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姜初亭回到了九重天。他心中有事,手持一卷書坐在書案邊發怔,完全沒注意魏加已經被各種美食收買,跟裴璟親熱了許多,更沒發現到自己的房間裏多了一張牀榻。
等看到時,已經是晚上就寢之時。
房間不算小,但那張多出來的就佈置在他榻邊的不遠處,豎着擺放。兩人如果躺上去,都能一眼互相看到對方。
姜初亭轉過頭去看跟在自己身後進來的裴璟,很明顯這是他乾的。
“小九,你……”
裴璟笑得一臉愉快,說道:“師父,以後我跟你睡一個房間。有你在旁邊,這樣我練功也不怕出事了。”
姜初亭知道他是爲了練功時更安心,一時沒接話。
裴璟雖然嘴上肯叫他一聲師父,可到底是皇子,出身高貴,不經過別人的同意就按照自己的意志來做事已經是一種骨子裏的習慣,他並不會覺得哪裏不對。略微斟酌後,姜初亭正要開口,裴璟靠近他一步,抱住了他的一隻胳膊,下巴擱他的肩頭,原本清亮的嗓音壓得又低又軟,有些撒嬌的意味:“師父,你不會不答應吧?我問了魏加,他常常跟你一起睡,還是睡在一張牀上呢。都是你的徒兒,你可不能偏心。”
說話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耳側脖頸,姜初亭敏感的歪頭避開了一下,想將他推開,他卻故意抱得更緊了,又強調一遍:“魏加都能抱你,不能偏心,師父!”
姜初亭無奈道:“魏加年紀還小,他跟你不一樣。”
“我就比他大幾歲?怎麼不一樣了,你不能區別對待。”裴璟說到這裏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我跟墨林一樣對你有什麼誤解,才避嫌的吧?”
看來他真的什麼都知道,姜初亭沉默。
裴璟含笑的眸子盯着他低垂的長睫,保證道:“放心放心,我纔不會像他那樣蠢笨。我只是想呆在師父身邊,能更加定心一些,我會很乖的,你就收留我吧,好不好?”
不知爲何,姜初亭腦海中突然就閃現林知牽他袖子懇求的模樣。
片刻失神後,脣動了動,最後說出口的話就成了:“隨你吧。”橫豎再過兩個月,他就會離開九重天了。
裴璟說話算話,練了會兒功,沒出什麼問題,便自行睡下了,沒擾姜初亭清淨。
次日清晨,姜初亭醒了卻沒有馬上睜眼,他感覺到了一陣根本無法忽視的視線。
片刻後才睜眼朝着裴璟那邊望去,裴璟坐在榻邊,雙手撐在身側,笑盈盈跟他對視,“師父,你醒啦。”
姜初亭露出淡笑,“嗯。”
原本只是一段互相都不誠心的師徒關係,沒想到卻越來越似模似樣了。
兩人洗漱穿衣,先後從房間出去。墨林看向姜初亭的眼神有點怪異,還有些欲言又止。姜初亭不知他又在亂想些什麼,神情疏淡轉開頭去。墨林最終什麼都沒說,折身下樓梯去了。
姜初亭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拿上自己的劍去老地方練劍,可這天他有些難以靜心,練了會兒便收了劍立於潺潺溪水邊,望着裏面的小石子出神。
“看什麼呢?有魚嗎?”裴璟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姜初亭轉頭看他一眼,練劍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他在附近。
“什麼也沒有啊。”裴璟低頭找了一陣,才側眸打量他片刻,問道:“師父你怎麼了?出去一趟回來後感覺很不對勁。”
姜初亭一愣:“有麼?”
裴璟語氣關心地問:“你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這種事姜初亭當然不會同他講,笑了笑:“沒有,只是手頭有件事情需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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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積極道:“什麼事?需要我幫嗎?”
“不是什麼大事。”姜初亭頓了頓只道:“再過一段時間,我下山一趟就行了。”
裴璟聞言笑容消失,擰眉不高興地問道:“又下山,什麼時候?要去幾天?”
姜初亭不答反道:“即使我不在,對你解毒也沒什麼影響。”
“怎麼沒有影響!”裴璟微微睜圓了眼睛看他振振有詞道:“師父不在,我就會時不時想念,喫不香睡不好,就一直盼着你回來,就算有藥泉可以泡,效果也會受到影響,身體恢復也就沒那麼快了。”
姜初亭還是第一次從徒弟口中聽到如此直白的話語,雖知其中有誇大的嫌疑,但還是不由自主的耳根熱了熱,略有點不自在的避開他那雙黑亮灼然的眼睛,看了看別處,才溫言道:“還過九天下山,不出意外,兩日就會回來。”
“兩日……”裴璟勉強點點頭,“那好吧,我等你回來。”
時間過得很快,姜初亭下山前一天,裴璟好像收到了什麼消息,把幾名親衛派遣出去辦事了,包括墨林。
晚上裴璟趴在榻上,目光幽幽地望向姜初亭,“師父你放心處理你的事情吧,不需要掛念我,真的,你去吧。”
他很明顯就是一副明顯言不由衷的樣子,就只差說“師父你留下來幫助我,別下山了”。可已經跟林知承諾了,斷然不能失約,姜初亭勸他道:“這兩天儘量不要運功不要練功,就不會有事,等我回來,或者等墨林回來再說。”
“練功怎能荒廢。”裴璟翻身躺下,不再看他了,低低的嗓音在房間裏迴盪,“我自己小心便是了,你如果能按時回來,我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姜初亭低嘆:“以防萬一,我會讓我三師兄過來。如果我耽擱了趕不回來,墨林又不在,你可以請他幫忙。”
隔了許久,裴璟咬牙哼了一聲。
第二天一早,姜初亭戴了面具下山了,找地方服了易容丹,換好衣服之後,他不由擡手輕觸了一下自己的面頰,又緩緩滑下。
再怎麼易容,他終究還是他,變不了。只希望今天過後,林知永遠都不要發現“楚然”的真實面目。
姜初亭前去赴約,還未到約定的酒樓,突見前方有黑影從高處迅速墜落,重重砸在了街上,地面濺開殷紅。
一切發生的猝不及防。是有個人跳下來了。
四周的人被這動靜驚得尖叫四散,有膽子大些的漸漸圍攏,卻沒靠太近。姜初亭疾步奔去,蹲下身來探他氣息,發現已經氣絕了。
死的是個年輕男人,或許是死前承受了很多痛苦,臉上還維持着扭曲猙獰的神情,眼睛也還大睜着,看起來有幾分可怖。
周遭的人漸漸多起來,唏噓議論聲不斷。姜初亭起身擡頭一看,入目的是建造風格浮華的三層高樓,經十幾級階梯延伸到大門口,大門口掛着匾額——暢歡園。
這是家規模還不錯的青樓。三樓有一處窗子是開的,他剛纔應該就是從那兒跳下來。
此情此景,姜初亭初步揣測,這人許是被逼迫了,以死明志。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否決。
聽身後人羣裏有人議論,他才知道此人是暢歡園的一名小倌兒,而且已經呆了很多年了。
其中一個約莫是常來光顧的,對這裏知道頗多,大着嗓門開始給旁人講解,姜初亭也豎着耳朵聽。
“他得了一種怪病,幾個月不曾出來見客了。聽我那相好的說,好像是肚子里長什麼東西,經常疼得嚎叫一整天,八成是沒錢治,又太受罪,索性死了乾淨。什麼病?那誰知道呢?我又不是大夫。”
姜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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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目光一轉,發現他腹部那兒果然有些怪異的凸起,不似長肉長胖,也不似女子懷孕那般圓潤自然,就好像裏面有什麼畸形的硬塊。
這麼一會兒工夫,暢歡園裏面匆匆來人了,官府的人也到了,將看熱鬧的人都驅散。
姜初亭也起身緩步離開,他耳力好,走出一段距離後,聽到其中一名官兵正跟同行的人說起,原來,一年多前另外一家青樓也發生過類似的事,也是一個小倌兒得了這種怪病,肚子里長東西,大夫治不好,他受不了疼痛折磨,吞毒自盡了。
姜初亭走已經走遠了,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有人將那具屍體給運走了,地上的血紅得扎眼。
看似沒問題,可又總覺得哪裏有問題。姜初亭正沉思,身後有很輕的足音緩緩靠近,在聽到那聲若無所無的低笑聲之後,將已經微微出鞘幾分的劍壓回。
姜初亭繼續往前行,肅然思考,是該自然而然轉過頭去同他打招呼的好,還是該裝作不知道被他嚇一跳的好?
容不得他想這麼多了,腰上已經圈上了一雙結實有力的雙臂。他被人從身後擁住了。
林知開心的聲音響起,“楚然,你終於來了!”
這動作太過於親密,姜初亭身體幾乎是本能的顫了一下,就像是被嚇到的樣子。他不排斥林知,卻爲林知感到彆扭,於是不動聲色將他的手給解開,轉身和他面對面,笑問:“我來遲了麼?”
“沒有沒有,是我來太早了,望眼欲穿總算把你給盼來了。”林知身形靈秀挺拔,一身紫色窄袖衣衫,不長的黑髮用髮帶束着,膚色瑩白無暇,笑顏燦爛,虎牙尖尖,眉眼間俱是瀟灑的少年意氣。
他說話間,光華流溢的黑眸一直眨也不眨盯着姜初亭的臉,目光有種說不出的專注和真切。彷彿看着的不是一張臉,而是什麼特別珍貴的寶貝,他道:“不過楚然,你的警惕心要提高一些了,就算想事情,也該注意四周,我方纔故意加重腳步,你都沒察覺到,還被我嚇一跳。若是換成有不軌之心的人,你就危險了。”
姜初亭露出些許受教的表情,點頭道:“多謝,剛纔確實有些走神,我以後會注意的。”
林知又望他片刻,突然噗地一聲笑了,姜初亭不明白他爲何笑,目光微露不解,“怎麼了?”
林知原本含笑的眸裏卻添了幾分傷感,對他道:“你跟我道什麼謝,還一本正經的。你別再跟我這麼客氣生疏好不好?就像我小時候一樣相處,不好麼?”
他說着突然將臉湊近了,姜初亭都能他清澈的瞳眸裏清楚看到自己,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嘴角略微緊繃,面上去還是一派平靜之色。
林知牽起他的雙手,讓他摸自己的臉,端詳着他問道:“我這個樣子不好麼?還是說,你更喜歡我小時候那張長滿毒瘡的臉?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再去當年摔跤的地方滾一圈兒好了,準能夠跟那時候一樣,我……”
他越說越離譜,姜初亭蹙眉打斷他:“胡鬧!”
“我沒有胡鬧,我是認真的。”
就是看出來他居然是認真的,姜初亭才生氣,更無法理解,嚴肅地說道:“不可如此任性。”
“好,我聽你的,可是……”林知將臉貼在他溫熱掌心蹭了蹭,眼神裏的依戀深切濃烈到幾乎讓人不敢去直視,“楚然,我一直都沒法忘記你。如今好不容易重新見到你,你別再對我這麼冷淡,好不好?”
眼前的這個林知,和當初惡狠狠罵他死斷袖的林知交織在一起,姜初亭再度感到混亂了。
與他那雙真摯的黑眸靜靜對視,胸膛起伏一陣,姜初亭最終還是敗下陣來,緩慢擡高了一隻手,在他頭上揉了揉,低嘆道:“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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