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們上京城的官家小姐都這般可愛?
scriptread2;/script先前姜玥曾讓小五查過死者生平,的確發現與大理寺所記錄的有些不同。
第一名死者是寡婦,但據說她與丈夫十分恩愛,丈夫死後,她鬱鬱寡歡,也未想再嫁。
第二名死者原先是想與情郎殉情,卻臨死反悔,跑了回來,有祕聞稱,那名情郎就在殉情那日自盡身亡,但死者由於恐懼,當下便逃回了家,自那以後,死者雖嫁人,卻夜夜夢魘,愧疚難當。
第三名死者原是嫁了人的,但洞房當夜丈夫便暴斃而亡,於是她便被視爲剋夫之人,遭婆家拋棄,孃家嫌惡,第二日便死了。
第四名死者……
……
第十二名死者便是高莊,他因青湘之死日夜酗酒,最終掉下山崖而亡。
先前姜玥被溫言幼年喪母慘事引去目光,如今再看,卻發現這些死者生平皆有不幸之事,過得並不暢快。
或許這便是兇手殺人的另一緣由?
可她們的痛苦不幸與兇手何干?他爲何殺她們?
姜玥又查看起了小五收集的其餘人的生平,或許這些人裏,也有如溫言一般受過往經歷所影響,而做出了憤世殺人之舉。
但可惜的是,這些人大多數都有些不幸之事,畢竟活在這渾濁世間之人,又有哪個能順遂度日?
可唯獨有一人,她的生平是最不全的。
姜玥拿起情卿的卷宗,她是南梁人,來大徽不過一年有餘,故而案卷上只有她這一年的過往,而再往前些,卻是無人知曉,而柳月坊內,也無人知曉其來歷。
姜玥沉吟一聲,換了便服,着人駕了馬車往柳月坊去了。
與其閉門造車,不如再去見見情卿。
此時剛過未時,街上還是熙熙攘攘的熱鬧場景。
“哇,好漂亮的小姐姐!”
一聲驚歎從馬車外傳來,姜玥循聲看去,一名乞丐裝扮的女子正瞪大眼睛看她,圓碌碌的杏眼清亮澄澈,見姜玥看來時,還朝姜玥笑了笑。
馬車一駛而過,姜玥匆匆看了她一眼,並未放在心上。
而那名乞丐女子還站在原地看着馬車駛遠,一名面上髒亂的男子拍了拍女子的肩膀,“看什麼呢?”
女子興奮道:“你剛剛看見沒有?那馬車上的小姐姐長得真好看,要是我開了服裝店,一定請她當我的模特!”
“呸,你又在肖想什麼?沒有錢哪來的什麼服、服什麼店的。”
女子切了一聲,“不就是錢嗎?我一個現代職業女性還能賺不到?二狗,你等着瞧吧!”
二狗翻了翻眼,“秦悅鳴,你就吹吧,牛氣吹破了天去,也見不到一文銅錢。”
“那我若是賺到了,你以後就當我小弟,以我馬首是瞻如何?”
“好。”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柳月坊經歷青湘慘案之後,生意是大不如前了,姑娘們都聚在門外,招不到客。
姜玥下了馬車,徑直就要走進柳月坊。
柳月坊老鴇瞧見她,苦着臉迎了上來。
“這不是姜大人嗎?可是有事?”
“媽媽不必緊張,我只是心裏煩悶,又聞情卿姑娘彈得一首好琵琶,可令人解憂散愁,故而前來,想聽情卿姑娘彈上一曲。”
“這……”老鴇遲疑道:“可我們這是青樓啊……”
“青樓如何?我想來便來了,怎麼?媽媽這是不想賺我的銀子?”
“當然不是!”一聽見銀子二字,老鴇頓時喜笑顏開,“大人請,我這就去喚情卿。”
“不必了,我記得她是哪間屋子。”
姜玥來到情卿房外,敲了敲她的門。
“情卿姑娘可在?”
不多時,情卿便開了門,見是姜玥時愣了愣,隨即行了一禮,“姜大人。”
“不請我進去坐坐?”
情卿側身讓了路,“大人請。”
姜玥進了門,掃了眼房內陳設,她的房間倒是素淨許多,連裝飾用的花枝流珠都極少。
“大人今日前來,可是青湘的案子有異?”
“不,恰恰相反,那案子已經結了。”
情卿詫異地用帕子捂了脣,“結了?”
“是,兇手正是溫少詹事——溫言。”
“這、這如何可能?”情卿雙眸驚詫地看着姜玥,“大人,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溫言因年幼見母被剝了皮,於是生了心結,幹下如此齷齪之事,已經被壓入大牢,聽候問審了,在過幾日,這破案公告就該出來了。”
情卿驚後又哀,“平素溫少詹事對奴家甚爲體貼,卻沒想到竟然……”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罷了。”
情卿捻了帕子抹去眼角的淚,嘆氣道:“那大人今日前來可有旁的什麼事?”
姜玥端起桌上酒杯,爲自己倒滿了酒。
“我今日前來,不爲公案,只爲尋歡。”
“什、什麼?”情卿疑心自己聽岔了,姜玥一名女子來青樓尋歡?
“大人,柳月坊只有女子,未有男倌……”
姜玥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無奈道:“想什麼呢?”
“我是聽聞情卿姑娘彈得一手好琵琶,可解人憂,散人愁,故而前來,想聽姑娘彈上一曲。”
“大人可是有何煩心事?”
姜玥的神色忽然黯淡下來,她仰首將杯中之酒飲盡,又爲自己倒滿,“再過幾日,便是一位故人的祭日。心中煩悶,飲酒也不能解,想試試姑娘的曲子是否真能解愁。”
“那奴家便爲大人彈上一曲。”
“嗯。”
纖長的五指掃過琵琶弦,於是婉轉曲調便傾瀉而出,宛若瀑布一瀉千里般暢然,又似林間小溪細水長流般溫柔。
姜玥撐着臉頰,眼中已然無神,思緒飄飛,一曲終了,她已淚流滿面。
“大人?”
姜玥被這一聲喚醒,剛抹去面上的淚,淚又盈滿眶,“我曾愛過一個人,但他,卻因我而死。”
情卿放下琵琶,凝視着連喝了幾杯酒的姜玥,認真地聽她述說那段過往。
姜玥趴在桌上,面上已見醉意,眼裏含着追憶往昔的悵惘,“我第一次見他,是在一日春雨濛濛的午後,我撐着傘,在河邊遇見了他……”
那時的她還只是個十三歲的少女,最是愛擺弄些飾物,那日恰從街上的首飾鋪子裏出來,卻落了物什在鋪子內,她着侍女嬋月回去取,而自己則想先行一步回府,卻在雨中奔走的衆人間瞧見了他。
他,就是沈奚之。
那時沈奚之還只是一個赴京趕考的書生,着了一身天藍色的長袍,背上揹着粗布製成的書袋,雨霧之間,就恰恰好與她對上了眼。
他的眼睛,與陸沉青的像,又不像。
若說陸沉青是閱盡千帆後的清醒剋制,那沈奚之便是俠氣少年的意氣風發,透亮的雙目裏有着不加掩飾的張揚快意。
但相同的是,他們的眼中都燃了一簇火。
也正是如此,才令她失了神。
就在兩人擦肩而過之時,她腳下忽然一滑,傘飛了出去,她的身子猛然向後倒去,她瞪大了眼,以爲就要摔倒在地,千鈞一髮之際,背上被一隻手撐着,腰間被男人手臂環住,他就勢將她抱了起來,她便撞進了男人的懷裏。
他的懷裏有股青草的清甜味,她頓時紅了臉,一把推開了他。
“抱歉,是小生唐突了。”
她垂着頭正要回應,卻見地上印着鞋印的不是泥,而是雞糞!
“啊!”
“怎、怎麼了?”少年被她的驚恐尖叫嚇得一跳。
她顫抖着手,指向地上的雞糞,“這、這……”
少年恍然大悟,問道:“不如姑娘把鞋脫……”
沒等他問完,她已經把鞋甩得遠遠的了。
沈奚之:“……”
看着她把一隻腳踩在自己的另一隻腳上,身子顫顫巍巍地保持平衡,沈奚之撓了撓後腦,幫她把鞋撿了回來。
“你把它撿回來做什麼?”少女嫌惡的神情毫不掩飾,“你把它扔了,再幫我買一雙新的回來,我付你跑腿錢。”
但沈奚之還是撿了鞋回來,他將另一隻未曾碰過鞋子的手臂橫在她面前,“前邊正巧有口井,把它洗乾淨還能穿。”
她倔着不肯扶他的手臂,頤指氣使道:“我又不缺這一雙鞋!你快把它扔了!”
沈奚之放下手臂,眼裏蘊着笑意,像是看着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他道:“我可以扔,但我不會幫你買鞋,眼看着這天就要黑了,夜裏只怕雨勢更大,四周又沒什麼人,你就擱這站着,看看你這單腳站着能撐多久,看看何時能有人幫你買鞋。”
“你!”她氣得瞪大了眼,“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得罪我?”
此言一出,他不懼反笑,饒有興致道:“你是何人啊?正好說出來,也讓我知道知道,是哪家的小姐上街踩了雞糞。”
“你!”她氣紅了臉,卻越氣越站不穩,險些就要栽到在地,下意識伸手扶了他的肩,擡眼卻瞧見他眼裏笑意滿滿,她頓時鬆了手,寧可摔死也不要被他嘲笑!
“誒!”
沈奚之一愣,立刻扶住她,“你這小姑娘還挺驕傲的。”
“放手!”
他挑了眉,“真要我放?”
她掙扎着要掙脫他的手,“放開!”
他彎了腰,側首直視她,眼裏仍是清亮的笑,“你要我放,我就偏偏不放。”
他忽然使力將她扶正,又在她身前蹲下,“上來吧。”
“不要。”
“你不上來,我明日就將你踩到雞糞的事傳遍整個上京。”
“你!”
她狠狠咬牙,殷家的臉面比什麼都重要。
“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被你揹着像什麼樣?你扶着我到井邊去。”
“好。”
他欣然起身,伸出手臂讓她扶着,她搭上她的手臂,單腳蹦着跟他走。
他順着她的速度,一步一停,看着她擰着秀眉,鼓着腮幫子,腳下一蹦一蹦的,忽然又笑了。
“你敢嘲笑我?”
見她又要生氣,沈奚之笑道:“我只是在想,你們上京城的官家小姐都這般可愛嗎?”
她微愣,臉頰紅了大半,卻犟嘴道:“明知我是官家小姐還敢調戲,你也不仔細仔細你的腦袋。”
沈奚之笑了笑,未有迴應,只是將她扶到井邊坐着,又從井裏打了水,從書袋裏掏出一塊帕子和刷子,將她的鞋底洗乾淨,遞給她。
“洗得乾乾淨淨,保證沒有留下一點髒東西。”
她瞥了一眼鞋底,的確潔白如初,她哼聲道:“若不是踩了雞糞,我的鞋本也不髒。”
“是是是。”沈奚之笑看她一眼,蹲下身去把鞋放在她腳邊,揶揄道:“穿上吧,官家小姐。”
她輕哼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穿了鞋。
“你看着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我說付你跑腿錢,讓你幫我買鞋爲何不肯?”
沈奚之笑道:“我不缺錢。”
“可你身上的衣裳布料如此粗糙,想來也不是什麼貴胄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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