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
二十五
賈環跟着雪苓走了一段路，再繞過一座小亭子，往後是一小片竹林，倒是清幽得很，再繞過竹林，另一邊竟然種了許多桃樹，這時節桃花都落了，卻也沒有滿地淒涼，反而那些花瓣都給蒐集了起來，堆在了桃樹下面，看着還挺好看的。賈環只知道林妹妹曾經葬花，很有格調，這時候看來，年紀還小的林妹妹也已經開始很有格調了。
雪苓笑笑，道：“我們家姑娘生來身子不好，太太就叫人移栽了這些桃花，又叫人種了竹子在這兒。”
賈環沒懂，眨巴眨巴眼看着她。
雪苓解釋道：“桃寓意逃，就是讓姑娘逃了命出來嘛，何況又有桃之夭夭一說，太太的心思巧着呢。這竹子也是，竹林一晃人影婆娑，倒是讓人分不清哪裏是人哪裏是竹，免得給那妖僧妖道抓了去。”
她說着就講了林黛玉剛出生的時候那一僧一道來了，說了許多不正經的言辭，要化走黛玉去出家的話。
賈環也是冷笑。一僧一道真的是爲了這世上的人好，又何必要折騰這麼多呢？明明有情人他們偏偏參一腳不給成眷屬，明明無情人他們偏偏給了金鎖讓她夾在人家一對有情人中間，這一僧一道還真是如同後世的那些人一般，勸分不勸和，只是後世人勸分不勸和是因爲真有矛盾了，他們這樣的，是見不得人家好呢！
什麼東西！
賈環冷冷啐了一口：“好在姑姑、姑父沒有聽他們的，什麼東西呢，人至於纔出生就化人出家的？什麼人出家？要麼就對這世上的一切都看不懂也不稀罕，懵懵懂懂的出了家；要麼是對這世上的一切都懂得了，覺得一切都是空，這纔出了家；又或者犯了事兒的不得不出家。小小嬰孩，懂不懂的，他們哪裏知道，可不要等長大了明白了才能確定是不是出家？這兩個妖人，果然是妖人！哪裏有強要人出家的，根本就是在這作惡。”
他又道：“我還聽聞有西方的洋和尚的，曾經就說過：‘你不信我的神你就要下地獄’這類的話，甚至爲此還打仗，殺了許許多多的人。姐姐你可聽着，要是殺了人了，那神可不就是惡神了？與這一僧一道也沒差別的。”
他這話雪苓愛聽。雪苓也是喜歡自己主人家的，說一僧一道來的時候她還年幼，見那兩人一唱一和也是恨得不行，這有人說得明白了，她也不管賈環是不是隻有三四歲，還真的就把他引爲知己，覺得他又懂事又可愛，彎下腰抱起他，不過一眨眼就把他抱到了林黛玉的面前。
黛玉剛哭完，此時坐在外屋的軟榻上，由着她奶孃給她擦臉呢。這就見雪苓抱着個小孩兒進門了，她便知道，這就是她母親常說的，給她帶兄弟的那個賈家的表弟了。
她弟弟林玠因着怕跟她母親過了病氣，也就暫時先在她屋裏住着，此時小傢伙也是奶孃抱着，在地上來回走動，晃得小孩兒咯咯直笑。
黛玉忙讓奶媽子撤下了她梳洗的東西，這才與賈環正式相見。這模樣便與電視劇裏的完全不同了。賈環依稀記得電視劇裏林黛玉到賈府那真的是憋屈得要命，也不敢多說話也不敢多走路的，眼神怯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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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怯的。可眼前這個林黛玉雖然眼睛紅腫，可整個人看着也沒那麼怯場，說起話來雖然是輕輕柔柔的，但到底也沒有電視劇裏那麼小心翼翼。
他總歸是個糙漢，不懂這死了媽再寄人籬下怕人笑話的女孩兒跟爹媽俱全在自己家裏的女孩的區別。
林黛玉卻沒他想的那麼多，她雖然是強打精神，可也還是跟賈環說話，又讓奶媽把她弟弟平日喫的奶酪子端上來，餵給賈環喫。
賈環忙道：“不勞煩姐姐，我自己能喫的。”
黛玉拿着帕子抿了下嘴角：“好好好，那你自己喫，我叫玠兒陪你。”
說着，便叫人抱來林玠，坐在賈環身邊。林玠比賈環還小了一歲多，這時候也才兩歲多點兒，看電視劇裏說的，他三歲上就死了的，之後賈敏才一病不起，再沒得救了——這真是一環扣一環，之後纔有林黛玉進了賈府，然後林如海也亡故了的事兒。
賈環覺得，這事兒也太特麼的巧了。
而現如今還沒進賈府的林黛玉，到底與在賈府裏的那個林黛玉還是不同的。她是林家的掌上明珠，在林府裏算得上是說一不二的人物，林如海雖然是一家之主，但一般的家裏老爺，對女兒可是比對兒子寬容得多了。
當然這說的是一般的，可不是說那不一般的。只可惜的是，這世上不一般的當家老爺太多，正常的又太少。
黛玉看着這個賈弟弟跟她弟弟坐一起，兩個小孩兒都白嫩嫩的，一起張開紅彤彤的小嘴兒喫奶酪的樣子可愛極了，便也把之前的憂思一掃而空，吩咐道：“雪芙，頭兩日讓你準備的緞子你就送去給針線丫頭，這邊比京城暖和，怕是環兒沒備齊全衣裳，你就去給他做兩件換洗的褂子，再做雙鞋，這邊雨水多，鞋子要勤換。大舅舅也該是如此，你就當婆子去問大舅舅身邊的人他的尺寸就好，環兒的尺寸你一會兒就給他量了罷。”
賈環忙道謝：“多謝林姐姐。”
“也不必謝我的，”黛玉笑了笑，“家中瑣事繁多，若有不周，你還要對我說。”
這時候的林黛玉，真的是與電視劇裏的完全不同，賈環覺得……若是沒有之後的那些苦難，這姑娘大約纔是真的最完美的那個，她既不需要討好人籠絡人心，也不需要面面俱到四角俱全，更不需要有什麼話都自己嚥到肚子裏。
這麼想着，他就莫名地恨起了所謂的“命運”。
不過這麼一瞧，林黛玉也不是好糊弄的，她雖然比寶玉小了也快有一歲了，卻真的比寶玉聰明得多了去了。
林玠也喫好了東西，非要下地自己跑，奶媽子只好把他抱了下來，誰知道小林玠太小，擡起腳跑了兩下就摔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黛玉忙過去要抱弟弟，賈環卻趕在她前面，先是換了一小時的遊戲時間，這纔過去給林玠上了個“聖手織天”——爲什麼會選擇用技能？因爲遇到林黛玉之後，他頓時達到了九十級，而且該點的不該點的技能，都給點開了，最可怕的是，點這些的，竟然是管理員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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