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

作者:夾生的小米
隨後外面又有人傳話,說是南安太妃到了,裕親王妃便朝王夫人笑笑,前往外間迎接。

  江菱聽見南安太妃之名,禁不住感到有些驚訝。她知道在清朝歷史上,是絕沒有南安太妃這一號人物的,紫禁城裏也從來沒有所謂的鳳藻宮。但這個世界裏,不但有南安太妃和鳳藻宮,還有賈府和賢德妃,可真是越來越古怪了。哦,據說前些日子江南還受了災,鹽商們又開始在鬧騰了,把康熙皇帝鬧得十分頭疼,可真真是全都雜糅在了一起,亂得不行。

  正在想着,忽然王夫人狠狠擰了一下她的手背,低斥道:“跟着!”

  江菱斜睨過去一眼,發現王夫人臉色青青白白的,很不好看,忍不住心下快慰。

  當下江菱便跟着王夫人,還有三位賈府裏的姑娘並表姑娘,隨裕親王妃一同外出,迎接南安太妃去了。她一直扮演着一個低眉順眼的官家小姐,不看不聽,不言不語,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稍稍挪上前兩步,輕輕道一聲“裕親王妃安”或者“南安太妃安”。

  如此三番五次之後,江菱便覺得,自己的演技大約越發地精湛了。

  王妃們在外間寒暄了片刻,便與夫人們一同回到了綵棚裏,靜候賈府喪儀隊伍的到來。忽然林黛玉輕輕拉了拉江菱的衣袖,低聲道:“你、你陪我去一趟內室更衣可好?”

  去一趟內室更衣,是一種較爲委婉的說法,指代如廁。

  江菱四下望了一圈,棚子裏只剩下了王妃和福晉們。國公府裏的夫人們作爲王妃的陪襯,正在跟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閒話兒。三位賈府的姑娘正分別被邢夫人、王夫人帶在身邊,逐個兒地介紹給王妃和夫人們。至於唯一得閒的薛寶釵,她正倚靠着欄杆,怔怔地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林黛玉又輕輕拉了拉江菱的衣角,用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江菱?”

  江菱回過神來,輕輕唔了一聲,走上前去同王夫人告了聲罪,說是自己內急,想要出去片刻。王夫人又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似乎在嫌她多事,但也不曾多說些什麼,畢竟人有三急。

  隨後江菱便回到林黛玉身邊,笑道:“一同去罷。”

  綵棚外邊是荒涼的郊外,小廝們正在忙忙碌碌地假設着法堂和路祭,預備等待會兒喪儀隊伍經過時,再整整齊齊地大鬧一回。江菱問清了內室的路,便帶着林黛玉,三轉兩轉地到了地方,自己在外間等候。不過片刻的時間,便有三四位丫鬟走上前來,問她可需要幫忙。

  江菱自然一一搖頭謝過,言稱不必。

  片刻後林黛玉便轉出了內室,淨了手,與江菱一起慢慢地往回走。在經過一處拐角時,林黛玉猶豫了片刻,輕聲問道:“江菱,今日二舅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麼?你當真是——”

  江菱笑笑,豎起一根手指在脣邊,輕輕噓了一聲。

  林黛玉不明所以,睜大了眼睛望着她。

  江菱輕聲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這些閒雜的事兒,姑娘便莫要放在心上了罷,想得越多,將來怕是越發地煩惱。姑娘是個聰慧的人,理當能想明白的,對麼?”言罷朝林黛玉眨眨眼。

  林黛玉尚未開口,忽然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姑娘言辭間倒是頗有些禪意。”

  江菱訝然,循着聲音望過去,剎那間驚得魂飛魄散。

  康熙皇帝一身的粗布衣裳,負着手站在晨光裏,正淡淡地朝這邊瞥過來一眼。

  他今天沒有帶太監,身邊只站了一個弱冠的少年,玉帶錦衣,頗有些文俊神采。剛剛江菱說出那番話時,康熙皇帝正在打量着周圍的道場,偶然聽聞江菱之言,便略點頭贊同。

  江菱下意識地朝後邊挪了兩步,在腦海裏飛快地思索着對策。

  首先按照“她”的背景,是不應該認識康熙皇帝的。那位道臺小姐不過剛剛報了名字上去,明年才參選,與康熙皇帝無甚交集。至於作爲賈府丫鬟的江菱自己,倒是見過康熙皇帝本尊,但那時康熙皇帝是微服,所以按照道理來說,“江菱丫鬟”也不應當認識他。

  況且她正在扮演的,是一位從未見過皇帝的道臺小姐。

  思量停當之後,江菱便一副後怕的樣子,顫聲道:“你、你是誰?”

  忽然間,她感覺林黛玉攥緊了自己的手,再回頭看時,果然也是一片駭然之色。

  林黛玉是從小養在閨閣裏的大家閨秀,除了從揚州到賈府,再從賈府到揚州,最後再從揚州回到賈府的那三短路之外,基本從未出過府邸,也從未經歷過眼前的情形。因此在她眼裏,便是和同伴出到外面,但卻被兩個小廝模樣的男子攔住了去路,而且丫鬟們都還不在身邊,禁不住感到驚懼。

  江菱側身讓了半步,將林黛玉擋在身後,又皺眉問道:“你是誰?”

  她的年紀比林黛玉要稍大一些,個子也稍稍高了兩寸,這樣一擋,便將林黛玉大半都遮擋在了身後。片刻後,她看見面前的康熙皇帝一愣,顯出些許錯愕的神情來。

  旁邊的弱冠少年輕輕咳嗽一聲,道:“萬……萬公子,咱們還是先行離去罷。”言罷歉意地朝他們拱了拱手,又頻頻看向康熙皇帝,似乎有些糾結。

  康熙皇帝不置可否,目光落在了江菱鬢邊的珠花上,稍稍揚了揚眉。不過片刻後,他便將目光移到了弱冠少年身上,讚許道:“你說得很是。”便轉身欲離開。

  不過在臨走前,他忽然又轉過身來,問江菱道:“你是明年待選的秀女?”

  江菱一愣,不明白康熙皇帝所指的是自己,還是自己身後的林黛玉。她側頭望了林黛玉一眼,發現林黛玉正攥着她的手,低着頭不說話,恰恰康熙皇帝又問了一聲:“你的珠花和箭袖——罷了,想來也不是你的過錯,我們走罷。”言罷便朝那位弱冠少年微微頷首,與他一同離去。

  江菱眼睜睜地看着康熙皇帝來了又走,伸手摸摸自己的箭袖,心裏不明所以。

  啊等等。

  她想起來了,這珠花和箭袖,好像是這二三年來,在秀女們中間風靡的一種制式。嬤嬤們爲了讓她早日習慣待選的身份,便時常在她身上折騰來折騰去,力圖與待選時的模樣相同。她一向懶得管自己的衣裳首飾,便隨着嬤嬤們去了。今天跟着王夫人出來,自然也是同往日一樣的。

  正在胡思亂想着,林黛玉忽然拉了拉她的手,輕聲問道:“江菱,你果然要進宮待選麼?”

  江菱無謂地點點頭。橫豎她對康熙皇帝沒有什麼興趣,進宮待選不過是因爲無路可去,無可奈何之下才遂了王夫人的意。這些天來,她時不時便會回末世一趟,試圖找到一些可用的植物激素,但遺憾的是,非但找到的植物激素多半雞肋,而且末世裏一直冷冰冰空蕩蕩的,連半個人都見不着。

  兩相權衡之下,她便只能選擇害處最輕的那一個,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這裏,江菱隱隱又有些沮喪。

  她好像,確實浪費了許多時間。

  林黛玉見到江菱沮喪,便以爲是自己戳中了她的傷心事,心中憐惜之意大起,輕輕拍了拍江菱的手,安慰道:“莫怕,賈妃娘娘多半不是壞人,萬歲爺他……噯……”她安慰不下去了。

  這世上后妃白頭者多,順心遂意者少,不管她如何安慰江菱,總歸是有些缺憾的。

  江菱輕輕吁了口氣:“且走一步看一步罷。”

  當下兩人便照着來時的路,回到了先前那處綵棚裏。綵棚裏的人又多了些,除了先前的小姐夫人們之外,還多了幾個王妃和貝勒福晉,想來是聽聞榮國府裏逢喪,便過來表一表哀悼之意。

  江菱與林黛玉各個分開了,一人隨着王夫人,另一人隨着賈迎春,在棚裏坐了一會兒。

  又過了片刻,一行素白的喪儀隊伍出了城門,浩浩蕩蕩地往這邊走過來了。因着府裏只有一個賈蓉的緣故,賈寶玉也被叫過來,在靈前馭馬開道。王夫人見到賈寶玉,面色又稍稍緩和了些。

  喪儀的隊伍還沒走到跟前,棚下便又轉過一位年輕人來。

  那是一位才及弱冠的少年,生得玉樹芝蘭,不過稍稍顯得文氣了一些。江菱與林黛玉相互對望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驚訝的神情。

  原因無他,正因爲這位弱冠少年,便是剛剛跟在康熙皇帝身邊的那一個。

  弱冠少年上前兩步,走到棚下,道了一聲裕王妃安、南安太妃安。南安太妃見到那位少年,便笑道:“原來水溶也來了,真真是齊全得很。”言罷讓了讓身旁的位置,讓弱冠少年在自己跟前坐了。

  江菱暗想,原來他就是北靜王水溶。

  北靜王在紅樓夢裏,是一個特殊的角色,不過筆墨寥寥。

  片刻間北靜王已經來到衆人身前,給王妃們團團行了個禮,言辭謙和,確是個文俊神采的少年王爺。王夫人等人亦給他行禮。裕親王妃笑道:“你居然親自過來了。”忽然面色一變,目光落在了棚子後面,幾乎要立時起身行禮。但不知爲何,她又緩緩地坐了下去,笑容變得僵硬了一些。

  棚子後面立着一個二十八.九的男子,一身的粗布衣裳,看起來毫不起眼。

  北靜王亦留意到了裕親王妃的動靜,便含含糊糊道:“萬……萬老爺是偶然路過。”裕親王妃算是他的半個長輩,因此他的言辭之間,頗有些不好意思。

  裕親王妃輕輕噢了一聲,表情稍稍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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