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爲我寫歌
唱到副歌部分,衆女的淚珠兒已如斷線珍珠般滾落下來,只是拼命用手帕捂着嘴,生怕發出半點聲音,打擾到賈琮。
黛玉、迎春、惜春等沒媽的孩子感觸尤其深刻,看着賈琮的目光更加柔和親近。
一曲終了,賈琮已是淚流滿臉,自己都忘了多少年沒流過淚了。
寶釵心中大慟,也顧不得其他,忙走過去替他擦掉眼淚,柔聲道:“琮兒,姨娘雖不在了,還有我……我們這些姊妹疼你,想來姨娘在九泉之下,看到如今你這般好了,定也含笑了。”
賈琮畢竟是成年人,很快控制住情緒,拿過寶釵的手帕,胡亂擦了擦,直接揣到懷裏,笑道:“讓姊妹們見笑了。”寶釵白了他一眼,任他拿去了,就知道討便宜。
“母子之情發乎天性,有何可笑。琮哥兒,真真兒難爲你,竟能寫出這般好的歌兒,是不是春花秋月無情,春去秋來伱的愛已無聲,你怎麼寫得出這麼好的詞兒?”探春嘆道。
衆人均點頭,曲調不僅新鮮,而且自然優美,歌詞質樸又飽含真情。真是把思母之情寫透了。
黛玉早已泣不成聲,衆人寬慰良久才緩過來,淚眼朦朧望着賈琮,道:“琮哥兒,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懂你。”
“好名字。”衆皆讚道。
“琮哥兒,你可以去我房裏,再唱一遍給我聽麼?”黛玉淚眼婆娑問道,衆人皆知她深愛亡母,如今客居神京,思念之情定然更熾,均勸賈琮應下。
賈琮道:“唱歌可以,不過林姑娘不可再慟哭了,以免傷身。”
黛玉點點頭。
衆人均告辭,賈琮陪着黛玉回到房裏。
如今黛玉住賈母上房旁邊的耳房裏,雖是耳房,卻是相當高大寬敞。
早有紫鵑、雪雁等接着。
“姑娘怎麼又哭了。”紫鵑忙扶着她。雪雁忙去端盥盆。
“無妨,我今兒高興。你給琮哥兒倒杯茶。”黛玉笑道。
賈琮首次進到黛玉閨房,見牆壁上全是大書櫃,不知道擺了幾千本書,書案上擺着一付新寫的紫墨色泥金雲龍箋的小對,上寫着:綠窗明月在,青史古人空。
賈琮讚道:“林姑娘果然好文采。”
黛玉笑道:“比你可差遠了。”
賈琮看着她若有所指的神色,有些不明白,道:“姑娘過謙了,就憑房裏這許多書,已出世人之上矣。”
“書多有何用,也不過讀到狗肚子裏。”黛玉輕哼道。
“誒,剛說好不提這茬,你又提,不講信譽麼?”賈琮忙道,女人真的得罪不起。
黛玉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纔算放過他。
“琮哥兒,你哪裏學的這些本事,作詩就不說了,姑且算你開了竅。可這音律之技,沒有天長日久的習學,斷斷不成的,你可別說是太爺教給你的。”黛玉好奇地道。
賈琮笑道:“我若說是一個仙女兒下凡教給我的,你信不信?”
“呸,沒個正形,不知道寶姐姐怎麼……哼。”黛玉啐了一口。
賈琮乾笑道:“姑娘此言何意,我與寶姐姐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呸,黛玉嗤笑道:“好個淡如水,我看是淡如風罷。”
賈琮心裏咯噔一聲,硬着頭皮道:“這我可不懂了。”
黛玉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心中不知怎麼竟然生起氣來,忍不住冷笑道:“梨香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這不是淡如風麼?琮哥兒,你的文采可比我好多了。”
“寶姐姐把這個都給你看了?”賈琮驚道。
看你還裝,黛玉眼中露出一絲得意,笑道:“你還以爲你那點花花腸子,能瞞誰?”
賈琮只得討饒:“求姑娘高擡貴手,可別出去亂說,我是不當緊,可寶姐姐名節要緊,你若壞了寶釵的名節,我定不饒你。”
黛玉聽他這般着緊寶釵,還敢威脅自己,心中有些不悅,道:“你做什麼稱呼她們都是姐姐妹妹,單單稱我姑娘,是不是看不上我。”
“這怎麼敢,只是我想着尊重姑娘,不敢稍有輕忽。”
“呸,那你怎麼不尊重你的寶姐姐?”
賈琮笑道:“寶姐姐與姑娘不同。”
“有何不同?”黛玉有些不服氣。
賈琮愕然,這怎麼解釋,只好道:“不同就是不同,姑娘蘭質蕙心,自然明白。”
黛玉冷哼一聲,道:“也罷,那我也不許你再稱姑娘。”
“那我叫什麼?顰兒?”賈琮笑嘻嘻地道。
黛玉臉一紅,啐道:“又在胡唚。你略大些,自該喚我妹妹。”
“那恭敬不如從命,林妹妹。”
黛玉飛了他一個白眼兒,讓賈琮心中一酥,林妹妹好像長大了,已有了些女性的風韻,不再是個黃毛丫頭了。
略一沉吟,黛玉還是沒忍住八卦之心,問道:“你怎麼恁大膽,寫那樣的詩給寶姐姐。”
賈琮頭大,沒好氣地道:“你怎麼竟說我和寶釵的事,怎麼不說說你和寶玉的事兒?”
“呸,你……你放屁!”林黛玉一聽炸毛,道:“我和寶玉清清白白,平時略好些兒,不過因從小兒一處長大、一起頑鬧罷了,豈能與你二人暗結私情、暗通款曲相提並論?
你再胡言,仔細我……我……我就去告寶姐姐說你欺負我。”
賈琮忙舉手投降:“哎呦,我的祖宗,你輕點聲,知道你清白行了罷,就我是壞人,我不清白,我渾身上下腌臢死了,這總行了罷?”
黛玉這才轉怒爲喜,嗔了他一眼,“你知道你下流腌臢就行了。”
賈琮無奈搖頭,道:“說好來唱歌的,扯了這麼一大篇閒話,還聽不聽,不聽我走了。”
黛玉眉尖微蹙,道:“我說話不堪入耳,難爲你了麼?”
賈琮笑道:“這倒不是,只是琮素來不善言辭,怕又不小心得罪了妹妹,我可喫罪不起。”
“我是那般小肚雞腸之人麼?”
“那哪能呢,誰不知道妹妹最是大氣不過。”
看着賈琮古怪的神色,黛玉不禁笑出聲來,忙又掩着,啐道:“琮哥兒,你一點也不老實。也罷,我忽然不想聽《懂你》了,催人淚下,不如……”
賈琮翻了個白眼,你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不如你爲我作一首歌兒,如何?”黛玉笑道:“也不讓你白作,我這房裏你看上什麼東西,儘可拿走,就當我謝你。”
賈琮環視一圈,忍不住笑道:“這房裏我看最寶貴之物只有一件,可妹妹定然捨不得給我。”
“我這般小氣?你但說無妨。”黛玉道。
這時紫鵑掀起簾子,端上茶果點心來,賈琮接過茶碗,喝了一口,笑道:“林妹妹竟猜不到?不過我想紫鵑姐姐定然是知道的。”說完便走,說騷話咱是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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