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一章：會元
趙鴻銘瞅着正在美滋滋地喝酒的蔣壽辰，衝林雲抱怨道：“蔣壽辰那個老傢伙耳朵都不好使，他怎麼能做官呢？”
上官傑笑道：“這算什麼，我聽說上屆會試，還有個六十多歲的老者中了進士，還沒等到授官，就過世了。”
田晟：“那不是白白糟蹋了一個進士名額。”
上官傑：“誰說不是呢。”
幾人正說話間，又有消息傳來。這次是第三百六十二名，安徽蕪湖肖家鼎。此人不在樓裏，報喜之人見沒人應答，便趕緊向別家酒樓尋找去了。
酒樓裏的士子在期待之後，又放鬆下來，接着繼續喝酒聊天。
這邊幾人裏面，就數鄭紹軒的心情最緊張，他三年前會試不中，品嚐過落榜滋味的人，就會患得患失，格外的緊張。
林雲見狀衝他笑道：“紹軒兄，這報喜的衙役都是一個酒樓接一個酒樓地找人嗎？”
鄭紹軒：“這些我也不懂，反正應考的士子要麼在這附近的酒樓裏等消息，要麼去禮部那邊看榜，留在客店等消息的人極少。”
田晟：“我到是聽說過，這些報喜的衙役都是有內部消息，在貢院那邊的考官填寫士子上榜名單的時候，他們就搶先跑過來報喜，好領取一份賞錢。”
趙鴻銘：“那他們要是謊報消息，豈不是鬧個大笑話。”
田晟：“肯定不會，謊報可是要喫官司的，爲幾個賞錢不值得。”
衆人等了好一陣，都沒見動靜，有人罵罵咧咧地道：“剛報兩個就沒了下文，難道我們南直隸士子要輸了不成？”
又有人安慰道：“想必是先去了別處，有人高中，自然就不來咱們這邊了。”
鄭紹軒灌了一口酒，道：“還不如在客店矇頭睡一覺，睡醒之後，直接知曉自己中還是沒中。”
上官傑樂道：“那你肯定睡不着，比在這裏等着還難受。”
趙鴻銘：“若愚就想在家睡覺，若不是我們硬拉他過來，他只怕此刻睡得正香呢。”
溫應星好奇地問：“若愚就不想早點知曉自己中沒中嗎？”
林雲苦笑道：“我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這次多半會名落孫山。”
趙鴻銘：“若愚已經是正四品參將，他中不中都無所謂的。”
話音剛落，就聽見樓下有人報喜：“捷報南直隸老爺，鄭諱紹軒，高中丙辰會試第三百二十六名！”
“恭喜紹軒兄！”
林雲帶頭向鄭紹軒道賀，同桌其他幾人和二樓的士子也一起喝彩，都向鄭紹軒拱手道喜：“恭喜，恭喜，”
鄭紹軒喜極而泣，趕緊向衆人拱手作揖，回禮致謝。
林雲見已經報到了三百二十六名，心想，“自己的好運只怕都用完了，這次會試估計是沒戲了。”
接下來，又有兩個報喜的衙役跑進來，中榜的都是安徽士子。名次分別是二百九十六名和兩百五十九名。
田晟的臉色漸漸有點僵硬了，他的水平只在趙鴻銘之上，比林雲、趙霖都要差。名次越往前，他的希望就越小。
溫應星也有點忐忑不安，他的水平和鄭紹軒在伯仲之間，接下來一段時間內，就將決定他的命運。
上官傑和趙霖也是患得患失，他們既希望聽到自己的名字，又不想自己的名字這麼早就出現。尤其是上官傑，他還想着此次能拿到會元，最好能連中三元。
看榜，等待結果，就是這樣緊張，刺激，扣人心絃。
酒樓裏，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消息傳來是歡慶，隨後是一人喜極而泣，其餘人失落地喝悶酒。
喧囂過後，又恢復了安靜，接着繼續等待。
士子們小聲地議論，期盼地看着樓外外。天色已經大亮，朝陽從酒樓的窗戶照射進來，像是在提示沒有聽到消息的士子，他們的機會不多了。
安靜的酒樓，在經過一陣平靜之後，又迎來一位報喜的衙役，衆士子都豎起耳朵傾聽，生怕漏掉一個字。
“捷報南直隸金陵老爺，上官諱傑，高中丙辰會試第九十六名！”
衆人聞報紛紛向上官傑道喜，上官傑猛灌了一口酒，起身向衆人拱手回禮。
上官傑在高興之餘，心裏也有點失落，他可是南直隸解員，卻只拿到會試第九十六名，不應該呀！
田晟悶頭喝了一杯酒，心裏已經是失望加絕望，他的水平要比上官傑差遠了，對方只拿到九十六名，他還有戲嗎？
在衆人的恭喜聲中，客棧門外又傳來一名報子的叫喊聲，“捷報南直隸蘇州老爺蕭諱仲琪，高中丙辰會試第九十五名。”
“我中了！”
蕭仲琪騰地站起身來，樂得手舞足蹈，喜極而泣。
衆士子大都苦着一張臉，向他拱手道賀。
趙鴻銘擔心地瞅着林雲道：“若愚，怎麼還沒有你的消息？”
林雲苦笑道：“我早就不報希望了，若非他們幾個水平高，我都想打道回府了。”
田晟：“若愚，你還有希望，我只怕是要名落孫山了。”
趙霖：“咱們仨水平差不多，估計要落榜也是一起落榜。”
田晟：“你可是應天府鄉試亞元，拿個會員都沒問題。”
趙霖聞言露出一絲苦笑，上官傑這個解元只是九十六名，他又能好到哪裏去。
…
捷報南直隸杭州老爺沈諱夢禎，高中丙辰會試第三十五名。”
捷報南直隸蘇州老爺楊諱夢吉，高中丙辰會試第二十一名。
捷報南直隸金陵老爺溫諱應星，高中丙辰會試第六名。”
溫應星終於聽到自己的名字，頓時喜極而泣，連衆人前來恭喜都忘了還禮。
趙霖在恭喜溫應星之餘，心裏也存着一絲希望，溫應星的鄉試名次還在他之下，他既然能上榜，自己也存着一絲希望。
拿喜錢打發走報喜的衙役，酒樓內又慢慢恢復了平靜，也有上榜的士子陸續離開，回去慶祝去了。
這時，從別的酒樓客棧也陸續有消息傳過來。
林雲在逸塵書院的同窗也有好幾個上榜，其中成績最好的是唐式微，他的名次是第八名。林雲的老熟人方鴻毅和死對頭馮翔也榜上有名，只不過名次比較靠後。
…
匯聚在醉仙樓裏的士子約有一百多人，目前上榜的有二十幾人。南直隸向來是國朝的科舉強地，這次也是名不虛傳。
“廣東孫兆麟，第三名。”從別的酒樓又傳出一個驚人的消息，兩廣向來是科舉弱省，這次怎麼爆了一個大冷門。
希望不大了。
坐在酒桌旁的趙霖額頭冒起一絲冷汗，說話都有點不自然起來。
林雲連忙勸道：“後面還有前兩名，你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趙霖苦笑道：“謝你吉言。”
話音剛落，就見兩名衙役前後腳跑進來，大聲喊道：
捷報南直隸金陵老爺趙諱霖，高中丙辰會試第二名。”
捷報南直隸蘇州老爺林諱雲，高中丙辰會試第一名。”
林雲聞言都懵了，他扭頭瞅向趙鴻銘，對方一把抱助他笑道：“若愚，你拿到會試第一名了。”
這時，還留在酒樓裏的士子紛紛跑過來，向兩人道喜。
林雲頭腦暈乎乎地向衆人拱手還禮，心裏卻在擔心會不會是報喜的人搞錯了。
就在這時，小默、鍾翊領着賈璉、寧珩、馮紫英、薛蟠等人跑進來，一起向林雲道喜。
林雲連忙抓住寧珩問道：“你們沒搞錯吧？我真上榜了？”
寧珩笑道：“沒錯。我們是看過榜後纔過來的。”
薛蟠晃着大腦袋笑道：“紫英看後面沒有你的名字，就說要回去，幸虧我和璉二哥堅持，纔看到你的名字在榜首。”
馮紫英：“這也不能怪我呀，是林大哥自己說的，他只能掉榜尾。”
寧珩：“林大哥那叫謙虛，你還當真了呀。”
賈璉：“雲兄弟，我得走了，老祖宗那邊還在等我的信呢。”
小默：“對對對，我也要回去送信去。”
薛蟠：“璉二哥，你和我媽她們說一聲，就說我要和林大哥去喝酒慶祝。”
林雲急道：“我都喝了半宿的酒了，還喝呀！”
寧珩：“這是喜酒，必須喝。”
田晟：“也是我的傷心酒，必須喝。”
林雲無語地道：“好吧，那我今兒就捨命陪君子。”
“走，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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