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薛蟠與夏金桂
“爺,姑娘如今身懷有孕,夜裏若稍有動靜,您可千萬要多多擔待,但凡有個需要,及時喚我們進來伺候纔好。”
說這話時,眼中滿是憂慮與關切,忍不住又朝着黛玉那邊多望了幾眼。
賈環見此,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伸手輕輕捏了捏紫鵑的臉蛋,撇嘴道:
“我自家的媳婦,還用你操心?我自然是千般愛護、萬般小心,決然不會委屈了她。”
言罷,伸手接過雪雁遞來的巾帕,隨意擦了把臉,又匆匆洗漱了一番。
賈環忽地想起,自己昨夜睡得極晚,那時還未下雨,可紫鵑一早卻稱從昨夜便開始下雨了。
心下正自疑惑,便開口問道:“紫鵑,你如何知曉昨夜就開始下雨了?
你一個丫頭,夜裏又無人與你說些貼心話兒,大晚上的不睡覺,究竟在做什麼呢?”
紫鵑一聽這話,臉上瞬間泛起紅暈,頭微微低垂,雙手不自覺地揪着衣角,囁嚅道:
“爺……爺這話可折煞奴婢了,我……我夜裏睡得淺,許是半夜起身小解時聽聞了雨聲,便記在心裏了。”
話雖如此,可她眼神閃爍,不敢直視賈環的眼睛,手上揪着衣角的動作愈發侷促不安。
賈環瞧出紫鵑的異樣,心中覺得有趣,遂湊近她耳邊打趣道:
“大半夜的不睡覺,莫不是春心萌動了?難不成是在惦記我?”
紫鵑一聽,臉漲得通紅,忙往後退了一步,急道:
“爺可莫要亂說,我哪敢有這般心思!
不過是夜裏睡得不實,偶然聽到罷了。”
說着,眼眶都微微泛紅,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
賈環瞧她如此,便不再逗弄,擺了擺手道:
“罷了罷了,瞧你那膽小的模樣,我不過是開個玩笑。
你且去準備些清淡的喫食,你家姑娘晨起怕是要用。”
紫鵑如獲大赦,忙應了一聲,匆匆退下。
賈環望向窗外,瞧着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又兼天冷路滑,生怕黛玉回宮途中着了風寒,便決定再在水月庵歇上一日。
“雪雁,你好生看着你家姑娘,我出去外面走走瞧瞧。”
賈環攏了攏身上的大氅,邁着步子出了廂房。
廊下的燈籠在細雨中搖搖晃晃,光暈被雨水暈染得朦朧不清。
他信步朝着庵堂的前院走去,途中恰好遇到折返回來的寶釵。
賈環見寶釵衣裳盡溼,髮絲凌亂,幾縷碎髮黏在白皙的臉頰上,神色間滿是狼狽。他微微一怔,忙上前詢問:
“寶姐姐,這是怎麼了?怎的淋成這副模樣?”
寶釵擡眸,見是賈環,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旋即扯出一抹淺笑:
“原是環兄弟。
說來當真是荒唐事,哥哥昨日在藥王廟偶遇了那夏家的姑娘夏金桂,一眼便鍾情了,回來就央着母親去提親。
母親向來疼他,如今正爲此事忙得不可開交呢。”
說着,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露出幾分無奈:
“那夏家雖說也是皇商,家境殷實,可聽聞那夏姑娘自幼被寵溺過度,性子驕縱,我實在憂心哥哥娶了她,日後怕是要生出諸多事端。”
她擡手理了理凌亂的髮絲,神色間滿是憂慮:
“母親耳根子軟,經不住哥哥再三央求,今兒一大早便先行返回家中去張羅了。
我本想着同母親一道回去,可不告而別又恐於禮不合。
便想着先留下與諸位姊妹說一聲,誰知這雨下得這般急,倒成了這副落湯雞模樣。”
寶釵苦笑着,眼中無奈之色更濃。
賈環瞧着她嬌軀止不住地微微顫抖,心中泛起一絲憐惜,忙解下身上的大氅,輕輕披在寶釵肩頭,溫聲道:
“寶姐姐,先披上,莫要着涼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文龍兄年歲也不小了,要成家亦是常理。
至於這夏家姑娘的脾性,我倒是覺得寶姐姐不必過於憂慮。
說句不當講的話,文龍兄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主兒。
正所謂惡人還需惡人磨,我瞧着這門親事倒也般配。”
賈環身爲王爺,又是薛蟠的上官,說出這番話,寶釵雖覺得他用詞直白了些,卻也無法反駁。
她攏了攏身上賈環遞來的大氅,感受着那殘留的暖意,心中莫名安定了幾分。
“環兄弟所言,倒也有幾分道理。
只是我這做妹妹的,總是放心不下。”
寶釵輕聲說道,目光望向遠方的雨幕,又道
“我與環兄弟還未曾這般靜心長談過,如今雨勢未歇,兄弟若不嫌棄,可願移步至我房中,喝杯熱茶,再細聊一番?
庵中往來人多嘴雜,有些話,在那廂說,到底是不便。”
寶釵語氣溫婉,眼中帶着幾分期許,神色間褪去了平日的端莊自持,多了一絲難得的親近。
說罷,她微微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姿態優雅又透着幾分不容拒絕的嬌嗔意味。
賈環微微頷首,嘴角噙着一抹溫和笑意,應道:
“寶姐姐相邀,我自是樂意。”
言罷,二人並肩朝着寶釵的房間走去。
一路上,雨絲細密如牛毛,偶爾有幾滴濺落在他們的臉上,帶來絲絲涼意。
賈環下意識地靠近寶釵,用自己的身軀爲她遮擋些許風雨。
寶釵察覺到這細微的舉動,心頭一暖,悄悄擡眸看了賈環一眼,見他神色專注,並無其他異樣,便不動聲色地挽上了賈環的胳膊。
到了房門前,寶釵輕輕推開房門,屋內瀰漫着淡淡的茶香。
兩人進了寶釵房間,屋內縈繞着嫋嫋的薰香。
寶釵的丫頭鶯兒早已貼心地在桌上擺好了熱氣騰騰的茶,茶香嫋嫋升騰,爲這清冷的雨天添了幾分暖意。
賈環與寶釵相對而坐,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香在舌尖散開,驅散了些許身上的寒意。
餘光瞧着鶯兒不動聲色掩門關窗,默默退出門外,不禁心中一樂,暗道:
“這鶯兒不愧是紅樓第一僚機,記得原著裏的金玉良緣便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賈環正暗自想着,寶釵輕輕咳嗽了一聲,將他的思緒拉回。
“當下處於國喪,縱然是哥哥提親順利,也得等到明年才能婚娶,屆時還望環兄弟能撥冗前來,爲哥哥的喜事添幾分光彩。”
寶釵說着,微微欠身,伸出如削蔥般的玉手,爲賈環添了些熱茶,那袖口不經意間滑落,露出一段白皙細膩的皓腕。
她擡眸,眼波流轉間帶着一絲嫵媚,輕聲笑道:
“環兄弟如今貴爲王爺,這府中的大小事務,日後怕是還得多多仰仗你。”
說話間,她的手指輕輕劃過賈環的手背,似有若無,卻又帶着十足的撩撥意味。
寶釵又微微側身,將鬢邊的一縷碎髮輕輕別到耳後,這個簡單的動作,卻盡顯柔媚之態。
她輕啓朱脣,欲言又止,眼中波光瀲灩,似藏着無盡的心事,只待賈環去探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