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各有心思
談笑間,早有許多村婦從自家搬出桌凳碗筷在場壩中擺好,流水價端上原生態農家飯菜來。
“諸位,說了這麼久,我也餓了,咱邊喫邊說。”賈琮招呼着衆人坐下。
“三爺,您也嚐嚐我們這村釀,老朽敬您一盅。”張虎端起一碗渾酒,站起來道。
賈琮本就是好酒之人,笑道:“這個酒可有名堂?”
燕飛笑道:“我們這個酒雖沒名字,可是絕對不上頭。”
“上頭也不暈。”
“暈了也不醉。”
“醉了也不吐。”
“吐了也不倒。”
“倒了也不睡。”
“醒了還想喝。”
衆老兵大笑。
“好,諸位飲勝。”賈琮莞爾,這幾句話好像在哪聽過,端起碗來喝了一口。
賈琮砸了咂嘴,這米酒大概就十幾度,和府裏慣常喫的金華酒差不多,他一直以爲是因爲府裏出於照顧太太、小姐的養生需要,只用低度酒,怎麼這村裏也是這樣的低度酒?
忙問道:“諸位,請問如今市面上的酒可有比這個更烈的?”
“不知三爺說的是何烈酒?”燕飛道。
“嗯,至少比這個酒烈個幾倍。譬如,此酒能飲四碗者,飲彼酒只能飲一碗。”
“世間有這等烈酒?我等聞所未聞。”衆人面面相覷。
“三爺,您從何處得知有這等烈酒?如今神京有名的大酒樓,諸如謫仙樓、望月樓、折桂樓等,他們賣的上等好酒什麼太白醉、月兒圓、桂花釀也不過如此。
其烈度不過與此村釀相差彷彿,絕無可能有四倍之差。”來福站一旁笑道。
“便是如此,世間絕無此等烈酒。”衆人皆點頭,世間釀酒之法大同小異,怎麼會有如此大的懸殊。
賈琮哈哈一笑,已經想到一個商機,原來這個時代還沒有蒸餾酒問世!
這玩意原理極其簡單,不需要什麼化學、物理知識,只是還需好生籌劃一番,這麼簡單的方法,若是泄露出去,就一文不值了。
他雖不懂做生意,但至少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要想賺錢容易,來錢快,必須壟斷。
不管是權力壟斷、技術壟斷、渠道壟斷、資本壟斷,總而言之要壟斷,後世那些超級大公司無一不是如此。
一頓飯喫完,賈琮以練武爲由,不肯多飲,讓來福和旺財擋酒,自己只吃了個微醺,他二人倒被弄了個人仰馬翻。
飯後,村裏找來一輛牛車,並七八個青壯,護送賈琮一行回城。
回到府裏,見天也黑了,想到東府里正辦喪事,自己也該去露個面,便換了衣服過去。
忽想起鳳姐兒正協理寧國府,這可是她的高光時刻,也是原著中的經典情節,好奇心起,問明下人,知道鳳姐兒正在寧德堂外的抱廈裏處斷事情,忙在靈前隨意上了柱香,假意乾嚎了兩嗓子,趕過去。
忽見賈蓉披麻戴孝、拄着哭喪棒站在一邊痛哭流涕,賈琮微一沉吟,招了招手,把他叫到一邊。
“蓉哥兒,如今珍大哥不在了,你當家做主,當好生照顧你媳婦,別整天在外胡孱,這麼好個媳婦,別人羨都羨慕不過來,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賈蓉早知道賈琮在榮慶堂的“壯舉”,心中一顫,不由得想道,琮三叔此刻獨獨提可卿作甚?對了,前兒可卿病中還特意命賬房準備了重禮贈給他,足足一千兩銀子。
那府裏太太都只賞了幾個金銀錁子,老太太得了一柄御賜玉尺才勉強賞了一千兩!莫非兩人……那父親這次出事……
賈蓉一聯想,頓覺事事可疑,背心已沁出了一身冷汗,琮三叔如今習了武藝,得了爵位,又是個無法無天、殺人不眨眼的性子,自己可決不能觸了他的黴頭,否則性命堪憂。
“伱在想什麼?”賈琮見他默然無語,皺眉道。
“哦,侄兒在想,如今老爺不在了,往後行事還需琮三叔多多提點纔是。”賈蓉忙賠笑道:“請叔叔放心,侄兒定謹遵叔叔教誨,不敢行差踏錯半步。”
“我沒什麼提點你的,你自家好自爲之。”賈琮見他神色古怪,也不知在緊張些什麼,莫非被自己王霸之氣所攝?也不理他,擺擺手自去了。
“琮三叔慢走。”後面賈蓉恭謹地相送。
抱廈裏,鳳姐兒獨坐黃花梨的太師椅上,身邊丫鬟、媳婦十數人肅立伺候着,地上站着上百丫頭、婆子、媳婦聽訓,堂下點着好幾個大燈籠並油燈燭臺等,燈火輝煌,照得如同白晝。
賈琮從側面抄手遊廊進來,見王熙鳳正在肅容訓話,心中大樂,身臨其境與看電視劇的感覺果然截然不同。
“如今老太太命我掌理諸事,我就說不得要討你們嫌了。我可比不得你們奶奶好性兒,諸事由得你們。再別說你們‘這府裏原是這麼樣’的話,如今可要依着我行。
錯我一點兒,管不得誰是有臉的,誰是沒臉的,一例清白處治。”王熙鳳冷冷地道。
衆人不敢做聲,恭恭敬敬聽着。
見平兒看過來,賈琮朝她笑笑,指了指王熙鳳,豎起了大拇指。
平兒拉着他走到一邊,低聲道:“你個爺們不在前面待着,過來幹什麼?”
賈琮笑道:“我特來看看鳳嫂子是怎麼管家的。”
“這有什麼好看的。”平兒道。
賈琮道:“管家不好看,但是鳳嫂子和平兒姐姐好看啊。”
“呸,又在胡說八道了。”平兒嗔道。
“平兒姐姐如今跟在鳳嫂子身邊多有歷練,日後小弟若有了些家業,定要請平兒姐姐過來給我管着。”
這句話倒不是有心調戲,也不是客套,賈琮確有此意,在自己大婚之前,如果有了家業,誰來管理?
寶釵是閨閣小姐,不可能來幫自己,晴雯又不懂管理,鳳姐兒身份不同、且管着偌大個榮府也不可能來幫自己,唯有平兒,不管是能力、人品、經驗各方面都是上上之選。
“越說越不像,我是你哥哥的房裏人,怎麼來給你管家。”平兒啐道。
“這有何難。只要姐姐願意,我把你從鳳嫂子手裏討過來便是,只恐委屈了姐姐。”賈琮道。
平兒見他臉色認真,不似說笑,頓時臉色一紅,罵道:“你和你哥哥一個性子,都是喫着碗裏望着鍋裏,眼饞肚飽的,哪有兄弟打哥哥房裏人的主意,快別說這等話,仔細讓人聽了笑話。”
“姐姐誤會了,我真的只是想請你管家而已,別無他意。難道你看不出我是正經人麼?”賈琮苦笑道。
“呸,你比世人都正經,行了罷。”平兒啐了一口,別過頭去不理他,當我是三歲小孩麼。
一邊,王熙鳳已命彩明唱名傳人,誰管本家親戚茶飯,誰管靈前上香、添油、掛幔、守靈、隨起舉哀,誰管杯碟茶器,誰管酒飯器皿,誰管監收祭禮,誰管各處燈油、蠟燭、紙札,誰管桌椅古玩等等瑣事,一一安排得整肅,看得賈琮佩服不已。
這就是內宅的丞相,脂粉隊裏的英雄,雖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軍國大事,但能把這麼多雞毛蒜皮的小事和數百刁奴管的井井有條,也絕非常人所能爲。
王熙鳳早見賈琮在一邊鬼鬼祟祟,這邊剛完,便走過來,冷笑道:“你們兩個在嚼什麼蛆?可是覺得我斷事不明?”
平兒忙解釋道:“奶奶說哪裏話,琮三爺因佩服奶奶,所以特意來看看奶奶斷事兒。”
“鳳嫂子談笑間殺伐決斷,事事妥帖,小弟是真心佩服。”賈琮笑道。
“哦?無事獻殷勤,你小子又打什麼鬼主意?”王熙鳳哪會信他的鬼話,冷哼道。
“什麼都瞞不過嫂子。”賈琮眼珠一轉,道:“小弟想着以後家中無人打理,定要亂成一團,想向嫂子求一個人兒,不知道嫂子意下如何?”
王熙鳳看了平兒一眼,見她臉色通紅,已瞭然於胸,冷聲道:“你想要平兒?哼,癡心妄想,平兒是我的人,誰都要不走,別說是你,你璉二哥也只能看看。”
平兒臉色一黯,退在一邊低頭不語。
賈琮一呆,怎麼她們都以爲我是動了色心?我是那種人麼?真是不可理喻。
“嫂子莫急,小弟若開口,必然會提出讓嫂子無法拒絕的條件。此事過兩年再說,嘿嘿,也不急於一時。”賈琮笑道。
“讓我無法拒絕,呵呵,口氣不小,那我就等着你讓我無法拒絕的條件罷。”
王熙鳳冷笑,心中卻在暗自盤算,琮哥兒這混賬不比賈璉那個廢物,他日定是有大出息的,到時候自己倒可以坐地起價,如今看來倒要把平兒這蹄子看緊了,莫要被璉兒這色鬼偷吃了去,那就不好叫價了。
忽聽來旺媳婦急匆匆走來稟報:“二-奶奶,老太太讓您快回去,環三爺把寶二爺的臉燙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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