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悲愁喜樂 1（加更 元旦快樂）
“拜見伯爺。”清堂茅舍門口等着的丫頭們齊刷刷拜下。
“琮哥兒來了。”衆人從房裏迎出來。
“姊妹們，我可把這小子抓來了，哪有主人家做東道自己最後來的理兒？待會定要狠狠罰酒。”鳳姐兒笑道。
衆人笑着附和，讓進屋去。
“抱歉抱歉，睡着了。”賈琮笑着拱拱手，招呼衆人坐下。
賈琮、寶釵、黛玉、完顏婥、湘雲、賈環、寶玉一桌。
王熙鳳、李紈、三春等人一桌。
賈環悄悄拉了拉賈琮的袖子，低聲道：“三哥，我一個人住外面都沒人和我頑，你去給鳳嫂子說一聲，把我也弄進園子裏住，如何？”
賈琮笑道：“這有何難？只是你娘可願意？”
“我都這麼大了，難道她管我一輩子？我不想和她住一起。”賈環道。
賈琮想了想，趙姨娘也確實不會教導子弟，讓賈環少受些毒害也好，便道：“你要住進來也行，先去打一套拳我看看。”
賈環忙起身在地下打了套拳，果然虎虎生風，筋骨有力，顯然這三年下了功夫，衆人都拍手叫好。
賈琮微笑道：“馬馬虎虎，那就自己尋個地方住進來罷，不過讀書習武不可荒廢，不然有伱的好果子喫。”
“是是是，三哥放心，小弟明白。”賈環拱手笑道，志得意滿瞟了寶玉一眼，別以爲只有你能住進來。
一時，鳳姐兒傳令開席，又傳了幾個小戲兒來唱曲。
賈琮笑道：“園子裏好頑麼？”
完顏婥歪着頭，想了片刻，道：“好頑，可惜不能騎馬射箭。”
“喲，完顏丫頭還有這等本事，竟是個女將軍了，與琮哥兒倒也般配。”鳳姐兒聞言笑道。
寶釵掩嘴笑道：“鳳姐姐快別說了。今兒下午可把我和顰兒嚇到了，完顏妹妹只這麼一吹口哨，天上就飛來這麼大一隻白鷹，鋼爪鐵喙，嗖一聲就把大嫂子院裏的大鵝抓了去，好生厲害。”
賈琮笑道：“那是海東青，叫小雪。別說雞鴨鵝，便是野狼黃羊也能逮了去。大嫂子，我看你院裏養的小東西經不住它霍霍。”
李紈忙笑着擺手道：“我已告訴廚房的柳家嫂子，明兒快把我那兒的雞鴨都拿去，可不敢再養了，要是引來了老鷹，傷着人那可不是好頑的。”
完顏婥忙道：“大嫂放心，小雪很乖的，不會傷人，除非有人要傷它。”
黛玉抿嘴笑道：“那兩隻怪模怪樣的狗子也挺厲害，差點把寶玉的褂子撕破了。”
寶玉苦笑道：“下回沒熟人領路，我再不敢過來了。”
賈琮笑道：“那是草原細犬，韃子養的甚多，兇狠悍勇，忠誠可靠，看家護院最好不過，這次我帶了幾十只回來，趕明兒家裏進了賊，你們就知道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你就是最大的賊，家裏哪有賊呢？”
賈琮嘻嘻笑道：“我是偷心的賊。”
黛玉臉一紅，眼波流轉，橫了他一眼。
寶玉在一邊悄悄黯然神傷，只得凝神去聽小戲子們唱曲兒，聊以自慰。
一曲既罷，衆人鼓掌叫好。
賈琮一臉懵逼，暗道崑曲果然不是自己這種粗人能欣賞的，悄聲道：“寶姐姐，唱的什麼？我一句沒聽懂。”
寶釵低身笑道：“這是《驚夢》中的皁羅袍曲子。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黛玉笑道：“這都不知，還是天下第一才子呢。”
賈琮苦笑道：“叫她們別唱了，唱得我腦瓜疼。”
寶釵抿嘴給鳳姐兒使了個眼色，命小戲子們下去喫飯歇息。
賈環也點點頭，深以爲然，道：“對對，有什麼好聽的。不如三哥唱歌好聽，來我們划拳罷。”
寶玉沒好氣看了賈環一眼，道：“這裏都是女兒家，當行個雅緻些的酒令纔好。”
探春笑道：“二哥哥你主意多，你說行個什麼令？”
寶玉總算找到些存在感，笑道：“我出個新令保證有趣兒，而且你們聞所未聞。”
衆人都好奇，讓他快說。
賈琮最怕這些文化人的酒令，不過也難拂衆意，只得聽着。
寶玉端起大杯子，先喝了一杯，道：“酒令要說悲、愁、喜、樂四字，還要說出‘女兒’來，還要註明這四字原故。說完了，飲門杯。
酒面要唱一個新鮮時樣曲子；酒底要席上生風一樣東西，或古詩、舊對、《四書》、《五經》、成語。”
湘雲、探春等都笑道：“這倒新鮮，可我們都不會唱曲兒。”
時下風氣如此，男子唱曲還可說是風流倜儻。女子唱曲無不是妓女優伶，操持賤業者，這些大家閨秀怎會去唱曲，自甘下流。
寶玉笑道：“你們只說酒令，要唱時，讓小戲兒代勞便是。”
衆人都道好。
寶釵黛玉二人看着賈琮笑而不語，她們一肚子的書，什麼酒令都不怕，只恐賈琮出醜。
鳳姐兒最先起身要跑：“你們這些花裏胡哨的酒令我可不會，別算我。”
李紈等忙拉她坐下，道：“怕什麼？虧你還是大名鼎鼎的璉二奶奶，倒怕了小小的酒令。說錯了罰幾杯酒，哪裏就醉死你！你如今一亂令，先罰十大海，看你選哪個？”
鳳姐兒只得坐下。
便聽寶玉先說：“女兒悲，青春已大守空閨。女兒愁，悔教夫婿覓封侯。女兒喜，對鏡晨妝顏色美。女兒樂，鞦韆架上春衫薄。”
衆人都道：“說得有理。”
只聽寶玉拿起筷子，敲打碗沿，清唱道：“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
唱完，大家齊聲喝彩。
賈琮也笑着鼓掌，這曲子聽着耳熟，旋律好，詞兒也好，寶玉倒還有些唱歌的天分。
寶玉飲了門杯，又拈起一片梨來，道：“雨打梨花深閉門。”這便算說完了。
衆人喝彩，又看向賈琮笑道：“這回該主人家說了。”
賈琮還沒想好，忙推脫道：“寶姐姐先說，我的琴還沒拿過來呢。”
方纔他聽了寶玉說的，覺得這個令也不太難，前面四句可以隨便說，只要押韻，也不用背詩，言之成理便可，唱歌更是小菜一碟，只最後一句詩要宴席上的東西，還需考慮。
“這也有理。”衆人點頭，又讓寶釵說。
寶釵被賈琮推出來頂缸，白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女兒悲，故人三載別，明月兩鄉悲；女兒愁，未合白頭今白頭；女兒喜，崑崙山上看花時；女兒樂，白雲何處逢來客。”
“好！”衆人無不讚嘆，寶釵的令比寶玉好了許多，句句押韻不說，意思更深，意境更高。
黛玉白了他一眼：“你說好在哪裏？”
賈琮訕訕一笑，他哪裏說得出來。
。