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作者:夾生的小米
“雲菱姑娘。”

  彩雲面色連續變了幾變,從最初的信誓旦旦,變成了後面的軟聲軟語相求。

  她先是動之以情,說如果姑娘不收下這些人,她肯定要被王夫人重重責罰。見江菱不爲所動,她又曉之以理,勸江菱道,這宮裏步步艱險,多一個人在身邊,便多一個人照應。但不管是曉之以理還是動之以情,江菱俱不爲所動,似笑非笑地看着彩雲,彷彿在看王夫人的替身。

  江菱目光涼颼颼的,沒過多久,便讓彩雲剎住了話頭。

  彩雲暗想,這姑娘比起我們府裏的姑娘,倒是有許多不同。府裏的姑娘個個兒都是溫柔平和的,即便是最最嚴厲的大姑娘,也從未有過這樣刀子似的眼神。怎麼這道臺府裏出來的姑娘,看起來軟綿綿的,但卻是這樣油鹽不進?太太恐怕是失策了。

  正待再說些什麼,忽然聽見江菱道:“我來問你,你們大姑娘進宮時,身邊的陪嫁有幾個?”

  彩雲愣了一下,便道:“亦是與姑娘一樣的份例,兩個嬤嬤、兩個丫鬟。但數年過後,那丫鬟年歲過了二十五,又不願在宮裏久留,便放出去了。至於那兩個嬤嬤——”她輕輕咳了一聲,含糊道,“俱因爲犯了些事兒,被當年的元后打發出宮去了。”

  江菱微微頷首:“噢,原來是一樣的份例。”

  她目光在那些嬤嬤和丫鬟們當中掠過一眼,又似笑非笑道:“那你們當初爲何只送了四個,而不是八個、十六個、三十二個?”彷彿設下了一個陷阱,在等彩雲去鑽。

  彩雲笑道:“姑娘說哪裏話,能送四個陪嫁進宮,已經是皇上格外開恩了。像那些沒有家底兒的妃嬪娘娘,別說是四個陪嫁,就連一個也塞不進來。姑娘還是莫要推辭了罷。”

  江菱輕輕笑了一聲,眼裏的寒意更甚:“既然你們知道,宮裏最多隻能送四個陪嫁,那又將我府裏的陪嫁當成了什麼?莫非榮國府裏的陪嫁是陪嫁,我府裏千里迢迢送過來的嬤嬤們,便不算是陪嫁了麼?我雖在榮國府裏住過一段時日,但誰親誰疏,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她輕輕點了點那四個人,又恢復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這四個人進宮,我府裏送過來的嬤嬤們,便要被擠出宮去了。你自己說,這四個人,我到底能不能留?”

  這便是在指責王夫人越俎代庖了,還偏偏字字戳中了要害。

  彩雲面色接連變了幾變,想反駁,但一時間卻找不到反駁的話。眼前這姑娘說得字字在理,雖然她確實在榮國府住過一段時日,但不管如何,都不能越過了她的孃家去。良久之後,彩雲才訥訥道:“至少、至少要留兩個下來罷……”顯得相當的沒有底氣。

  江菱笑笑,道:“即便今日站在我面前的是二太太,我亦是同樣的話:一個都不留。”她停頓片刻,又放緩了聲音道,“當然我也不願意爲難你,這些人你要是帶回去,難免會惹二太太不快。要是留在我這裏,呵,那我便要不快了。因此我教你個招兒:你將這些送到貴妃娘娘宮裏,讓貴妃娘娘擇幾個留下來,免得你們太太又要多費脣舌。”將人留在賈元春宮裏,一是能徹底塞住王夫人的口,二是能徹底堵住她親自送人進宮的可能性,簡直是皆大歡喜。

  至於賈元春會不會把人再送回來?……

  ——江菱有的是辦法。

  彩雲臉色變了幾變,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當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便無可奈何地應下了。

  正待離開,忽然江菱又道:“等等。”

  彩雲停住腳步。

  江菱指着案面上的一摞銀票道:“這個,也帶走罷,你們姑娘用得着。”

  彩雲臉色又變了變:“這是……”二太太留給姑娘的嫁妝。

  但彩雲終究沒敢說出口。

  江菱稍稍掠過一眼,便明白了彩雲的欲言又止。她笑道:“難道你們大姑娘便不需要使銀子麼?”這些銀子她拿在手裏,非但燙手,而且還是一枚定時炸.彈,倒不如早早送出去幹淨。

  於是彩雲便帶着那幾個人,還有那些銀票,去到了賈元春的宮裏。賈元春聽完事情經過,嘆息道:“那便留下來罷。”她宮裏除了抱琴之外,也沒有什麼人可以用。這些人要是留在她宮裏,倒是可以解了燃眉之急。

  彩雲大大鬆了口氣,自覺完成了王夫人的交代,便又回去知會王夫人。

  王夫人聽完事情經過,氣得指着彩雲的鼻子,想罵,但又不知如何去罵。這事兒江菱做得毫不留情,但偏偏又滴水不漏,挑不出半點錯兒來,還徹底斷絕了她再送人進宮的路子,簡直精彩絕倫。好半天之後,王夫人才平順了氣,恨恨道:“倒是我與老太太看走了眼,放了一個厲害的角色進宮!”

  賈元春要是留了人在宮裏,榮國府想要再送人進去,便是千難萬難了。

  而且這些不是陪嫁,府裏不知道要動用多少資源,才能替賈元春把人留住。

  但再一想到當日賈元春的哭訴,說自己身邊無人可用,王夫人便又嘆息了一聲,道:“罷了。”她揮揮手,吩咐彩雲道,“你去將此事稟告老太太,請老太太示下。”

  但宮裏的事情,任憑賈母再是神通廣大,也是插不進手的。於是當天晚上,先前留在府裏的那些嬤嬤和奶孃們,便被送到了江菱面前。因爲宮裏留不住那麼多人,因此江菱便挑了一個奶孃、一個沉穩可靠的嬤嬤,留在自己身邊,餘下的俱散了些銀子,讓她們回江南去了。

  至於嫁妝,道臺府裏也是準備了一筆的,只不過直到現在,纔到了江菱手上。

  江菱留了人,又等了三兩日,不見王夫人那邊的動靜,便知道事情是暫且平息下來了。等到第四日上頭,宮裏便來了旨意,給了她一個常在的封號,暫且住在太皇太后宮裏,由太皇太后看着。

  至於明面上的理由,是一句含糊的“讓太皇太后教導一番也好”。

  一時間宮裏衆說紛紜,有說江菱失寵了的,有說當日皇上不過偶然興起,即便是封了常在,也是不得聖寵,毫無用處。慢慢地,幸災樂禍的聲音便多了起來。但因爲江菱住在太皇太后宮裏的緣故,這些聲音極少能傳到她的耳朵裏,俱被太皇太后擋了個乾乾淨淨。

  尤其當她們打聽到,江菱自從受封至今,從來未蒙召幸,就更加地幸災樂禍了。

  這些言論江菱偶爾聽見,便往往一笑而過。康熙皇帝不願意折騰她,倒是讓她鬆了一口氣,落個清閒自在。除了在有些時候,江菱會想起那塊古怪的身份牌子之外,日子倒是與往常別無二致。

  不過這幾天,她在練習自己的異能的時候,發現它又有了些變化。

  在一開始,江菱得到那個異能的時候,它僅僅只是能讓人做個噩夢,而且還只針對特定的人。慢慢地江菱發現,隨着那些植物激素越用越多,這項能力的使用範圍就越來越大,等到她進宮之前,已經能夠同時讓三四個人,在夜裏做同一場噩夢了。這些天江菱忙着應付皇帝,暫且忽視了身體的變化,等一清閒下來,她便又發現,自己能製造的不只是噩夢。

  那天晚上,江菱偶然興起,便將嬤嬤們從府裏帶來的、剩餘不多的植物激素抹在手背上,躺到牀上去歇着了。當晚她睡得很是安寧,還做了一場有關前世的夢。在夢裏,她來到了一個小公園,在公園裏慢慢地盪鞦韆。秋日的陽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之間,她聽見一個人在自語道:“這是哪裏?”

  睜眼一看,才發現太皇太后茫然地看着四周,似乎是在思索自己的處境。在太皇太后身邊,零零星星地站着幾個人,有蘇麻喇姑,也有太皇太后宮裏服侍的女官和太監。但她們的表情都是一樣的茫然,似乎是在思索,自己是到了什麼奇怪的地方。

  江菱立刻就被驚醒了。

  她從牀上坐起來,盯着自己的手背看了一會兒。那一抹淡淡的痕跡早已經消除,細微的脈動在她的肌膚之下,順着她的血液慢慢流淌到身體裏。她回想起夢中的那些面孔,駭然發現,除了太皇太后和蘇麻喇姑之外,餘下的太監和宮女,都是宮裏不需要守夜的。

  這意味着什麼?

  她很可能,把別人拉到自己夢裏來了。

  江菱擁着被子想了一會兒,隱隱感到有些不安和歉意。現在她已經不需要植物激素,便能製造出一場噩夢了,但沒想到這些植物激素,用着用着,便再一次升了級。她不知道宮裏的這些人,在見到那些古怪的場景之後,會是怎樣一個想法,現在她只希望太皇太后醒來之後,不要記得她。

  又等了片刻,天光漸漸地明瞭,宮裏的人也悉數開始起身洗漱。

  江菱喚了嬤嬤進來,正待問她昨晚可有什麼動靜,嬤嬤便已先開口了:“姑娘,昨兒夜裏老奴做了一個夢,夢見太皇太后,還有姑娘,還有宮裏的許多人一起,都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那裏有山有水有秋千,還有許多古怪的物事。正待看個仔細,便從夢中驚醒了。”

  江菱輕輕噢了一聲,知道如果僅僅是這樣簡單,嬤嬤不會特意來告訴她。

  果然嬤嬤又道:“姑娘你猜怎麼着,昨兒老奴醒來一問,屋裏的人全都做了這個夢。今兒一早再去問,宮裏多半的人都做了這個夢。姑娘你想,這可是不是真的巧了?”

  江菱暗想,當然巧了,因爲是我把你們拉到夢裏來的啊。

  她換上一副苦惱的表情,亦道:“昨夜我也做了這個夢。”

  嬤嬤聞言便來了興致,叨叨地說道:“原來姑娘也做了這個夢。這倒是奇了。老奴活了這麼大,從未見過這樣的怪事兒。姑娘你說,這世上當真有人能做同一個夢麼?方纔有些宮女同老奴說,太皇太后宮裏定然是撞了邪了,要不怎麼只有這宮裏的人做了同一個夢,皇上那裏,還有其他娘娘們那裏,卻不見半點動靜呢?……哦,據說皇上昨晚又熬了大半晚,直到凌晨才歇去,倒是不曾有夢。”

  江菱心裏隱隱有些後怕,勉強笑道:“那太皇太后怎麼說?”

  嬤嬤搖頭道:“老奴亦不知,或許會讓人來驅了邪罷。”

  江菱噢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此後一連幾個晚上,江菱都沒敢再動用那個能力,生怕太皇太后懷疑到自己身上。太皇太后找了兩個人進宮查看,又燒了兩道符紙,見那個夢境再也沒有出現過,便查了查,就此作罷了。

  因爲江菱早在半月之前,便已經住到了太皇太后宮裏,受封也有些日子了,因此倒沒往她身上想。

  江菱鬆了口氣,便開始着手,準備給自己製造一場大病。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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