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
一百一十八
賈母帶走了寶玉,只是恨不得他能離他老子遠一點兒纔好,又覺得自己這輩子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與自己不親,便想着要小兒子能給自己撐臉面,結果誰知道小時候還算好的小兒子,長大了竟然是這般模樣。
賈母也是心累得很啊。
她自幼就沒有受過什麼苦楚,長大了除了讓婆母奪了長子之外,自然也沒有別的其他事情過得不順心,現如今老了,她只希望能看到的是一家子都好,而不是誰怎樣怎樣惹了她不快。原本她只以爲能惹她的就只有老大了,卻不曾想,原來老二更是能把她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寶玉到底哪裏不好?值得他這麼恨他?
賈母心疼得肝兒顫,叫人把她的好寶玉放到牀上,又讓準備了輕薄保暖的鴨絨被子蓋在寶玉的身上,又叫人撐着被子,免得讓衣料黏着傷口,碰疼了。
“快找太醫來!”老太太招了招手,喊着太醫,“快叫太醫!”
一時間,賈母房裏就亂得可以。
又有人匆忙去文榮巷報信的,還有人去東院報信的,鬧得整個賈府更是人仰馬翻。
賈政還在那裏直搖頭:“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啊!怎能因爲這麼個孽障勞動老太太!”
“你住口!”賈母拄着柺杖直跺地,“寶玉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賈政!你就別認我這個媽!”
“老太太!”賈政連忙跪下。
一時間,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賈赦與張氏也連忙趕了過來。
這賈赦本就是混不吝,進門見賈政跪下,頓時就樂了,只是他還算控制得了自己,憋住了笑意,擡起手就給了賈政一個耳光:“你這混賬!老太太年歲大了,是你氣得的嗎?”
賈政能怎樣?他捂着臉想要反駁,可是賈赦哪兒讓他如願?
賈赦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寶玉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你平日裏教訓兒子就教訓了,打就打了罵就罵了,那可是你親兒子!你就這麼一個嫡子了,難不成你要他也去了你纔算是滿意了?賈政啊賈政,你平日裏裝成讀書懂禮的樣子,骨子裏怎麼這麼不成器?難道你想要讓庶出兒子頂門立戶?環兒可說了,他絕對不跟寶玉爭,你的家產什麼都是寶玉的,所以你這話說得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要倆兒子一起毀了啊!”
賈政說了什麼,賈赦哪裏知道,他剛進門就見的是賈政跪在地上哀求賈母保重身體罷了。
張氏也過去安撫賈母,又勸王氏,簡直萬分賢惠。
賈赦夫婦倆就在賈母房裏假扮好人,做了一場好戲就算了,不過一會兒工夫,賈璉也跟賈環一起趕來了,這回可好,賈璉拉着賈寶玉的手跟着一起心疼地說道:“寶玉,你可快點兒好起來吧,再不到兩個月就是哥哥我大婚的日子了,哥哥還等你幫忙做催妝詩呢!”
他這話說了,太醫也在給賈寶玉止疼,聽了這話,便笑道:“也只都是皮外傷,肯定能趕上哥兒的大婚。”
賈母一聽,便是把眼淚也收了收,勉強笑道:“可不說是親兄弟呢。王太醫,還是緊着這孩子,莫要坐下病根來。”
王太醫忙應承了下來。
賈環也在一旁站着,臉上滿是擔憂。他對賈政那下黑手的功夫是十分了解的,更是因此而同情賈寶玉此時此刻的狀況。雖然說是寶玉沒有傷筋動骨,可是這皮開肉綻的滋味難不成就好受了?
賈璉也是這般覺得。他雖然也捱過揍,但好歹他母親能管得住他爹,尤其是在孩子教育上,他老爺是幾乎都放手給了他太太,而他太太在教育孩子上總是靠譜得很的,即使他學業上很是不像話了一些,可其他事情是沒有半點不合適的,更是因爲學業差而轉而學了武藝。
因而,他當然更是同情賈寶玉了。
同情賈寶玉,爲賈寶玉說幾句話,也不會掉塊肉。
賈璉很願意這般去做。
賈母也跟着哭。
“平日裏我只道老大混不吝,卻哪見過老大把兒子當仇人?”她指着賈政恨聲道,“我又什麼時候把你當仇人一樣了?你老爺又什麼時候這麼對過你?”她指着賈政,聲音發顫,“你老爺當年從軍,武藝高強,就怕把你們兄弟打壞了,可是從來不曾對你們動過家法的!寶玉這纔多大,他身子骨也不壯實,他們兄弟幾個,也就是璉兒跟環兒纔有這你老爺的本事,璉兒這還是後來養的,你怎麼就不知道疼一疼你自己的親生骨肉!”
賈母這是氣瘋了。
她本就已經死了個孫子了,現如今要是再有孫子出事兒,她還活個什麼勁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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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氣得夠嗆,叫賈政趕緊出去,自己在屋裏親自照顧賈寶玉,又見了賈璉、賈環關心寶玉,只覺得這小一輩兒的孩子倒是一個比一個強,心裏略略寬慰,也不再傷心了。
說起來,賈赦、賈璉乃至於張氏也都是對賈寶玉沒什麼惡感的。這孩子本就是一心純善的,雖然過於天真了,可這又不是錯處,更何況賈寶玉更是十分可愛,打小兒就招人喜歡,誰又想要他出事兒呢?
賈赦恨賈政,卻並不恨寶玉。
按着賈赦的想法,寶玉就算是一輩子不出息又如何?他還養不起一個富貴閒人了不成?
但是給賈政養兒子就讓人不開心。
雖說是親兄弟,賈赦還是盼着賈政早早去世,他養着寶玉倒也不錯。
不然怎麼說,這賈赦混不吝就在這兒呢!換成任何人,誰敢去想讓自己親兄弟最好去世?偏偏他就敢想,還特別的盼着這個事兒呢。
這一夜賈寶玉折騰了夠嗆,賈環卻是沒有時間留在這兒守着他了,他第二日就跟着皇三子圖勁去了直隸,那大戰穿的船身就在那裏建造,之後再去福州進行改裝——這戰船可謂是最新科技,絕無可能是隻在一個地方建造的,而派去福州的監工也已經在路上了。
直隸距離京城不遠,快馬加鞭,兩日就到。
二人路上還帶着護衛,又都是習武之人,自然也就沒有人喊苦叫累,因而他們走得很快,竟然一日就到,彼時天色尚早,還來得及在驛站喫上一頓熱乎的。
剛一坐下,圖勁就叫人端上熱湯麪來,還要切了片的肘子。賈環一見,正是他喜歡的,便笑道:“還是叫飯菜來吧,兄弟們喫飯纔有力氣不是?”
湯麪雖然喫得舒服,但卻不如飯菜飽腹,只是這時候天氣略涼,且賈環本也是喜喫湯麪的,他也不知道圖勁到底是怎麼就知道了自己喜歡喫湯麪這事兒的。
按着賈環的意思是,湯麪喫得舒服啊!
更何況,他以前上學時候,在外喫飯,還是湯麪多些,倒是喫飯才的時候少,除非是蓋飯炒飯,又或者是大家湊錢喫……可他本來就比其他同學小,湊錢喫人家也不樂意帶他,所以他還是自己喫湯麪——這麼一說起來,本來該是不喜歡湯麪了,但是自打到了這個世界,賈環又是好長時間沒能喫到那熟悉的味道了,因而每次出門,他當然點湯麪的時候多了些,這就給圖勁記住了,也在驛館這兒個誒他要湯麪喫。
好在,他還算是對得住兄弟們。
不過跟着一起的侍衛也知道皇三子與賈環關係好,且賈環又是文武狀元,人家都是文武雙全的人物,他們也並不覺得哪裏不應該,便也就算了。
只是喫飯的時候,圖勁還是單獨給賈環要了一碗麪來。
喫過了晚飯,按着安排,各自回了房間,圖勁與賈環房間離得近了些,中間就隔了一間屋子——好在這直隸的驛館算是大的,倒也住得開這些個人,中間還夾了兩家官家的家眷,說是上京來尋親的。
賈環沒當中間那屋的官家家眷是一回事兒,他早早的回了屋去睡,卻聽着隔壁有哭聲隱隱傳來。
賈環皺了皺眉,又把被子蓋在頭上繼續睡,卻聽得窗口一陣響動。他忙去開窗,倒是圖勁跳了進來。
“真是不得了!”圖勁進了屋裏就忙把窗關上,又去鎖門:“那隔壁住着的,你道是誰?”
賈環搖頭。
圖勁道:“竟是周太監的家眷。”
好歹賈環沒喝水,不然他非噴出來不可:“你可別逗我了,周太監是太監,哪兒有什麼家眷?”
圖勁因笑道:“太監又不是天生的太監,要是天生的,還未必進的來宮裏呢。”
周太監,賈環倒是知道一二,他嘗與他大姐姐元春有話說,往年還到賈府之中伸手要錢,動輒千兩。
圖勁指了指隔壁道:“也不知這周太監哪兒來的天大的膽子,叫他姑娘就在這兒等着咱們,也說了你我二人的樣貌,讓她到時候賴上一個就算。那姑娘也是膽子大了些,竟然闖到了我屋裏,我這才翻窗過來了。”說着,他竟冷笑了一聲,“沒瞧着爺還穿着中衣呢?”
賈環這才知道,圖勁換衣服的時候,那周姑娘就跑進了他屋子裏假裝走錯了,這姑娘撞見了漢子換衣服,不嫁也得嫁了——到時候若是圖勁不答應,那傳出來的話可就得難聽了。
也沒想到,一個太監,竟然有這等的膽子,真可包天了。
也難怪隔壁要哭。
“這驛館不隔音,也是個問題。”圖勁冷冷看了牆壁一眼,賈環也覺得,若是這是個人,大約圖勁就得動手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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