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雙雙上榜
秦鍾用過早膳後，便同賈蘭一起趕往宛平縣衙外，等待放榜。
等他們趕到縣衙外，這裏已經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幾千名考生聚集在一起，將縣衙外的場地擠得滿滿當當的。
賈蘭看着人羣有點發怵，就他那個小身板，進了人羣估計也只能看到別人的後腦勺。
秦鍾看過一次榜，對此已經是輕車熟路，他讓兩人的小廝留下來聽消息，自己則領着賈蘭走進附近的一間茶樓內，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等待放榜。
和他們一樣，茶樓裏還聚集着不少考生，既有像賈蘭這樣年幼的童子，也有鬍子都白了的老者，更多的則是二三十歲的青年人。
賈蘭衝秦鍾小聲問道：“那些鬍子都白了的老者還來考試，莫非他們都考了幾十年了？”
秦鍾：“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聽姐丈說，有位老者八十多歲考中進士，還沒授官就過世了，”
賈蘭咂咂嘴道：“那他豈不是讀了一輩子書，這也太慘了。”
秦鍾：“我這次要是再不中，明年堅決不考了。”
賈蘭笑問：“你姐姐能答應嗎？”
“呃～”
秦鍾聽到這話，頓時頭疼起來，他今年原本就不想考的，只是他姐姐一心盼着他能像姐丈一樣在太和殿唱名。
賈蘭也有頭疼的事，他一心想去水師學堂讀書，可他母親死活不答應，搞得他鬱悶不已。
兩人正說話間，就見從茶樓外又走進來兩位年輕人。
其中一個小胖子看到賈蘭，便走過來衝他笑道：“這不是蘭哥兒嘛，怎麼？你也是來看榜的？”
賈蘭板着小臉道：“馬睿，別在小爺面前冒充長輩，你還不配！”
名叫馬睿的少年樂道：“我和你寶二叔是兄弟，自然也是你的長輩，這有錯嗎？”
賈蘭鄙夷地道：“就你也配做我的長輩，回家照照鏡子去吧。”
馬睿一聽就惱了，他擡手指着賈蘭罵道：“蘭小子，你狂什麼，就算是貴府的璉二哥，也不敢在小爺面前撒野。”
秦鍾擡手一拍桌案，站起身衝馬睿喝斥道：“想找揍是吧？小爺來陪你打一架。”
馬睿：“你是何人？”
“你管我是何人，想打架咱們就出去比試。”
馬睿剛想發飆，站在他身旁的少年上前勸阻道：“馬兄弟，咱們是來看榜的，不必傷了和氣。”
說完，他又衝秦鍾拱手道：“在下是衛若瀾，敢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秦鍾拱手回禮道：“我叫秦鍾，北海水師學堂的士子。”
衛瀾聞言驚訝地道：“莫非靖海候林雲林將軍就是你的姐丈？”
“不錯。”
馬睿一聽臉都嚇白了，剛纔幸好沒動手，這要是將林閻王的小舅子打了，那傢伙肯定饒不了他。
他拉着衛若瀾道：“走吧，咱們上樓去看看有沒有空位子。”
衛若瀾還想同秦鍾多聊幾句，卻被馬睿強拉着，他也只得向賈蘭、秦鍾兩人告辭。
等兩人走後，秦鍾坐下來衝賈蘭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賈蘭：“那個小胖子是威遠將軍馬尚之子，另一個則是大理寺卿衛瑗的孫子。”
“他們好像都認識我姐丈？”
賈蘭笑道：“雲叔現在可是兇名遠播，京城這幫年輕人，誰不知曉雲叔的大名。”
頓了頓，賈蘭又道：“何況雲叔剛蹲過大理寺獄，大理寺卿就是衛若瀾的祖父，你說他會不知曉嗎？”
“說得也是。”
秦鍾忽然想起來，道：“我聽姐丈說，水師學堂開春要招收一批新士子，你若想進去，這次可是個極好的機會。”
賈蘭苦笑道：“我母親一心想讓我進逸塵書院讀書，我和她說過多次，她就是不答應。”
秦鍾笑道：“你母親是擔心你進了水師學堂，以後征戰沙場有危險吧？”
賈蘭點頭道：“正是。”
秦鍾：“我姐姐也一樣，上次我隨水師去倭國，回來後被她罵了好久，就連姐丈都被她好一頓埋怨。”
賈蘭：“女人都是見識短，她們根本不懂好男兒應該志在四方。”
“說的對，我上次坐船出過一次海，才知曉以前真是白活了。外面的世界很大，咱們用一輩子只怕也走不完。”
賈蘭被秦鍾說得心癢難耐，恨不能現在就坐着戰艦出海。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大聲喊道：“縣衙放榜嘍！”
茶樓裏的客人一聽，都站起身向門外跑去。
賈蘭和秦鍾也跟着跑出去，等他們來到縣衙外，看到前面烏泱泱的擠滿了人，賈蘭頓覺頭疼不已。
秦鍾拉着賈蘭的手小聲道：“你抓緊了，我帶你到前面去。”
說完，他拽着賈蘭朝人羣中鑽進去。
賈蘭正想勸阻他時，卻聽見耳畔傳來一句叫喊聲，
“唉喲！是誰在推我？”
“哎呀！是誰踢我？”
“混蛋！是誰踩我的腳後根。”
隨着一句句叫罵聲，秦鍾像個游魚似的，拉着賈蘭從人縫裏擠到靠前的位置。
此刻，恰好有幾名差役敲着鑼走出來。
走在中間的兩名差役手裏分別拿着一卷黃布，想必就是考生入圍的榜單。
衆人目不轉睛地瞅着衙役，恨不能上去搶過榜單，先賭爲快。
…
榮慶堂，花廳內。
賈母、邢夫人、王夫人、鳳姐、尤氏、李紈、和三春姐妹、邢岫煙聚在一起閒聊，等待縣試放榜的消息。
這些人中，就數李紈的心情最爲緊張，她所有的希望都在兒子身上，只有賈蘭出息了，她以後的日子纔會有盼頭。
王夫人的心情很複雜，她既希望賈蘭能考中，又不想賈蘭太過出色，搶走寶玉的風頭。
更讓她憂心的是，寶玉最近一門心思撲在棋社上，連同姐妹們聚會都顧不上了。
賈母自然是盼着賈蘭能考中，賈家除了敬老爺，還沒出過別的進士。現在好不容易出了個愛讀書的小賈蘭，讓她燃起一點希望。
花廳內，衆人的心情各不相同，邢夫人、王熙鳳和尤氏都是無所謂的態度，她們只是來應個景，哄老太太開心，至於賈蘭能不能考中，和她們沒有多大關係。
到是三春姐妹和邢岫煙，她們都從林雲身上看到科舉的重要性，所以都盼着賈蘭能上榜。
衆人正說笑間，就見一箇中年婆子快步跑進來，衝賈母道：“老太太，蘭哥兒的小廝回來了。”
賈母聞言急道：“快說，蘭哥兒有沒有上榜？”
婆子：“回稟老太太，小廝說小蘭大爺在什麼外圈上有名。”
“呀！”
李紈驚喜地叫出聲來，她父親是國子監祭酒，丈夫又中過秀才，對科考這事很熟悉。
賈母忙問：“蘭哥兒的名字上了外圈是何意？”
李紈忍住激動的心情回道：“回稟老太太，縣試正榜是圓榜，分內圈和外圈，內圈有二十人，外圈是五十人，凡是上了圈的，都有很大機會能中秀才。”
賈母喜道：“好好好，蘭哥兒果然是出息了。”
李紈又衝婆子問道：“小廝有沒有說小秦奶奶的弟弟上榜沒有？”
婆子笑道：“說了，小秦奶奶那個弟弟拿了頭名。”
“啊！”
衆人聞言都是驚呼出聲，秦鍾去年落榜她們大多都知曉，想不到今年縣試頭場考試就拿了第一。
王熙鳳衝李紈問道：“大嫂子，這頭場考試拿了第一，後面是不是就能穩中秀才了？”
李紈羨慕地道：“只要不出大的岔子，中秀才有八九成的把握。”
王熙鳳笑道：“可卿妹子真是好福氣，自己嫁個探花郎不算，弟弟讀書竟也這麼厲害。”
賈母笑道：“原以爲逸塵書院教書好，想不到水師學堂也出人才。”
探春聞言心裏一動，她想起翠墨此前向她提的那個建議，若是能將環弟送去水師學堂，說不定真能讓他變出息了。
這時，又有一個婆子走進來，衝賈母稟報道：“老太太，璉二爺回來了。”
賈母忙道：“快叫璉兒進來回話。”
“是。”
…
林園這邊，秦可卿也收到了秦鍾第一場考試拿了頭名的消息。
她在驚喜之餘，立刻讓管家錢聰派人去給父親和林雲送信。
同時，她又讓人通知廚房，中午給府裏的僕役加餐。
恰好林雲提前從衙門裏回來，聽到秦可卿的安排後，他連忙勸阻道：“縣試有四場，頭一場拿到第一名，並不意味着肯定能中秀才，咱們還是等鍾弟中了秀才之後，再慶賀不遲。”
秦可卿聞言很是不滿，她衝林雲責備道：“妾身都打聽過了，首場考試拿到頭名，只要後面不出岔子，小弟就肯定能中秀才。”
“那萬一～”
林雲的話還沒說完，秦可卿便擡手捂住他的嘴，杏眼圓瞪地責備道：“夫君不許胡說。”
“好吧，我不說就是了。”
秦可卿：“夫君，我現在有點後悔了，當初不該急着給小弟訂親。”
林雲聞言大喫一驚，他瞅着妻子問道：“你該不會是想幫鍾弟悔婚吧？”
秦可卿搖頭道：“自然不會，我只是後悔當初沒聽你的話，着急幫小弟訂下這門親事。”
林雲勸道：“既然訂下了婚約，那就別再多想了，咱們是書香門第，可不能做言而無信的事。”
“嗯，妾身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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