋景溪向宋淮傳達他想讓宋淮知道的東西。或許是試探,或許是利用。
宋淮,自不必說。
甄妘一眼便瞧出了他眼中難以遮掩的暗色,她半笑着道:“他們畫的,實在醜了些。”說着便攏起一旁的雪將那些圖案重新遮住了。
從旁邊的雪中尋出了一塊小石子,在挨着那些圖樣的一側細細勾勒起來,不一會子,便也勾出一隻糖葫蘆來。
宋景溪雙眸深深的瞧着牆上的畫,不由伸手緩緩沿着痕跡摸了一遭。
他強擠出一抹笑,“未曾想到,大姐姐還有這等手藝。”
話音剛落,便聽見一聲尖銳的叫聲。
甄妘一聽是蓮茵的聲音,忙站起了身子,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妘姐姐……”蓮茵跌坐在一顆樹下,眼淚汪汪的喚着甄妘的名字。
“殿下這是怎的了?”甄妘走上前,蹲下身來欲將她扶起來。
“不不不,”蓮茵疼的連連叫喊,“妘姐姐,我的腳,好疼好疼,起不來了。”
甄妘沉吟片刻,便道:“殿下且忍一忍,奴婢揹你回鳳儀宮去。”說着,她便搭起了蓮茵的一隻手,預備將她的身子架起來。
“我來吧。”宋景溪一手將甄妘扶起來,安置在一側,瞧向蓮茵道:“公主,得罪了。”
說罷,便將蓮茵打橫抱起,朝鳳儀宮走去。
少時,惠妃聞訊忙忙趕回了宮裏,太醫早已在一旁診治。
她一進內室,先是不滿的瞧了一眼甄妘,才走近榻旁去看蓮茵,見她面色正常,便放下大半的心。
“公主的傷,如何了?”她將太醫喚到跟前,沉着嗓子問道。
“小殿下只是扭傷了腳踝,方纔微臣已替殿下診治了一番,休養幾日,便可如常。”太醫恭謹的回稟道。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聽見太醫的親口回話,她腔中的怒火才勉強壓下了一些,只略擡了擡手,示意太醫退下。
待太醫走了後,甄妘便跪上前來道:“奴婢向娘娘請罪,未將殿下看顧好。”
蓮茵這個年紀,原本就是最愛玩鬧的,便是派了幾個嬤嬤過去,也不一定能將她照看的毫髮無損。但這回,她反倒是怒不可遏。
只因她以爲甄妘已是太子的人了,便自以爲身份不同從前,是以行爲放縱起來。
她在宮中多年,育有一子一女,後宮中這樣的女子,她實在見的多了。一日飛上枝頭,便將自己的身份混忘了。
可眼下,她還要靠着甄妘攏住太子,即便再怒,只能忍着。
惠妃還未發話,蓮茵便一蹦一跳的出來了,忙高聲道:“母妃,這不關妘姐姐的事,是我揹着她悄悄去爬樹的。妘姐姐在旁時,總不許我這樣的。”
惠妃瞥了一眼在旁的宋景溪,皺起了眉道:“瞧瞧你,成什麼樣子。”
此時蓮茵的一隻腳上,連鞋子都沒有穿。見母妃看宋景溪,這才意識到不妥,又跳了幾步,回至簾子後,仍探出半個頭:“總之,我這幾日行動不便,我只要妘姐姐照顧,你不許責罰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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