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
直廬裏,謝允堪堪將這次募兵所用的軍餉開支理個大概出來,見事務堆積如山,忽兒想到家裏瑣事。
當即就決定了今晚上不回去了,就在直廬住下。
不想,管家吳叔竟託了宮裏的小太監,給自己傳話。他的夫人,離家出走了?
這就不得不讓他直接暫時先放下眼前的公務,出了衙門,見吳叔已經套好了一頂藍呢車轎。
“是怎麼回事?”謝允見到吳管家問道。他朝服也未來得及換,也許連他自己都未發覺,他是一路飛也似地走來的。
“是這樣的,二爺。今天巳時時,二奶奶說要出門,奴覺得不對勁,便讓人去申家下人哪裏悄悄打聽了下,申家下人說二奶奶今日並未回門。”吳管家說道。
謝允聽到今日申令禕巳時就起了,眉毛跳了跳。單着一點就不對勁,她何時無事起那麼早過。
吳管家知謝允所慮,便解釋道:“二爺,您別擔心,二奶奶現就在京郊甜水莊的院子裏。”
謝允眉頭皺的很深,京郊甜水莊?他不記得謝家在那裏有田產。
他看了一眼已經套好的馬車,心裏想了想。突然心裏覺得好笑,憑什麼以爲自己會甩下一大堆的正事不做,巴巴的跑出去哄女人。
況且,那女人根本心裏就沒有自己。
謝允道:“她出去就出去吧,又不是傻子,待夠了自然回來。”
“這。”吳管家遲疑了一下,試着問道:“二奶奶這次出去,只帶了兩三個丫鬟。她們在外面,終歸是不安全。”
謝允皺着眉頭。半響之後,上了馬車。
過了半個時辰,坐在馬車駕車的亮兒說道:“二爺,到了。”
謝允坐在馬車上,閉着雙目。她這樣離家出走想讓自己低頭哄她,自己是不會哄她的。
不然以後她還是會把自己當猴耍。不能這麼輕易就和她算了。
謝允在馬車上思索了一會兒,方躍下馬車。
擡頭便看見,在炊煙寥寥的田莊裏,一座青瓦白牆的農家小宅。
他走到門前,站了一會兒。亮兒叩着門上的鍍銅鼻鎖。等了一會兒,方有一個僕婦機警地來到門前,門縫裏露出一張臉,問道:“是誰啊?”
亮兒說道:“我們謝府的二奶奶可住在這裏?”
倆人的談話被院子裏面的侍書聽到,連忙把手裏端着的清水放到石桌上,徑直往門前跑了過去。
侍書小跑着到了門前,喘着氣問道:“是謝家的人嗎?”
亮兒說道:“侍書姑娘,我正是亮兒。”
侍書認得了謝家馬棚當差的亮兒,連忙開了門。擡眼望去,見謝允過來了,先是一怔,隨之露出欣喜之色。
謝允掃了一眼妻子身邊的這個貼身丫鬟,見她一看到自己臉上便就欣喜之色,心中愈發確定妻子在用撒嬌計讓他就範。
“二爺,您可來了。”侍書如獲救般打開門。
“哦。”謝允淡聲說道,“她在裏面?”
“嗯嗯。”侍書激動得有點想哭,邊走變
謝允站在門檐下,巋然不動,睨着侍書說道:“你,去叫她立馬收拾行李跟我回家,今天不回,以後就自己回去。”
聽他說完。侍書瞪圓了一雙眼睛,急急解釋道:“二爺,姑娘不知道怎麼了,從下午時就開始吐,現在整個人都沒有精神,就在裏屋……”
話還未說完。一陣風掠過,謝允兩步並做三步,徑直走去了正屋。
屋中裝修簡樸,不似春景堂布置,既有屏風又有篾簾。是以,謝允剛一進去,看了一眼屋裏,就找到了申令禕。
她正躺在牀上,花容失色。和往日的潤澤鮮妍不同,看起來很是虛弱蒼白。
謝允問道:“你怎麼了?”
申令禕懨懨的,擡起沉沉的眼皮子,見來人是謝允,便閉上了眼睛,一聲不吭。
謝允壓下脾氣,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請大夫了嗎?”
侍書後腳進來,見二爺坐在牀沿上問詢小姐的身體,小姐並不理會他。
於是上前去說道:“二爺別見怪,從中午時,小姐突然吐了,就這樣一下午吐了六七次,現在身體正虛弱,沒力氣說話。”
謝允着急道:“請大夫了沒有?”
侍書連忙點點頭,說道:“房媽媽已經去請了,現在還沒回來。”
“怎麼這麼慢!”謝允不滿道。
“房媽媽說,這裏有一位姓馬的郎中在村子裏的最西邊住着,這……去了兩個時辰了。”侍書解釋道。
謝允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說道:“去叫亮兒找找。”
“嗯。”侍書點頭,行禮出去了。
申令禕額頭上出了一層細汗,碎髮溼漉漉地貼在雪白的肌膚上。往日裏粉嫩水潤的脣瓣失了色,讓人看着忍不住可憐了些。
“還難受嗎?疼不疼?”
謝允聲音緩了許多,目光溫柔地問道:“還是很難受嗎?想不想喝水?”
申令禕搖搖頭,臉色看上去有點無力虛弱。
這一動間,胃裏忽然又有點抽搐了。那種頭暈噁心的感覺又往喉嚨裏涌了上來。
“嘔...嘔...”申令禕從牀上猛地翻起身,對着地上的盂盆吐了起來。
由於已經吐了好幾個時辰,這會兒吐出來的東西都是膽水。
謝允站起身,一隻手扶着她,一隻手爲她順着氣。
“喫壞東西了?”
“不知道。”申令禕搖搖頭,又要坐回去躺着。
謝允環住了她的身子,將她躺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一隻手輕輕拍背給她順氣。
申令禕將那一點膽汁吐出來後,胃裏這才舒服了些,她搖搖頭,說道:“不知道。”
“嗯,再忍一忍,待會兒大夫就來了。”
謝允說完,忽然又有點不在意地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麼?散心麼?”謝允漫不經心地問道。
申令禕腦袋昏昏的,身上也無大力氣,垂着眼睫欲睡過去。
謝允一愣,反應過來:“哪裏不適?先不能睡。”
見她臉色慘白,小凍貓似的沒精神,謝允臉色一變。一邊撫慰她的後背,一邊直着脖對外面喊侍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