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飢餓營銷
進屋一瞧，果然看到賈蓉同賈璉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看到王熙鳳從外面進來，賈蓉趕緊站起身，衝她施禮道：“給嬸子請安。”
王熙鳳笑道：“你今兒怎麼有空過來找你璉二叔聊天？”
賈蓉：“我父親聽說璉二叔同侄少爺弄的蒸汽扇很好使，便讓我過來找問問，能不能幫他也弄一個回去使使。”
王熙鳳挨着賈璉坐下，道：“這事可有點難辦，你沒見我和你璉二叔屋裏都沒有那東西。”
賈蓉陪笑道：“這不是璉二叔在負責嗎，只需讓人加班加點，多弄它兩三個出來，應該不難吧？”
賈璉放下酒杯，不滿地道：“蓉哥兒，你當這是做桌椅板凳呢，還多弄兩三個，一個都沒有。”
“璉二叔，你就可憐可憐侄兒吧。我若是辦不好這件差事，回去少不得又要挨頓揍。”
賈蓉說完，從懷裏摸出三張銀票，放到賈璉面前。
王熙鳳暼了一眼，見是三張百兩銀票，心裏羨慕不已，自己放印子錢，冒多大的風險，一年才掙三五幹兩銀子。可她家璉二爺，人在家裏坐着，只需點個頭，就有大把的銀子送上門。
賈璉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裏，喫完之後道：“蓉哥兒，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你也知曉，雲兄弟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我來負責，我豈能揹着他尋私情，破壞規矩。”
賈蓉：“璉二叔，你不說，嬸子不說，我自然也不會說，侄少爺他又如何能知曉呢？”
賈璉：“即便雲兄弟不知曉，我也會覺得心裏有愧。”
賈蓉又掏出兩張銀票，放在那三張銀票上面，道：“璉二叔，咱們是一家子，總得顧點情面吧，就算是侄少爺知曉了，也會體諒你的爲難之處。”
賈璉苦着臉道：“你這話也對，這樣吧，我今晚讓那幾個工匠偷偷弄一個，明早讓人給你送家去。”
“多謝二叔。”
賈蓉喜滋滋地站起身，衝賈璉道聲謝，便趕回去覆命了。
…
等他走後，王熙鳳衝賈璉笑道：“二爺揹着雲兄弟收黑錢，就不擔心他知曉後會生氣嗎？”
賈璉收起銀票，揣進懷裏道：“這都是雲兄弟教我的，明面上賣一百兩銀子一個，可出這個價錢的都得排隊等着，只有價高者先得。”
王熙鳳瞪大眼睛道：“還可以這麼做買賣？”
賈璉得意地道：“雲兄弟說這叫飢餓營銷，大家都買不到，他纔會顯得特別珍貴。”
王熙鳳：“這個黑了心的，他這是殺人不出血呀。”
賈璉：“雲兄弟說了，富人的銀子，放在家裏也會爛掉。咱們多賺他們一點，也算是積德行善了。”
王熙鳳：“你們這麼做，也不怕老爺、大老爺知曉了生氣？”
“沒事，老祖宗剛纔發了話的，讓他們等等。”
“你們倆個膽子真大，連老祖宗都敢算計。”
賈璉剛要解釋兩句，忽聽丫鬟進來稟報：二爺，外頭小廝說，襄陽候和威遠將軍，威鎮將軍家的子弟前來拜訪，說有事相商。”
賈璉連忙站起身，道：“我出去瞧瞧。”
王熙鳳想叫住他，問問他在蒸汽扇買賣裏面能拿幾成股份。可又一想，問了也沒意思，她家二爺肯定不會說實話。
她在心裏暗自後悔，當初不該聽周瑞家的攛掇去放印子錢，現在到好，雲兄弟弄這個蒸汽扇，直接不帶她玩了。
…
這邊，薛姨媽從賈母院回來，先到女兒寶釵屋裏瞧瞧。先前她讓寶釵隨她一起去陪賈母聊天，可寶釵推說身子不舒服，留下來沒去。
進屋一看，就見寶釵坐在桌案旁，面前擺着幾本賬冊，想必是在幫她對賬。
看到母親進來，寶釵連忙起身相迎，道：“母親今兒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薛姨媽：“今兒沒玩牌，你璉二哥幫老太太屋裏裝了個蒸汽扇，老太太真稀罕呢。”
寶釵扶着母親坐下，又倒了一杯涼茶，遞給薛姨媽道：“我記得林大哥府裏有一輛蒸汽車，這個蒸汽扇是不是林大哥弄出來的？”
“想必是雲哥兒同你璉二哥在一起合夥弄的買賣。”
薛姨媽說到這裏，就覺得有點心塞，林雲做買賣總帶着賈璉，卻從未記得拉上她的兒子。
寶釵笑道：“既然是林大哥弄出來的東西，必定是好的。”‘
薛姨媽不想再提這件傷心事，便岔開話題道：“釵兒，母親我今兒在老太太那邊聽到一個消息。”
“哦，是什麼消息？”
“我今兒剛聽你姨母說，金陵甄家的三姑娘要上京來，我原以爲她是來參加選秀的，誰知曉你姨母竟然存了和甄家聯姻的心思。”
寶釵喜道：“這是好事呀，母親爲何不高興呢？”
薛姨媽：“釵兒，你就沒覺得這事透着奇怪嗎？”
“古怪什麼？”
薛姨媽：“按理說這事不管能不能成。你姨母都應該先和老太太商議纔是。可我今天瞧着，老太太好像事先一點準備都沒有。”
寶釵想了想，道：“這事很可能只是姨母自己的想法，她若是貿貿然地提出來，萬一被老太太否了，可就沒了迴旋的餘地。”
薛姨媽：“你說的也有道理，我今兒瞧老太太的意思，好像不太滿意這樁婚事。”
寶釵：“這事母親最好別管，免得招人忌恨。”
薛姨媽心道：“我到是想管，可你姨母都沒說，我也插不上手呀。”
…
母女倆個正說話間，就見鶯兒領着薛蟠走進來。
看到薛蟠黑着個臉，薛姨媽忙問：“蟠兒，你這是怎麼啦？”
薛蟠：“母親，我今兒碰到東府的珍大哥，他說妹妹入宮選秀女之事遇到了麻煩。”
薛姨媽緊張地問：“什麼麻煩？”
“宮裏那位夏公公說我妹妹無父，不符合條件，想要報上名，就得給夏公公送三幹兩銀子。”
薛姨媽聞言只覺得心口堵得難受，爲了寶釵入宮選秀女這事，她前前後後花了好幾幹兩銀子，現在又要被勒索三幹兩銀子，這是將她當成冤大頭了。
寶釵急道：“母親，你不能再給他們銀子了，這樣無休止地被他們勒索下去，咱家就是再多的家產，也不夠這麼敗的。”
薛蟠：“母親，我也覺得不能再給銀子，這纔剛開始，咱家就被勒索了近萬兩銀子，後面還不知要被坑多少次呢。”
薛姨媽：“如果不給。那先前出的銀子就白出了。”
寶釵：“白出也比填那個無底要好很多。”
薛蟠：“妹妹說的對，我懷疑這是珍大哥和夏公公聯手在坑咱家。”
薛姨媽急道：不許瞎說，傳出去讓人笑話咱們娘仨。”
薛蟠：“那您說我該怎麼回覆珍大哥？”
薛姨媽：“你讓我想想，回頭我再告訴你。”
“好吧，那我先回屋了。”
…
薛蟠走後，薛姨媽犯了一會子愣，突然衝寶釵問道：“釵兒，你覺得寶玉如何？”
寶釵聞言心裏咯噔一下，母親在她入宮受挫之後，立刻就想到了寶兄弟，這還真被林大哥猜中了。
薛姨媽：“我左思右想，覺得寶玉這孩子知根知底，模樣長得又好，和你到是挺般配的。”
寶釵輕咬着紅脣，鼓起勇氣道：“母親，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若是選秀失利，你就帶我和哥哥搬回老宅子住去。”
薛姨媽驚愕地問：“釵兒，你是不是早就猜到選秀會失利？”
寶釵低垂着眼簾道：“不是我，是林大哥說的，他說皇后娘娘是絕對不會讓我入宮的。”
薛姨媽臉色難堪地問：“他既說過這話，你爲何不告訴我？”
“告訴母親有用嗎？母親在此之前，會相信林大哥說的話嗎？”
薛姨媽聞言沉默了，在此之前，她一直是信心滿滿，以爲女兒入宮選個秀女，那是輕而易舉之事，誰知現實卻打了她的臉。現在弄得不上不下的，真是自討苦喫。
突然，她想起來，“釵兒，你最近不去找寶玉玩，是不是~”
寶釵：“林大哥說過，一旦我選秀女失利，母親就會讓我嫁給寶兄弟。”
薛姨媽聞言打個冷顫，感覺有點毛骨悚然，她在心裏暗道：“那孩子難道是妖怪變的不成，他怎麼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呢？”
…
等薛姨媽失魂落魄地離開之後，寶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知從何時起，入宮做秀女對她來說從憧憬變成了惡夢，折磨得她喫不好，睡不着。現在好了，她終於從這個惡夢裏解脫出來。
這時，鶯兒走進來，衝她笑問：“姑娘，你現在是不是不用入宮做秀女啦？”
“嗯。”
寶釵輕輕應了一聲，隨即站起身，走到窗外前，向花園裏瞧去。
窗外花開浪漫，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
鶯兒：“還是侄少爺利害，早早就篤定姑娘不會入宮做秀女。”
寶釵嘴角含笑地道：“林大哥確實很極害，這世上好像就沒有任何能難住他的事情。”
鶯兒笑道：“也有一樣，好像林姑娘就讓他很頭疼。”
寶釵聞言會心地一笑，隨即又感覺莫名地心酸起來。
她多麼希望自己能成爲林妹妹，可以無憂無慮地享受着林大哥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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