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作者:夾生的小米
“你、你……”

  王夫人兩步上前,指尖按在江菱頸側,感受着指下微微跳動的脈搏,冷笑道:“你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我與老太君非但是小覷了你,而且還是大大地小覷了。”

  冰涼的指尖在江菱的頸側遊移,似乎稍稍用力,便能刺破細嫩的肌膚,讓鮮血噴涌而出。江菱兀自閉着眼睛,斷斷續續地咳了幾聲,腰腹和胸口一起一伏,將身上纏繞的白布暈染得一片血紅。

  王夫人附在江菱耳旁,輕聲道:“你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現如今擺在你面前的不過兩條路:一是與我合作,二是落到惠嬪手裏,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兒。江菱,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應該知道,選哪一條路,纔是最適合自己的。”

  江菱閉着眼睛,扯出一個淺淡的笑來:“但不管我選哪一條路,都會被太太當成槍來使。”

  選第一條路,與王夫人合作,替貴妃娘娘在前衝鋒陷陣,落得一個踏腳石的結局。

  選第二條路,被交到惠嬪,或是其他的嬪妃手裏,同樣要替貴妃娘娘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唯一一個留封的秀女”,王夫人再三強調這一句話,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至於這場謀劃裏,唯一一個贏家,只有那位貴妃娘娘而已。

  假如站在賈府的立場上想,王夫人的做法確實是無可厚非。

  而且假使成功,還能扭轉闔府上下的一個危機,功不可沒。

  但問題是——

  江菱是整個計劃裏,唯一一枚用過即丟的棄子啊。

  假如她不是那枚棄子,或許還能稱讚一句王夫人力挽狂瀾;但現在她恰恰好就是那枚棄子,便再也輕鬆不起來了。

  江菱捏了捏手心,面上的淡笑漸漸沒去,整個人如同浸入了冰水裏一般,毫無生氣。等了片刻之後,她感到王夫人的手指稍稍離開了一些,但聲音卻猶自附在耳旁:“你當真想好了?”

  江菱淺淺地笑了一下,輕鬆自如道:“確實是想好了。”

  王夫人輕輕哦了一聲,問:“是選第一條路麼?”

  江菱微微搖頭,用一種極輕的聲音道:“不,我決定不走了。”就留在宮裏,讓你活着比死了還要痛苦。她捏住手心,指甲稍稍刺破了手心裏的嫩肉,有了一種細微且尖銳的疼痛。

  不管是在前世,還是在穿越之後,她都從未有過這樣的憤怒。

  作爲整個計劃裏被用過即丟的一塊抹布,感覺實在是不怎麼美好。

  既然如此,她幹嘛還要回那個暗無天日的末世裏呆上兩三年,直接在這裏讓王夫人過的不痛快,豈不是更好?至於那位皇帝……好吧,江菱必須得承認,王夫人帶給她的憤怒和壓抑情緒,遠遠超過了康熙皇帝帶來的那些怪異和不安。

  王夫人沒有聽懂江菱的意思,她以爲江菱單純只是“兩條路都不走”,便一面點頭,一面站起身來,冷笑道:“好、好。既然你還是執迷不悟,那我自然也不用多費口舌。今天下午,你便試試惠嬪這把刀罷。我倒要看看,這把刀子割在你身上,疼是不疼。”

  她認爲江菱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只有讓江菱感覺到疼,纔會就範。

  江菱慢慢地鬆開手心,一滴細微的血珠慢慢滲了出來,暈染在了錦被上。

  “好走不送。”她淡淡地說道。

  王夫人冷笑了兩聲,拂袖而去,連匣子都沒有帶走。

  江菱睜開眼睛,輕撫着枕頭底下的那一面菱花鏡,亦輕笑了一下。

  不急,一件一件地,慢慢地來。

  一縷淡淡的香氣自她的指尖瀰漫開來,如同一縷輕盈的霧氣,慢慢充斥了整間屋子。剛剛走進來的嬤嬤和宮女們,都有些昏昏欲睡。她們正待詢問江菱的情況,忽然聽見江菱吩咐道:“將那箱子送到太皇太后那裏,說我不敢私自收留宮外之物,請太皇太后定奪。桌上的匣子,也一併送過去,跟太皇太后說,那裏面有夾層。”至於太皇太后會如何處置,江菱暫且還猜想不到。

  但這兩件燙手的山芋,留在太皇太后那裏,總比留在她自己手裏炸掉的好。

  嬤嬤們領命而去。

  江菱躺在牀上,面色愈發地蒼白,呼吸聲微弱清淺,彷彿下一秒就要駕鶴西去了。但那種淺淡的香,卻像是空氣一樣充斥在室內,將屋子填充得滿滿當當,沒有半點空隙。

  惠嬪剛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還有掩蓋在藥味之下的一抹淡淡甜香。

  她以爲是江菱用了薰香,也沒有往別的地方想,朝身後招了招手,便有女官搬了一把椅子到江菱牀前,還搬了兩個靠枕,讓惠嬪靠着坐下了。惠嬪揮揮手,正要讓人把江菱叫起來,忽然感覺到了一種睏倦,相當的困,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便不得不靠在椅背上歇了片刻。

  剛剛一闔上眼睛,便夢到了一處漂亮的莊園。

  那是一座江南小鎮裏的那種園林,但卻被白茫茫的霧氣所籠罩,景緻看得不甚清晰。園林裏有一個漂亮的鞦韆,原本應該躺在牀上的那位小常在,正坐在鞦韆上,慢悠悠地一前一後地蕩。

  於是惠嬪知道這是夢境了。因爲那位小常在重傷瀕死,根本不可能在這裏盪鞦韆。

  忽然那位小常在側過頭來,笑吟吟地望着她,似乎是在詢問她的來意。

  惠嬪的話未經大腦便脫口而出:“我聽聞你的生辰八字,恰恰與國運相沖?……呵,倒是趕巧兒了,我前些時候也收用過一位宮女,後來也是算出八字與國運相沖,你猜怎麼着,後來那宮女被我送到熱河去了,永不錄用,只能在熱河悽慘到老死,或是出去做個填房繼室,一世終老。可惜啊,你是宮裏的小主,常在,即便被放逐到熱河,也斷斷不可能離宮的了。”言罷輕輕笑了兩聲。

  小常在輕輕噢了一聲,又偏頭望着她,笑道:“那所謂‘與國運相沖’,又是如何算出來的?”

  惠嬪的話再一次不經大腦便脫口而出:“難道你沒聽說,前些日子璦琿出事了麼?哦,你阿瑪是外放的封疆大吏,自然不知道京裏的風風雨雨。好罷,我不妨告訴你,是因爲沙俄那邊出了事情,便有不少人找算命先生算了算,剛好有個人——”惠嬪剎住了話頭。

  小常在溫柔一笑,徐徐引導:“剛好有個人如何?”

  惠嬪笑了:“剛好有人將你的生辰八字拿去算了算,恰好算出你與國運相沖,要是入主後宮,沙俄那裏便算是犯了煞星,要佔去東北一大片領土的。你說說,可是不是趕巧兒了?”

  要不是剛好沙俄在邊境鬧事,還找不到這麼巧合的事情呢。

  小常在偏過頭望了她一眼,慢慢地笑了。

  沙俄,璦琿,尼布楚。

  原來如此。

  她慢悠悠地蕩着鞦韆,看似不經意地說道:“既然是我的八字與國運相沖,那自然應該有國師對聖上言明,說我是個禍國的妖姬,理當處斬。但不知爲何是惠嬪娘娘來此,與我言說此事?”

  鞦韆一下一下地慢悠悠地蕩,她的聲音也是忽上忽下地飄忽:

  “素聞惠嬪娘娘衝動易怒,怕不是被人當了槍來使罷?讓惠嬪娘娘親自動手的那個人,倒真是其心可誅。”後面的其心可誅四個字,雖然仍舊是輕飄飄的,但卻重重砸在了惠嬪的心裏。

  其、心、可、誅。

  惠嬪臉色驀然變了。

  小常在側過頭,目光之中隱含着鼓勵之色。

  “你說的沒錯……”惠嬪喃喃道,“我確是被人當成槍來使了。哼,她倒是一番好算計,先是讓我處置了你,再順勢讓自己的女兒來處置我,倒真真是一盤好棋。你是挺聰明的。”最後那一句話,是對那位小常在說的。

  小常在偏頭一笑,又徐徐引導道:“那惠嬪娘娘將要如何處置我?”

  惠嬪瞥了她一眼:“自然是再找一杆槍。呵,我竟不知,居然有人算計到了我的頭上。莫急,宮裏看你不順眼的女子多的是,例如宜嬪和那幾個小答應。哦,對了,還有太后,太后虔誠信佛,自然是對這些事情深信不疑。太皇太后雖然信佛,但更信她自己,自然是要避開她的。”言罷又喃喃地自語片刻,便轉過身,朝莊園外面走去,似乎是想走出這個夢境。

  小常在溫柔地笑了笑,鞦韆一蕩一蕩地,慢慢地停了下來。

  這裏是她一手創造的夢境,自然一切都由她來主宰。

  這纔是那第三種異能裏,最爲厲害的地方。

  惠嬪懵懵懂懂地走出莊園,猛然間醒了過來。她揉揉眼睛,輕輕吁了一口氣:“原來是個夢。”

  屋裏那一縷淡淡的甜香仍舊未散,江菱安靜地躺在牀上,面色蒼白,大片大片的血跡在腰腹間暈染開來,顯然是已經重傷瀕死。惠嬪拍拍自己的面頰,試圖從那種昏沉沉的狀態裏清醒過來。

  好在剛剛是一場夢,要是真在現實裏發生了,恐怕要糟。

  不過也多虧了那一場夢,否則她今天就要被人算計了。

  惠嬪自然是想不到,在那一場夢境裏,她接受了多少引導和暗示,才一步步地想出了那個結果。她揚聲喚來自己的宮女,起身道:“走罷,這裏不用留了。”隨後想了想,又問江菱的嬤嬤們道:“這屋裏可是點了安神香?”

  嬤嬤們答道:“回惠嬪娘娘,確是點了安神香,太醫說……”

  “好了我知道了。”惠嬪揮揮手,打斷了嬤嬤們的話,又朝身後的宮女們點點頭,帶着宮女們走出了屋子。嬤嬤們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爲何惠嬪娘娘過來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去了,連杯茶水都不曾用過。再一看牀上的江菱,仍舊是那副臉色慘白的樣子,不像是曾經醒來過。

  等到深夜時分,江菱才悠悠地轉醒。

  她撐着身子坐起來,問清了嬤嬤們惠嬪的去向,心裏有了個底。嬤嬤們問道:“小主可要用些清粥小菜?今兒睡了一日了,再不用些飯食,怕是身子熬不住。”

  江菱擺擺手,道:“不用,我沒有胃口。你們退下罷,我歇一歇。”

  嬤嬤們不敢違逆她的意思,便替她換了藥,隨後便退了下去,只留了一個人在外面守夜。江菱碰了碰自己的傷口,感覺似乎沒那麼痛了,才從枕頭底下摸出一面菱花鏡,將反面對準了自己。

  雖然自己行動不便,但穿回末世的地點,可是隨機的啊。

  多隨機幾次,大概也能傳送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罷。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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